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56年 中国云南某地地下20米深处
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们正在一个整洁的大厅里,排队领取午餐。他们穿着统一的作训服,眼神都透着冰冷、麻木。
那是杀手的眼神。
林羽坐在自己座位上,默默吃着午餐。
时光飞逝,当初那个六七岁的小孩,已经长成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了。周围的环境,也从潮湿的丛林,换成了颇具现代感的地下基地。
但充满杀戮与死亡的生活却依旧没变。他已经记不清已有多少次不得不掏枪干掉自己的同类了。不过,尽管还是杀,但是次数还是渐渐的少了,训练也逐渐正规,甚至开始培养小队合作。
到了今天,基本上不用再担心会接到突然拔枪的命令了。当然,有准备的拔枪还是会有的。
“哟,林!”一个高大的少年坐到了他的身边,用力的拍了拍林羽的肩膀,说,“想什么呢?这么深沉。”
“洛克,如果你下次再这么大声,那个计划就不带上你了。”林羽有些无奈的拿开对方的手臂,低声说道。
“奥,好的好的。我的错。”洛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洛克是在林羽十二岁那年来到这个训练设施的。那时的洛克什么也不懂,结果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就差点送了命。关键时刻,林羽伸手拉了他一把,教给了他如何在这里生存。从此,洛克就成了林羽在这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伙伴之一。
这时,另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坐到了林羽身旁。林羽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头发火红的少女。
“啊,雅莉塔,你也来了。”隔着一个人的洛克热情地打了招呼。
然而那个叫雅莉塔的少女却完全没有理会洛克,只是关切的盯着林羽,说:“又在想那个计划吗?”
“是。我看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今天再跟希儿碰一下面,和莫里斯博士商量商量吧。”林羽神色凝重的说,“这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必须小心。”
听到林羽说起希儿,雅莉塔露出了一丝羡慕的表情。随后她把脸凑近林羽——非常近,同时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柔声说:“没关系的,不要太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和洛克都会站在你身后的。就让我们一起逃出这个地方吧。”
雅莉塔说着,鼻子里的热气吹打到林羽脸上,带着一丝独特的香甜。林羽僵在那里,脸色微红。他小声说:“太近啦,雅莉塔。”
然而雅莉塔就像没听见似的,不仅没离开,反而更进一步,把额头贴在了林羽的眉脚处,同时一只手环上了他的肩,继续说:“林,我看你压力挺大的,可千万别把自己累垮了。训练的时候精神不集中,会送命的啊,我可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雅莉塔的脸埋在了林羽的脖颈处,所以没人能发现,她自己此时脸色也红的像个苹果。
林羽表情僵硬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另一边的洛克只能尴尬的看着这一切,喃喃地念叨:“那丫头,自从林羽把她救了之后,就一直那样啊。”
雅莉塔是和洛克同一批到来的。当时有个“老鸟”召集了一群同伴想要轮流侵犯她,结果被林羽撞见了。恰好林羽和他们本就不和,加上那个“老鸟”非说林羽是故意来找事,不让林羽离开,于是本不想管这事的林羽就和他们干了一架。
1对7,结果是林羽被打断一条胳膊,而对方5死2残。从此在营地里没人敢再招惹他,也没人敢再打雅莉塔的主意。
一顿午餐就在这别扭的气氛中吃完了。接下来是难得的放松时间,孩子们可以在外面的广场中自由活动一会儿。地底下的广场。
林羽、洛克、雅莉塔三人也来到了外面。但他们没有在广场上停留,反而径直走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而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白色实验袍的老者出现在了那里,准时,就像早已约好了一样。
“莫里斯博士。”林羽走近后打了一个招呼。
老者点点头,然后让开身子,露出了一个少女。
同样是十四五岁,却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洋装。雪白的长发已垂过腰际,透过宝石红色的瞳仁,仿佛能看到她那一尘不染的心。
“你来啦,希儿。”林羽难得的露出一点微笑,右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希儿的头顶,缓缓揉擦着。
希儿也顺势把头靠在了林羽的胸膛,双手环抱他的腰,眯着眼一脸幸福与享受。
这动作配合十分默契,仿佛在已做过千百遍一样。
这是支撑林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动力所在。每天他最盼望就是中午能和希儿见上一面。在六岁那年他认希儿做自己妹妹后,几乎每天他们都要这样待上一会儿。
林羽记得,每当自己快要沦陷在日复一日的杀戮,堕落成自己口中的“恶魔”时,希儿就会露出他那天使般的微笑,温柔的告诉自己要坚守本心,无论如何都不能沉浸在死亡之中无法自拔。近十年下来,林羽几乎就指着希儿的微笑活了。也正是因为希儿每天的轻声漫语,林羽才找回了一点正面人格,也才得以在十二岁那年伸手救了洛克,又在那之后不久,保护了雅莉塔不被恶徒们侵犯。
“希儿最喜欢现在的哥哥了。所以,千万不要变成希儿不喜欢的样子啊。”
如果说林羽的内心里是一片漆黑的话,那么希儿就是里面最珍贵的光与热。
对于希儿来说,事情也是类似的。
她从记事起就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底下科研基地,整日也只有膝下无子的莫里斯博士与之相伴,并笨拙的关心着她。好在自己之后结识了自己的哥哥,才让生活不是那么的无聊。
后来,她从别的科学家那里听到,自己将要接受一个名为“索引子塑造计划”的实验。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莫里斯博士听到后,情绪异常激动,罕见的跟他的同事大吵大闹了好几天。
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因为出现了一群拿枪的人,粗鲁地警告他说这里不是他说了算。
从此,她便过上了绝望而痛苦的生活。每天她都会被逼着躺在一个奇怪的躺椅上,头上罩一个奇怪的金属罩子,随着嗡的一声,蓝光亮起,剧烈的、不间断的头痛便向她袭来。有时候她还会被注射各种各样的药水,五颜六色的药水。有的对自己没什么影响,有的却会令自己痛不欲生。
这种情况下,每天中午莫里斯博士偷偷带自己出来玩的时间就成了自己唯一的期盼。哥哥会把自己揽在怀里,一边温柔的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静静地倾听自己诉说的恐惧与绝望。然后,他就会用那令人信服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安慰自己。
“你看,咱们很像的。所以,为了不让对方孤身一人,也要坚持下来啊。我保证,总有一天,这种日子会结束的。”
如果说自己一直在暴风雨中艰难的前行,那么林羽就像一堵坚实的墙,能容自己躲在后面,难得的休息一下。
这,就是两人间的羁绊。
……
过了一会儿,希儿从林羽身上离开,然后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盒子,开心的说:“哥哥,我今天专门给你们做了点心哦。”
说着,她打开了盖子,几个形状整齐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摆在那里。
“洛克哥哥,雅莉塔姐姐,你们也来尝尝吧!”说完,她自己率先拿起一个,送到林羽面前。
“哥哥张嘴——”
“啊——唔——”林羽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不过他刚一张嘴,希儿就把糕点送到了他嘴里。
“怎么样,好吃么?”女孩期待的问道。
“好极了。”林羽笑着,含糊不清的说道。
“太好了!”希儿开心地笑了起来,像是遇见了世界上最值得高兴的事一样。
也许对她来说,能让哥哥笑着称赞自己做的点心,就是对自己最珍贵的奖赏了。
女孩的笑容,在这绝望的地狱里,是多么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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