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钧在吴冰糖的带领下,走进了国家科学院,走进了吴冰糖自己的研究室。
“唔……大开眼界。”林正钧感叹道。
“我还什么都没给你说明呢,用得着这么装模作样地佩服吗?”吴冰糖有点哭笑不得。
林正钧把这一堆不知作何用途的仪器一路摸了过去:“光是看到这些高科技仪器,就值得我称赞了。”
“虽然不明白是干什么的但觉得很厉害是吗?你一个读书人可不能这么不求甚解啊。”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女声:“吴冰糖,难道你已经偷偷研制出时光机器了?”
吴冰糖回头一看,原来是姚声,摇头道:“你该不会看到他穿古装就以为他是我从古代拉过来的吧?”
“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来介绍一下。”吴冰糖把林正钧叫了过来,“这位是最近资助我们分院的林祥云家的公子——林正钧,穿古装纯粹是爱好。这位是姚声,主要研究大脑科学。”
“你好。”“你好。”两人互打招呼,握了握手。
“你穿一身古装,我还以为会作揖而不是握手呢。”姚声说道。
“我毕竟不是古人,礼节还是不会搞错的。”林正钧边说边看着姚声那罕见的丹凤眼,“既然您是大脑科学的专家,我想问个问题。”
“什么问题?”
“记忆和知识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要真说起来一天两天都说不完。简略地说吧:知识是记忆的一部分,记忆以时间为轴线性记录,而知识则是从线性记录中抽取出来以另外的方式记录的集合体。大概就是这样,听得懂吗?”
“大概能理解。”林正钧反应也是极快,“如果把普通记忆画成一条直线,学习并掌握知识的过程就是从这条直线中截取特定的部分,移动到别的地方。”
“理解力不错。”姚声称赞道,“但有一点问题,把普通记忆比作直线并不恰当。人的记忆其实并不精确,有一定的模糊性,应当把它比作虚线。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模糊性,使得记忆拥有自主修复能力。”
“什么叫自主修复?”
姚声略显生硬地笑了起来:“不知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有时候会想不起来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情,可一旦听到跟那件事有关的字眼,或者再次去到那件事发生过的地方,就会自然而然地回想起来。”
“嗯,的确如此。”
“这,就叫自主修复。”
噼里啪啦!梦境突然坍塌,林正钧像是做噩梦般从睡眠中惊醒。
刚刚的梦境,是林正钧自己与姚声初见时的记忆回放。自从那天尝试恢复卢鹃记忆,并发现她的记忆碎片以来,林正钧一直在思考该如何高效地把她将近二十年的记忆碎片拼回原状。埋头研究多日无果,现在却在睡梦中得到了启示。曾经一度忘却的经历在思考相关事情的时候突然记起,这不就是记忆的“自主修复”吗?
根据姚声的理论,要完全恢复卢鹃的记忆,可能工作量并不需要很大。想到这里,林正钧睡意全消,索性坐起,细细推敲“自主修复”理论的可行性。
天亮后,林正钧洗漱完毕,走到卢鹃帐前唤道:“卢鹃,在吗?”
卢鹃才刚起床,听到林正钧的呼唤,心中一阵兴奋,边加快梳妆打扮的速度边回道:“等一下,我刚起床,马上就好的啦~”
很快,卢鹃就打扮好了。她小步跑到帐门口,打开帐门,掀开帘帐,娇滴滴地问道:“这大清早的,跑来找人家干什么啦~”
这妹子怎么搞得这么风情万种,在想什么哪……林正钧咳嗽了一声,说道:“前些天不是想恢复你的记忆结果我说再研究研究吗。现在我想再试一次。”
“哦……那进来吧。”卢鹃脸上难掩失望。
林正钧进了帐,边走边说道:“还是像上次一样,你去床上打坐,我站着施术。”
卢鹃按照吩咐再次打起了坐。林正钧再次运起呙氏秘术,将内力铺满卢鹃的大脑。
记忆的碎片再次映射到林正钧的神识中。他找到了卢鹃失忆后重新构造的一条记忆的“时间轴”,从起点(约两年前的某一天)开始逆向延长,然后将记忆的碎片往逆向延长的部分上牵引。
只要有一个,哪怕只有一个碎片能与“时间轴”中的某一刻匹配上,记忆就能开始自主修复。
其实,林正钧心中还是有些没底。有个问题没想明白。如果“自主修复”理论成立,为什么跟卢鹃说明她自己的身世和生日宴会的参与者、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她没能恢复这部分的记忆?不过,仅这一个小疑问,是无法阻止林正钧为卢鹃施术的。
盲目匹配也不是办法。林正钧在无数的碎片中寻找带有与自己相关内容的碎片,并与自己的记忆进行比对,然后牵引到“时间轴”上的正确位置。不过也正如姚声所说,人的记忆并不精确,相当大一部分记忆的时间位置是模糊的,只能记得一件事发生的大概时间,但若要精确到几年几月几日几时就很难,而且卢鹃自己的时间概念又与林正钧的不尽相同,因此,要把对应的记忆碎片匹配到正确的时间点并不算一件容易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部分关于林正钧自己的记忆匹配到了正确的位置。之后,仿佛多米诺骨牌般引起了连锁反应,无数记忆碎片纷纷自动跑到“时间轴”上属于自己的位置。
成功了!
这时,林正钧神识一颤,仿佛听到叮的一声响,随后开始感觉到极大的斥力,将自己的神识猛地推了出来。
啪!还没等林正钧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林正钧睁开双眼,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脸既愤怒又纠结的卢鹃。
林正钧笑了:“哈哈……哈哈……终于让你恢复记忆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林……正……钧……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你送的礼物会是时光机!!还害得人家失忆,做了半个月的乞丐!!!”
面对咬牙切齿的卢鹃,林正钧又笑了:“哈哈……哈哈……在这之前,我倒希望你先给我一个解释。”
林正钧的目光开始变得锐利,卢鹃差点忍不住移开视线,踌躇了一下还是保持住了狠狠盯着林正钧的状态:“哼,人家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哈哈……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林正钧冷笑了起来,“还想不起来的话我就好好地向你提问!为什么本该只有你我两人的生日宴会你却请了其他人?为什么其中有一个还是你男友?为什么把宴会地点设在西式别墅?好了你也不用回答了,你就是要和我作对,让我难堪。当着你那么多朋友的面,我给你留面子,我不揭穿你。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得好好给我解释清楚!”
“你神气个什么劲啊!你还真当自己是贵公子吗?人家为什么要成为你这种人的未婚妻啊!人家才和你第一次见面没到半年,连话都没怎么说过就要和你联姻?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哈哈……别跟我说你没听令尊说过!你家发的可是战争财,而我家的人脉里面有国家科学院的科学家。令尊也算政治嗅觉灵敏,预测到接下来几年政治环境剧变的可能性极大,像你家这种军火商肯定根基不稳,这才想通过联姻有科学家这种政治地位高的人脉的我家来保持家业不倒。”说着说着林正钧渐渐把卢鹃逼到了床的一角,目露凶光,“你应该明白,是你家为了自保选择了我家,而不是我家选择了你家!”
在林正钧的凶光下,卢鹃说话都有点发颤:“人家一早就说……不愿意了,是家父……硬要联姻,硬要在人家的生日宴会上邀请你……”
“拗不过令尊,所以就特意选在和我的传统喜好相反的西式别墅,还请来一帮朋友是吗!一点家族责任感都没有,你还算是富家千金吗!你对得起令尊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财富吗!!”
这一吼吓得卢鹃泪眼汪汪,带着哭腔反驳道:“这是人……人家的事……你……你管那么多……干……干什么啦……”
“我是不该管你。要不是你成了我的未婚妻,我何必管你!我现在只是在告诫你,生为一个富家千金,就该有生为富家千金的觉悟。凡事任性而为,连家业都不理会,成何体统!”
“呜……呜……”在林正钧不留情面的批评下,卢鹃泪如泉涌,啜泣不止。
林正钧见她这样,不禁摇头,转身离开:“你看你现在这样,跟一个小孩子有何区别。遇到不如意就躲躲闪闪,哭哭啼啼,打打闹闹。我奉劝你一句,对什么撒娇都好,别对现实撒娇,现实从来不会怜悯任何人。”
林正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卢鹃一人,低声啜泣。
良久,从卢鹃的毡帐中传出一句带着哭腔的吼叫:“林正钧!!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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