阴沉、微凉,风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错的天气。
和杯中的冰咖啡一样令人感到愉悦。
我正在一家街角的咖啡馆消磨每天都会进行的下午茶时间。
这家叫做“奇迹”的咖啡馆似乎从我正式开始工作,也就是六年前就存在了。
褐色的墙漆、毫无特色的桌椅,每年都会招聘的年轻但不漂亮的女服务员、早9点到晚12点——每天15小时的营业时间以及一年四季都不多的顾客。
这是它拥有的一切,跟奇迹连边都沾不上。
它太平凡了,以至于六年来都没怎么注意过它的我今天第一次仔细地观察它,当然,什么有趣的东西都没有发现。
不过,在这个竞争如此激烈的世界里,太过平凡的事物,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奇迹,也可以这样说吧?
只是奇迹什么的,我倒是没什么兴趣,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想要的奇迹,是在我的一辈子里,都不要有奇迹发生,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不过这大概是不可能的吧?因为,那句关于奇迹的话还是个悖论。
而且,杀手这个职业风险还是比较高的,是指,死亡的风险。
杀人,要有被杀的觉悟,记得这句话是师傅对我说的。
那时的我还是个小学生的模样,总之懵懵懂懂的,而师傅总是说一些那时候的我不能很清楚地理解的话,于是我总肤浅地认为他是因为模拟训练的成绩没我优秀而感觉到丢脸,企图在文化水平方面欺负我。
师傅其实是一个和善的小老头,身手敏捷,做事一丝不苟,虽然模拟训练的成绩都没我优秀,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经验老道得组织内部极少有能与他比肩的,这也是他年纪这么大还不退休的原因。
师傅还有着无与伦比的直觉,这种特殊的、不科学的甚至可以说是荒唐的感觉一直守护着他度过数不清的劫难,直到最后一次任务,任务失败,他死去了。
那原本是一次简单的拆弹任务,但情报有误,安装在门内的定时炸弹距离引爆的时间被误报推后了三十分钟。
因为拆弹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所以特别自信地走在前面,师傅则跟在身后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就在离门只剩几米的距离时,慌张的大喊在身后响起,
“快趴下!”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连心跳都暂停了,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完蛋了,我要死了。因为距离爆炸物这么近,就算隔着铁门,也会被炸碎的铁片切到,因爆炸而高速飞行的铁片能够轻松击穿坚硬的头盖骨。
我带着必死的灰暗心情,还是抱头趴了下去,做出了标准的规避动作,就算死,也要作为一名杀手而死。
但是下一刻,有人扑到了我的身上,用身体将我的上半身包括头部严密地包裹起来。
是师傅!
我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就连话都来不及喊出口,爆炸声响了。
震耳欲聋的声音,耳朵都不是自己的了。而因为是趴在地上,巨震让脑袋一阵生疼。
不是没经历过爆炸,只是这一次特别吓人。
明明全身毫发无损,却很痛很痛。
疯了一般地大喊着把师傅的身体翻过来,他,一动不动。
组织庆幸着我的存活,但我感觉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直到失去了才发现,原来,师傅就是我的一切啊,那个喜欢说深奥的话的小老头,那个和蔼的小老头,那个身手敏捷、做事一丝不苟的小老头。
那个小老头靠着荒诞的直觉活到了现在,然后用最后一次直觉加上他本应该静静安享的几十年生命,换来我生命的延续。
那是师傅的最后一次任务,也是我的第一次任务。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只是偶尔还会想起,毕竟师傅曾经是我的整个世界呢。
杯子里的咖啡还剩大约三分之一,手表上的分针离预定位置只有四分之一个圆了。
好像得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一口气喝完,过于浓重的甜味因为咖啡的冰冷而感觉不到腻,虽然这家店的咖啡味道和这家店本身一样普通,但是满足我,足够了。
我放下杯子,提起靠在墙角的小提琴盒离开这家叫做“奇迹”的啡馆。
目的地是一栋老式住宅的楼顶,而目标则会于十五分钟后出现在将近千米之外的一个十字路口。
这是栋挺老的住宅,不知撑了多久的淡黄色墙皮已经剥落了部分,像是一块块暗淡的老年斑。
一般这种楼房里的人们邻里关系都比较不错,经常会有串门的人,老人们没准还会在过道放张小桌子,然后围着小小的桌子打打牌、闲聊什么的。
考虑到这一点,我找了个没人看见的角落将外套反穿,再把下摆拉长。衣服从不起眼的灰色夹克变成了白色的风衣。又从内袋中取出一顶帽子带上。这下完全是两个人了。
压低帽檐,我走进了老式住宅内。
居然没什么人,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吗?真是的,就这么讨厌阴天吗?
微凉的风儿、透着慵懒气息的淡灰色云朵以及无论是哪儿都变得稀少的人群。
阴天,不是很可爱么?
嗯,阴天非常可爱,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比晴天可爱多了。
自顾自地在心中下着这样的结论,打开了进入屋顶平台的木门。
迎接我的是我最喜欢的,夹杂着孤独味道的微凉的风儿。像是回应风儿的迎接似的,我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动作,妄想触碰这虚无却又存在的精灵。
最后伸个懒腰。
嗯,开始工作。
将离平台边缘一米处选定为狙击点,打开了小提琴盒。
漆黑的身体修长而坚韧,泛着金属的光泽。抚摸上去是透心的冰冷,却让我感觉到坚定。这躺在琴盒中的美人是我最喜欢的武器——TAC50狙击步枪。
既然是狙击枪,就要选射程最远的。
还记得那时,年幼的我说着天真的话语,没有听从师傅的意见,固执地选择了它。
转眼间许多年过去了,花开花落间,师傅已经离去多年;云卷云舒下,它代替了师傅,成为我的依靠,伴我至今。
“今天,也拜托你了。”
我注视着如艺术品一般美丽的狙击步枪,轻声恳求。
分针不屈不挠地前进着,离预定时间只剩三分钟了。
我伏在平台上调整着呼吸进入状态,左手稳稳地托着枪身,右手食指轻轻扣在扳机上。
瞄准镜将千米之外路口的景象展现在我面前,圆形的视野中有一个小红点,它最终会锁定在将死之人身上。
果然阴天人们都缩在盒子般的房屋中吗?街道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行色匆匆的样子。
十字路口对面的车站上焦躁地站着一名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他正不停地抖着腿,眉头紧皱着,不停地张望着车来的地方。
很想知道当他们发现自己正处于一把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中时,感受会是怎样?会惊慌,还是绝望?那又会有什么行动呢?歇斯底里地大喊着狂奔,试图逃跑,还是,心如死灰地一动不动,连求生的本能都没有了?
不是很明白,没有接触过心理学方面的知识。
嗯,回去得补补。
就算不看时间我也能估计出还剩五十秒,误差不大于五秒钟。五十秒之后,目标会在十字路口出现,然后一切按照计划执行,我只需要扣下扳机就行了。
将跳跃的思绪集中起来,用在仔细地支配全身的肌肉上,将注意力的重点放在视觉上,想象自己是一架机器,冰冷的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机器。我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
目标出现了,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二十秒。
一辆灰绿色的吉普车跟在一辆破旧的小轿车后面驶入视野。透过瞄准镜能够清楚地看到吉普车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人,鸭舌帽、大墨镜,嘴边叼着一根雪茄。
当然这些还不够确定它就是我要的目标,喜欢将没点燃的雪茄叼在嘴的右边、在等红灯时才会将雪茄点燃、抽雪茄时会把墨镜摘下来之类的,这些是更加重要的确认事项——一个人的习惯是这个人灵魂的身份证。
红点已经印在它的脸上,然后就是扣下扳机。
“嘭!”
很响的声音,但我不为所动,继续趴着。
子弹轻松地穿透了车窗玻璃,击中了它的头部。因为担心车窗会是防弹玻璃,用了穿甲弹,所以威力非常大,它的脑袋像个西瓜那样炸了开来。
目标死亡,确认完毕。
它是某个企业的老总,但是在暗地里干些走私毒品的买卖。可能是因为自大,得罪了更厉害的角色,导致了今天的结果发生。
不知为什么我偏向于接这类活,明明都是杀人,有区别吗?得好好反省呢,作为一个杀手,应该冷血才对。
“谢谢你,今天,也很完美。”
我用脸颊蹭了蹭冰冷的枪身,由衷地感谢。
紧接着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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