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夜郎城外与焰弧分别后,焰烨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焰氏圣城,向凤凰二长老报告从陬氏族人尤翎子处得到的情报。二长老当即决定通知距离楼兰最近的一个焰氏据点派人前去楼兰打探情况。果不其然,在楼兰城中发现了“林正钧”和“陬天轼/尤翎子”等人的寻人启事,并且得知寻人启事是由古兰姬所授意张贴的。这就证明,神女古兰姬不仅是楼兰国招揽客商的手段,更是与狂人吴楚东出身相同的异邦人士。考虑到焰烨是与尤翎子直接对过话的人,二长老决定让焰烨再次担任探子,亲自面见古兰姬,向她探听吴楚东的底细,如有可能,还要请她详谈尤翎子所述的那“不用特殊方法就去不了的奇异之地”。
关于“奇异之地”,二长老召集了圣城中所有的焰氏族人来进行讨论,以期能初步推断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虽然知道“1600多年后的未来”是什么意思,但始终无法理解成“从未来穿越时空到现在”,结果推断来推断去,还是假定成了道教的某个洞天福地,即便从吴楚东和尤翎子身上都完全看不到一丁点道家弟子的影子。
焰氏一族身为九天玄女后裔,与同是尊崇九天玄女的道教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既然推断是道教的某个洞天福地,自然就得派人拜访各大道长。
于是,焰烨前往西域,其他数人前往各大名山名观,开始了新一轮探查。
焰烨风雨兼程,历经近百日,终于来到了楼兰城。
他是生平第一次来到西域,不禁惊叹这丝绸之路上各色人种鱼龙混杂的景象。在城中稍微转了两下,他就发现了那些寻人启事。
有五人:林正钧、陬天轼/尤翎子、米立、卢鹃、黄新华。
在来楼兰的途中,焰烨收到了焰弧开始带着尤翎子和易亮出发北上,以及将他们北上的消息透露给了吴楚东的情报,也得知易亮的本名叫米立,看到米立的寻人启事并不算什么新发现,但相比夜郎城的寻人启事,这边的缺了一个人——赵雅灵。
焰烨也不去多想。目前最优先的,是进楼兰王宫,面见古兰姬。
他撕下林正钧的画像,打听到王宫的位置后便径直走去。向宫门侍卫说明来意之后,他就被带入宫中一处大殿等候。一刻钟后,他被带到了女神殿。
从殿门处往里看去,目标人物——神女古兰姬就端坐在主位上。她一如夜郎城寻人启事上所画一般,柳眉大眼,樱桃小嘴,不同的是留长了头发,整体看上去确实仙风道骨、气质非凡。而在一旁座位上的女子将及肩短发梳向右侧,眉心一点嫣红,正好符合夜郎城寻人启事上“赵雅灵”的样貌。另有两个男子,一个西域人样貌,留着小胡子,衣着华贵,另一个则是中原人样貌,衣着普通,像是晋国士族。
这两男两女自然就是辰思思、赵雅灵、摩虞、何滔。
焰烨走进女神殿,拱手行礼道:“在下焰烨,参见神女阁下。”
这下摩虞不爽了:“无礼!身为凡人,见到神女为何不下跪!”
焰烨面色不改:“我等焰氏一族只拜先祖九天玄女大人,还请这位大人见谅。”
“原来是焰氏族人。”辰思思略感意外,“礼数不讲究也罢,把林正钧的消息告诉我便好。请坐。来人,看茶。”
眼见神女不介意,摩虞也不好再发作。焰烨见他沉默了,就不再废话,听从神女的吩咐,坐于一旁的宾席上,一如数月前与陬天轼言谈一般,将林正钧的所作所为和焰氏的立场一件件讲了个遍。
有趣的是,殿上四人的表情变化都不相同。身为正主的古兰姬跟当初陬天轼一样,全程都是既惊讶又困惑的样子;一旁的短发女子就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了,全程茫然;西域人先是眉头紧锁,而后又舒展开来;中原人则是像是生怕听漏了一般,全程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整个人兴奋不已。
为何同是与狂人吴楚东出身相同的异邦人士,古兰姬与赵雅灵的反应却不一致呢?焰烨有点疑惑。莫非古兰姬比赵雅灵对吴楚东更了解?
听完焰烨的陈述,辰思思所想到的和陬天轼差不多,都了解到了两个事实——每个人到达这个时代的时间点都不一样,以及林正钧和自己一样没有失忆。于是,她也问了和陬天轼一样的问题:“他从一开始就自称‘吴楚东’了吗?”
焰烨回答:“正是。不过我等前些时候得知,此名乃匈奴人随意所取,不必深究。”
“随意?”辰思思不明白了,林正钧会是那种随意改名的人?她追问道:“匈奴人为何替他取名?他又为何要改名?”
“似是因他曾短暂失忆,失忆期间匈奴人替他取名‘吴楚东’,他就一直用着此名了。”
短暂失忆?林正钧失过忆?辰思思继续追问:“他是怎么失忆的?又是如何恢复记忆的?”
“详情我亦不知。据传回的消息来推断,他只是刚抵达匈奴时失忆了半日,与我等焰氏一族接触之时早已恢复记忆。”
辰思思更疑惑了:为什么林正钧的失忆时间那么短,不到一天就能恢复记忆,而雅灵的失忆时间这么长,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恢复全部记忆?难道,穿越时空的主谋真的是他?他来这古代世界就是为了学习各个变身种族的秘术?那又为什么要把我们几个卷进来?
焰烨见古兰姬陷入了沉思,遂向一旁的赵雅灵发问:“想必这位便是赵雅灵小姐吧?”
赵雅灵回道:“正是小女子。”
“阁下亦与林正钧出身相同,可知他为何坚持要学会所有变身种族之秘术?”
“实在抱歉,小女子失忆多时,至今未能恢复全部记忆,想不起此人的具体情况,眼下无法回答先生的疑问。”
失忆多时?焰烨记得,林正钧偶然找到卢鹃时,卢鹃就是失忆的,直到三个多月前,林正钧悟出呙氏秘术的真髓后,才使卢鹃恢复了记忆。如此看来,这个赵雅灵与卢鹃的情况是相同的,也与那米立的情况相同。林正钧、陬天轼、辰思思三人未长期失忆,卢鹃、米立、赵雅灵三人则长期失忆。而据陬天轼所言,他想找齐其他同样来自“奇异之地”的人,一起寻求回去的方法。那么,当初他们是为何离开、又是如何离开“奇异之地”的?为何有些人失忆有些人未失忆?这可是个大问题。林正钧入世的目的是学会所有变身种族的独门秘术,那其他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小女子有个问题。”赵雅灵打断了焰烨的思考。
“请问。”
“先生是否今日才抵达楼兰?”
“是。”
“那为何先生能认得小女子是赵雅灵?”
一旁沉思着的辰思思也忽然反应了过来:“对啊!雅灵的寻人启事早就撤了,刚刚你进殿时也没给你介绍,你为什么能认得出来啊?难道林正钧也画有寻人启事?”
“非也。”焰烨回答,“林正钧并未像阁下一般积极寻找失散之人,亦不曾画过阁下几人的画像。我之所以能认出赵小姐,是因为我在南越之地的夜郎国见过赵小姐的寻人启事。而寻人启事的画像者,便是——夜郎幽灵·尤翎子,真名‘陬天轼’。”
辰思思猛地站了起来。那样子,像是被弹簧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你说……陬天轼?!……”她瞪大双眼,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显得极其激动。
这反应,跟陬天轼听到林正钧的消息时如出一辙。此时此刻,其他三人的表情变化焰烨也没有漏看:赵雅灵露出了一副犯愁的样子;西域人再次皱眉;中原人仿佛是局外人,事不关己一般,平静自若。
“没错。”焰烨继续回答,“阁下所示寻人启事中双名之人,如今正往北方而来。”
接下来,焰烨又详细说明了遭遇和救治陬天轼的经过。
焰烨注意到,在说到陬天轼身受致命伤时,古兰姬是一副心疼不已的表情,而说到陬天轼康复出发时,她又变成了欣喜若狂的表情。显然,陬天轼是她非常牵挂的人。结合先前在夜郎城外与焰弧的推断,神女古兰姬十有八九就是陬天轼之配偶(双修对象)。
“先生!可否转达陬天轼,让他直接来楼兰?”辰思思兴奋难捺。
“恕难从命。”焰烨很干脆地回绝了,“他与我等焰氏一族有约在先,需先让他面见林正钧。与阁下会合之事,过后再作打算。”
“不就是让林正钧不再为难焰氏一族吗?我去见他也是一样的呀!楼兰离匈奴还更近一点呢!”
“阁下稍安勿躁,且先安坐。”焰烨拱手道,“我来此地面见阁下,主要是想了解林正钧的情况。我向阁下说了这么多,阁下也该给我说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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