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恢复平静的陬氏族人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林正钧杀自己。
这可不是林正钧想要的回答。他摇摇头,说道:“你意思难道是我在虐待你吗?是你偷食在先。我承认我抓你的手段是粗暴了点,可若是让那些匈奴人去抓你的话,你将会被活活打死,哪还有力气在这里叫人杀你。”
“既然不杀我……为何不放了我……”
林正钧皱了皱眉:“你好像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你偷了匈奴人的粮食,犯下盗窃之罪。我虽可保你性命,却不能将你无罪释放。此乃世间法纪、人间道德。不是吗?”
陬氏族人沉默了。
“当然,”林正钧继续说道,“你确实是饿极了才偷的食,也不是不能酌情处理。但,前提是你能与我合作。”
“合作?……”陬氏族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什么都没有,拿什么与你合作……”
“拿你的本领。你的……陬氏本领。”
听到此言,陬氏族人大吃一惊,一改先前的颓废模样,变得惊恐万分,连连退后,用手指着林正钧,颤声喊道:“果然!果然!果然!果然你是冲着陬氏来的!你们一个两个都是!都是!都是!都是恶鬼!厉鬼!”
这个人真难沟通!林正钧想,看来焰棽说的没错,这陬氏族人确实应该是经历过一些恐怖的事情,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而且所谓恐怖的事情,应该是陬氏一族遭受了迫害,要不然他不会说自己是恶鬼。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这下又开始发疯了。林正钧没办法,只好又离开了这个毡帐。
自此,这个陬氏族人就再也没在林正钧面前说过话,给他送食的匈奴人也说这人像变成了哑巴似的。
须卜蒙逊一直对陬氏族人袭击自己一事耿耿于怀,屡次三番请求林正钧允许自己打死他。林正钧当然不会允许,而且严令禁止他无故骚扰陬氏族人。有气无处撒的须卜蒙逊只能找丘林断对打或者找一处地方怒吼打滚。丘林断看不过去,也求过林正钧,但林正钧一样不听。后来,丘林断故意给陬氏族人送变质的食物,搞得他上吐下泻,整个毡帐都臭气熏天。这下林正钧生气了,狠狠训了丘林断和须卜蒙逊一顿。两人不服气,骑马数十里跑到可汗那里去诉苦。
这个匈奴部族现在的可汗,就是当年收留林正钧的石氏兄弟之一——石敢做。他听完两人的牢骚话后,缓慢且严肃地对他们说:“你俩只是跟着吴楚东去会那些变身种族,没直接看过他与那些变身种族的对决吧。如果你俩看过,就绝对不敢去跟他顶嘴了。我知道,吴楚东刚到匈奴之时助我等对抗鲜卑与淩氏族人的那些事迹你们都听过许多遍了,你俩是不是当大话听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这都是真的。当年就是我收留的吴楚东,我的话你俩还不信吗?且不论他武功有多强,当初是他保住了我们这个部。我部这几年的辉煌战绩,吴楚东起码要占一半的功劳。那陬氏族人不过就是他的一个玩具,人家的玩具伤了你,你就要拆了那个玩具吗?你俩也不是小毛孩了,至于吗?”
两人被石敢做这一番话说得没了脾气,只得悻悻而归,给林正钧好好道了个歉。林正钧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们,以后陬氏族人的食物由自己准备。
就这样,林正钧像养宠物一样每天亲自给陬氏族人送食。
这陬氏族人虽然不肯说话,但进食倒是挺积极,那骨瘦如柴的身子也日渐精壮了起来。
丘林断和须卜蒙逊笑称他是一条只会吃食不会看门的狗。只要不是在林正钧面前,他俩都称呼那陬氏族人为“懒狗”。
光阴荏苒,转眼又过了一个月。某天深夜,熟睡着的林正钧突然睁开了双眼——他事先在关押陬氏族人的那个毡帐悄悄设下的机关被触发了。他立即将自己的神识感知扩展开来,一下就发现了一个活动的人影。那人影无声无息地溜出了聚居区,开始往偏东方向加速离去,眨眼间就跑了好远。
林正钧嘿嘿冷笑:这陬氏族人的功力果然是恢复到了能挣脱锁链的程度,开始逃跑了。他穿好衣服,走出毡帐,开始向东追去。
他们两人都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
恢复了功力的陬氏族人速度极快,堪比当世一流的轻功高手,林正钧全力将化物术加持在身上才能勉强与他保持同速。
既然直接加速不行,那只能换个方法了。
林正钧刚想换个运功方法,却又突然压下了这个念头。
还是跑远一点再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星夜下疾驰如风,不知跑了多少里地。那陬氏族人体力也真是好,跑了许久也不见速度稍减。林正钧也一直以几乎相同的速度跟在后边,渐渐地觉得有点无聊了。
他到底要跑到什么时候?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东方已是鱼肚白。林正钧实在是追得不耐烦了,开始变换运功方法。
呼氏秘术——疾风黑洞。
轰!巨大的音爆声响彻了方圆十几里。那陬氏族人一惊,刚想回头看,却被从身后袭来的狂风掀翻在地。这不单纯是狂风,狂风中还夹杂着震耳欲聋的炸裂声,陬氏族人本能地紧紧捂住耳朵。
下一刻,前方不远处又突然产生了爆炸,被狂风刮得往前翻滚的陬氏族人还没来得及停下,又被爆炸冲击到了反方向。
接连两次巨大的冲击把陬氏族人搞得七荤八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翻滚,稳住了身体,向爆炸处望去。
借着清晨的曙光,陬氏族人看到,前方爆炸处,有个站立着的人影。那人影浑身散发着水雾,看不清他的模样。片刻之后,水雾随风散尽,人影清晰了起来。
陬氏族人腿一软,扑通跪倒于地,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那站立在爆炸处的人,赫然便是林正钧。
林正钧从爆炸处的浅坑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还像吐痰一样吐出了一口血。看来自己的身体还是无法适应瞬间加速至接近音速所带来的巨大冲击,虽然尽力强化了身体,内脏还是免不了些许损伤。
陬氏族人跑了这许久都没出多少汗,但眼前的这个林正钧却让他冷汗直流:“你……你到底何方神圣!……”
“姓林,名正钧,人送外号‘狂人吴楚东’。我没跟你做过自我介绍吗?”林正钧的步伐略显沉重。
“我跑得这么快,跑了这么久……你怎么还能追上来!……难道你比那妖女还厉害吗?!”
“身为陬氏族人,居然骂人家‘妖女’,难道那‘妖女’也是你陬氏一族的吗?”
“不……不……”陬氏族人站了起来,“你只是速度比我快些罢了……跟那妖女比起来,你还远远不及……”
“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可听不懂。我收留了你一个月,天天给你好吃好喝,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会说吗?”
陬氏族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你既然对我这么好,为何不放我走……”
“要走的话,向我展示完你陬氏的本领再走。”
“不要逼我……我不想伤你……”陬氏族人一脸纠结。见识过刚才林正钧追上来的阵势之后,他觉得已经逃不脱林正钧的掌心了。
“你伤得到我吗?”林正钧一脸藐视,一点情面都不给。
晨光之中,两人相互对峙,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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