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类，不死鸟，九头蛇，甚至是牛头怪——类似于米洛斯或者是菲尼克斯的奇幻传说在某些地区广泛流传着.这些传说到了外地甚至渐渐有了改变后的版本，例如圣经中的贝希摩斯演变为阿拉伯传说中的贤龙之王巴哈姆特等等。魔幻而令人畏惧的怪兽们在迷信人士中深深地扎根，繁衍，但是只有很少有人去真正追寻这些兽的真实——人们理所应当地觉得这些东西是虚构的，但是却忽视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些怪兽的尊敬与畏惧。纯粹的精神恐惧深深地扎根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而一切又一切的证据则是指向了相同的结果，那是人类最不愿意承认的结果——这些兽真实存在着，传说的故事只是抄本而已。
这些兽的原型扎根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并且伺机而动，它们时刻准备着奉上欲望，将人类网入深渊。
——Elysium内部B级文件 摩耶加《原初的敬畏》
序 一
来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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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切的终结。
残破的废墟如同倾覆的谷粒，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大地之上。它们宛若浮世的尘埃，源源不断地延伸至地平线的远处。为数不多，还可以站立在大地之上的高楼早已摇摇欲坠，仿佛只要阵阵微风，就可以使其倒塌。
蔚蓝的天空逐渐化作红色，大量的烟尘从天空中缓缓落下，渐渐将这曾经多彩的世界染成染成单调的色彩。灰色的大地，红色的天空，宛若抽象派画家的作品般，诉说着无奈与绝望。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能用“惨剧”，或者“灾祸”来概括，如果真有人“有幸”目睹这个场景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用“末日”来形容他的所见所闻。
在大地上行走的“那个存在”，无视着所有的法则，“杀害”着这个世界。
巨足踩碎大地，利牙几乎撕裂苍穹。“那个东西”高声咆哮，巨大的音爆瞬间震碎了那些还耸立着的高楼。这些人类文明仅剩的残片随即在暴风下化作尘埃。
这是最凶残的祸事，最下流的罪恶，最可怕的浩劫。
这也是一切的终结。
少年，足够“幸运”地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或许是场面太过于壮阔，或许是心中对世界的眷念早已消失，破碎的大地，被顷刻间夷平的山脉只在少年的心中只留下了轻微的印象——不管原因如何，少年早已将心化作了铁石。
迷迷糊糊的大脑和朦胧的印象证明着自己只是在做梦，那不切实际的“世界末日”与“怪兽”，更像是恶梦的产物——这些东西怎么会在现实世界出现呢？
更何况，少年已经数次经历过这种事情——换句话说，在少年的眼里，这也只是数次重复梦境的一环而已。
所以，少年如同冷漠的造物主，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观望着这一切呢？
他猛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尽管自己数次看过这样的场景，但是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处于怎样的一个地方——自己所处的位置似乎很高，能看见“那个东西”对世界造成的一切破坏，但是与此同时另一个事实却狠狠地驳斥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所处的位置很低，因为在这里根本看不清“那个东西”的全貌。
“砰！”
兽的巨足直接踩塌了海岸的沙滩，慢慢下沉到海中，少年默默地观察着直接渐渐陷入海水之中，怪兽的巨大足部。可是无论怎么观测，也不能依靠这巨足推测出兽的大小。
虽然是浅海，海水却没有将这只巨大的足部淹没，反倒是足部造成的凹陷使周围的海水不断地聚集，形成了莫大的漩涡。
少年放弃了观测——这只兽太过于巨大，凭借自己迷糊的大脑根本无法推测。虽然有几次在梦境中凑巧见过这只兽的面貌，但是，对思维几乎已经陷入停滞的自己来说，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记起有关兽的一切。
矗立在云层中的身体笨拙的摆动着，它抬起了巨大的脚，向着少年的方向走来。而对少年来说，他只知道两点———第一，自己在做梦，第二，这梦境快结束了。
——5分钟后他会靠近我，第7分钟时它的利牙将会穿过云层，在第十分二十秒左右，它会将我吃掉，让我和这里一起消失。
带着如此确信的少年悠然地观望着一切，如同高僧般豁达——每一次的梦境都是这样结束的。
红色的鳞片占据了自己的视野，巨大鳞片如同红色装甲般厚实，红色鳞片伴随着自己的呼吸一张一闭，它那巨大质量所造成的晃动使自己有些晕眩。
宛若被岩浆灼烫的眸子透过了云层，显现在了自己的上方，少年微微避开了它的眸子——它们太过于耀眼，宛若两个太阳，刺伤了自己的视网膜。
大地渐渐碎裂，苍穹渐渐步入黑暗。周围的空气在高热之下不断地升温，随之而来的腥臭味驱散了周围所有的空气——察觉到这一切的少年停止了呼吸，猛然抬起了头，就跟自己所预言的一样，那只兽的巨口在自己面前慢慢地张开，如山一般高耸的利齿离自己愈来愈近。
结束了，少年闭上了眼睛。
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下一次，亦或是前面几次，自己都会伴随着这个有缺陷的世界终结。一切有缺陷的东西被这只渴求虚无的兽摧毁殆尽，连尘埃都不会留下。
无论是自己，还是世界，这一定是天谴。
伴随着具有律动感的咆哮，少年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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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冬季。
中国三大边缘海之一，位居于长江口外大片海域——东海，此时此刻波涛汹涌，上空的阴云，宛若群居的肉食性秃鹫瞥见了堆积腐尸一般，纷纷聚集。
云层间的摩擦带来的阵阵雷电，撕开了这片广阔的海域上空，海域里面的航船在巨大的风力和波涛作用下不断地摇晃着，突袭而至的闪电更是将大海的威严衬托得淋漓尽致，且不说船上的人怎么想，即使是在不远处的城市防波堤上远眺的人们，也禁不住打起了寒颤。
无论如何，人们始终都无法摆脱这份这份对大海本身的敬畏。
这样的天气已经不能允许出海了——或许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几艘轮船纷纷地调转航向，返航驶向陆地，在不远处，布满机械吊车的港口上，无数穿着着黄色雨衣的人影四处忙碌着，似乎在为轮船入港做准备。
船首劈开波浪，几艘轮船纷纷地向港口驶去。然而，其中的一艘海轮仿佛刻意是要挑战这恶劣的天气般，毫无畏惧地继续航向外海。如果非要将这恶劣的天气比作敌军的话，那么这艘海轮恰如自军豢养的死士，明明知道敌人无法打倒，却从未想过停下自己突击的步伐。从数万里高空上向下望，这艘从外面看上去毫无特别之处的海轮如同落在湍急水流中的枯叶，在海面摇摇晃晃地行驶着。港口到外海的水路上轻轻地浮现出了船只航行的水波，可是还未扩散开来，便被一波大浪直接打散。 宽广的海域之上布下了数个浮标，海轮的船首一路劈波斩浪，观察轮船的四周，高高溅起的水花似乎暗示着这艘轮船具有相当强力的动力——没有过多久，海轮便将浮标远远地甩在后头，仿佛嘲笑着大海的无力，远离了城市，乌云，以及闪电。
钢铁的船身之上被黑红色的油漆涂满，巨大的英文单词libraby被涂在了船身的侧舷之上，在布满雾气的海域之上格外的显眼。船体中央拥有五层结构的舰桥，男人的身影在最高层的窗户上出现。
显得高贵气质的眉毛之下，有着仿佛看穿一切的双瞳，这双瞳孔和他那苍白，包含着嘲讽之意的嘴唇巧妙的形成了对比。与钢铁同色的发丝微微地拂动，异于常人的金色眸子宛若夜空中的明灯，注视着前方那深邃不见底的大海。如果换做在古希腊时代，拥有这样容貌的人恐怕会被人当作天神或者是上帝派遣到人间的天使吧。
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凡是真正熟知他的人，都会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恶劣的词语送给这个叫做摩耶加的男子。
摩耶加就是如此令人忌讳。
“如同神明一般，令人畏惧的自然给予了人类最初的敬畏，可是，一旦掌握了规律或者是法则，如此可怕的大海也只不过是一只困于笼中的巨兽。如果从上帝的角度来看，这可是一场不逊于亚当夏娃偷吃智慧之果的悲剧呢。”
一道炸雷在舰桥的前方落下，闪耀的紫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后，船舱内的灯光突然熄灭了一会儿，等到电磁扰乱过后，照明再次恢复了正常——与这艘船那简谱的外表不同，船上搭载着相当先进的电子仪器和护卫装备，巨浪，雷击这种程度的自然灾害对于这艘船来说也是在抵御范围之内。
摩耶加转过头去，宽广的接待室占据了自己的视野。地面铺着深蓝色的地毯，上面绘着各种骇人的，只存在于神话中的怪物。
天花板配备着豪华的吊灯，灿烂的灯光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左侧的墙壁上深深嵌入了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在屏幕的对面——长长的沙发上坐着的那位来访的客人，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似的，百无聊赖的望向眼前的男子。
“赫菲米亚斯先生。”这种有点僵硬的声调是高层人士交往时的必备技能之一，他们无法摆脱这种声调。
“你要来点葡萄酒吗？还是只要苏打水就好了？”
摩耶加有点嘲弄地望着那个仿佛刚刚睡醒的来客，而后者仿佛看见了什么无聊的东西般摆了摆手。
“虽说执行任务时不可以接触酒精，但是在稍许的休息中，来那么一点也是可以的。”来访者探出了身子，把玩着手中的杯子。
“葡萄酒，摩耶加阁下。对，就是你身后架子上那瓶古典康帝，CHIANTI CLASSICO。”
摩耶加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来访者毫不客气地选择了架子上最好的葡萄酒。他拿过那瓶瓶颈上带有黑公鸡标识的酒瓶，轻轻地为来访者斟满。
“为了任务的成功，干杯。”
“为了Elysium，干杯。”
二人一饮而尽，借此机会，摩耶加再次观察起来者的面貌，来访者——仅仅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慵懒地坐在沙发之上，他身穿着一件绣着些金线的黑色呢子大衣，有些紧身不失舒适的灯芯绒长裤，华丽的开司米围巾紧紧束住脖子。“奢华”二字用在这位年轻人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明明是客人，却比主人更适合这个房间，所谓的反客为主，大概就是指这样的情形吧。
“您是Elysium的栋梁，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自己变得更老了。”摩耶加继续给年轻人的酒杯倒着酒，深红宝石色的液体如同血液般透着欲望和权利的光泽。
“还记得十二年前，也是一次护送任务，那个时候和我同年的莱巴尔先生如今也已经退居二线了。相比较之下，尼尔 赫菲米亚斯先生，你要比你的前辈难应付的多。莱巴尔先生护卫像是一个享乐的老酒鬼，而你更像是一个送葬者，我倒是听说你们意大利的刽子手很有名。”
摩耶加狡黠的一笑。
“那么，刽子手先生特地在护卫任务中要来找我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摩耶加先生，我是处刑人，在执行任务中本不该说些多余的废话。”
年轻人抿了一口酒，直视着前方的摩耶加，话语中带着些许的严肃。他那微微抬高的头颅宛若帝皇的尊容般高傲自负。如同长矛般冰冷的目光睥睨着这位名叫做摩耶加的男子，仿佛看透了全部般，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
“组织最近在进行大换血，所以执行任务要格外谨慎。另外，您所说的莱巴尔先生最近因为中风，现在正在法国某个小镇休养。”
“见鬼，他会中风？”摩耶加那有些不可一世的眉毛微微一皱，他并不是担心那个叫做莱巴尔的酒鬼，而是在怀疑年轻人话语的准确性。
“人为中风，亦或是自然中风，又或许是因为他晚上喝醉了酒跳进了莱茵河里面游了两圈而害了重病。”
年轻人——尼尔微微地伸了个懒腰。
“最近Elysium中的某些上层人士借豁免权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挑战了‘代行者’大人的底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摩耶加大人？”
摩耶加沉默了片刻，他那沉静如水的目光的狂妄丝毫没有减少，只是他的脖子和肩膀不自觉地绷紧起来。
“我明白，我都明白。”摩耶加笑了。“那个某些上层人士中的一位让各个国家每年花费数百万美元去通缉他，然而身为他上司，却不知道自己部下到底在干什么，着实令人恼火呢。”
“何止恼火。”尼尔拂了一下遮住前额的丝丝刘海。“作为头头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某个部下到底干了什么，任谁都会气得发疯吧。”
“说得不错，作为最高领导者，居然不知道自己部下干了什么。”摩耶加眯起眼睛“于是呢，盛怒之下的代行者大人就让尼尔先生借护卫之名来盘问‘那个人’到底做了什么？”
“不，摩耶加阁下。”虽然挂着笑容，尼尔的话语却冷冰冰的。“护卫永远是第一任务，盘问倒是虚的，无论对于处刑人还是Elysium，‘妖精’大人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宛若利剑出鞘的话语，和男子的发言针锋相对，男子——摩耶加轻轻地笑了一下，他感觉到了年轻人的不耐，正如自己所料，这个年轻人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怀抱着相当大的敌意。
妖精大人——这是组织一直转移在各个司书者之间的至宝，也是Elysium这个组织的根本，年轻人尼尔作为处刑人的首要任务正是保卫至宝和护送司书者到日本，让下一个处刑人接手任务。
而盘问自己的任务，则是次要的。
踏着宛若迈进审判席的庄重步伐，走到了沙发的旁边，摩耶加随手拉过了一张扶手椅，背朝屏幕，将手肘支在了桌上。
“走在科学前沿的我们一贯保持神秘的作风，这是那些只会耍耍政治手段的家伙们理解不了的。”摩耶加淡淡地说，话语中充斥着嘲讽。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
尼尔接上了话语，“可是，摩耶加先生，您以种种理由触犯各个国家刑法，做了些人口买卖，开发非法药品，甚至是进行军火交易。大笔的资金在你这里流动，你一个人每年所产生的GDP甚至超过了某些非洲小国。”
尼尔抿了一口葡萄酒。
“要我说，你没有私底下做大动作是不可能的。至于做了什么，那得由你来解答了。”
“这是你的意志吗？”
摩耶加幽幽地问，换回了尼尔淡淡的回答。
“不，摩耶加先生，处刑人在执行任务时从不应该代入自己的意志。”
冰冷的气氛渐渐在笼罩了两人，一个是亘古不变的万年寒冰，一个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沼泽。夹杂着寒气的眼神夹着桌子对峙了半天后，终于有一方败下阵来。
“好吧。”摩耶加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摊开了手。
“你，不对，代行者大人了解到哪里了？”
“和你打算忽悠我的那部分差不多。”
尼尔抿了口酒，难以察觉了笑了一下。
“不错，不过现在我并不打算忽悠你。”摩耶加举起手，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我还没有蠢到要去对抗代行者大人。不过，尼尔大人，听过我的计划，你，或者代行者大人能否为我开辟更多的便利呢？”
“我会斟酌。”
尼尔淡淡地说。
“那么话题回到先前。”摩耶加的语气缓和下来，但是话语中夹杂了一些疯狂的信念。“就如我一开始说的，人类通过了解了世界的法则，逐渐利用法则利用，甚至禁锢世界。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
“我觉得太傲慢了。看样子摩耶加阁下倒是很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位置，评判世间万物。”
“比起居高临下，我更喜欢亲自享受世间万物。”
摩耶加的话语的狂妄变本加厉，这番话的语气和他做实验时的语气没太大差别——怪不得奉承他的人都说他是无所不能的人。
“撇开傲慢不谈，人类的确利用了‘法则’力量限制了自然对自身的制约因素。”摩耶加淡淡地说“人类，社会，国家，自然，世界，甚至是无垠的宇宙都是基于法则之上才可以运作的。一般人看到的仅仅是眼前运行法则的巨大螺丝帽，而我必须要看到法则机器的本身，甚至是运作法则的主人——这才是我的计划，利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去驾驭这些法则，然后，达成目的——这就是我的研究，可否满意呢？尼尔先生。”
尼尔抬起了酒杯，将最后的红色液体喝完，随后突然笑了起来。
“您觉得很无趣吗？”
摩耶加也不生气，就这么看着尼尔。
“您是一位哲学家，摩耶加博士。”尼尔把玩着手上的高脚杯，“从事科研工作的人往往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化。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三岁小孩都能得出的结论——你跟我说你花费了大量时间来研究这些哲学问题？我是不是应该为你向耶鲁大学申请奖学金？”
“恕我直言，赫菲米亚斯阁下。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快刀斩乱麻的时代。”
摩耶加透过深红色的液体注视着前方的尼尔，而后者则是一脸不在乎地给自己倒着葡萄酒。
“现在的世界的一切都由谨慎而有分寸的法规掌管。不同于古代中东的以牙还牙，亦或是罗马帝国的十二铜表法。尽管可能对神来说简单的道理更符合其心意，但是对于森罗万象的大自然来说，谨慎的法则才可以驱使这一个巨大的机器不断的前行。”
“所以..”摩耶加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随着近代科学——尤其是经典物理学即将步入终点，人类的作为生物的极限也即将被开发至终点，这样的话，我们只有想到利用‘法则’，最符合世界想法的法则，来约束人类自身，这样才能使整个文明步入新的台阶。”
“我倒是想为这番宏论敬你一杯。”
尼尔端起酒杯。
“您知道吗？摩耶加大人，有一个笑话是这么说的。如果我在罗马的大街上大吼着‘我要杀人’，不到3分钟就会立刻有人前来把握拷走，然而如果我说‘我要杀光地球人’，那么最多也只是被当作神经病而已，你能明白吗？控制全人类？比起这个，你还不如说你打算把自由女神像丢到月球上去。”
“当然明白。”摩耶加冷冷的说“但是如果美国总统，或者‘代行者’大人站在广场上大吼‘我要杀光地球人’，或者打算把自由女神像丢到月球上去。你说，还会有人把这当笑话看吗？”
一阵沉默悄然降临在二人之间，尼尔在这瞬间明白了摩耶加的意思。
“摩耶加大人，如果你想利用组织的力量的话，你应该三思而行。”
沉闷的气氛在两人之间久久地盘旋着，没过多久，尼尔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应该明白Elysium的性质，我们是管理着‘他们’的组织，所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要慎重。‘他们’的力量足以开辟大地，甚至毁灭多个国家。在之前中国内蒙古发生的那起暴走事件过后，各国对‘他们’的关注更上了一层楼，这个紧张的时候，你打算借用“他们——临界者的力量来实现你这宛如镜花水月般的计划？”
尼尔收敛了笑容，变得稍稍严肃起来，另一边，摩耶加则是毫不介意地笑了——他的笑容更偏向英式风格，也就是抿着嘴笑。摩耶加微微端正了身体，望着前方身材瘦削的尼尔——金色灯光在地上印下了他的影子，那黑色的影子宛若黑色的龙一般，不断地咆哮，嘶吼，蠢蠢欲动。
临界者——对二人来说熟悉不过的名词，这个名词所代表的对象，则是这个世界的“异端”。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潜藏着无边无际的欲望，而当这些欲望突变成某一个异端的思想，并且累积到一定的程度之时，就会浮出心之海，被潜伏于世界之中的恶兽捕获。
这些被恶兽捕获的人，被称作“临界者”——走在人与兽边缘界限之上的人类。
恶兽以这些异端的欲望和思想为食，恶兽享用着临界者的欲望，阔气地赠与临界者力量，利用“暗示”来强化临界者的体格，改变周围人的思想，利用“固有能力”破坏世界的规则
临界者也利用自己的欲望，喂食着那个心中的恶兽，榨取兽的力量，为自己所用。总而言之，临界者带着“兽”赋予的强大力量在世界上生存着——或许是生存本能，或许是求生意志，他们偶尔会对正常人，正常社会产生威胁，就算没有这个意思，他们的兽所携带的“固有能力”也会拥有破坏世界的可能性，所以，自从1500年前教会统合临界者之时，各式各样的组织便开始收容这些“异端”，阻止伤害，亦或是为自己所用。但是唯一的共通点在于——临界者的存在，不可以让世人得知。
而二者所属的Elysium就是建立在这个目的之上的，可以说，二人从进入组织，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临界者”这个名词进行的。组织的表面目的是收容无法控制力量的临界者，而实际上的目的，除了最高位的代行人，没有人知道。
“用不用并不是由我们说的算。”
摩耶加说道，而尼尔那张紧绷着的脸并没有放松开来。
“说些轻松的话题吧。我的计划率先在临界者身上施行了，假使。听我说，假使，如果我们对一个年幼的临界者率先利用基因技术确定他的天赋，并且对他进行特殊培训，这样子的话，他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么？你怎么看？N-D617深黑的翼王，尼德霍格殿下？”
宛若被迎头被泼了一碰冷水，归于冷静的尼尔微微抿起了嘴唇——倒不是因为自己对临界者这个词抱有阴影，而是单纯对被别人称呼为“尼德霍格”而感到烦躁——因为自己是临界者的缘故，高超的智力和行动力使自己从小受到了家族过多的追捧和周围人的敬慕，即使进入了组织，位列前五席，自己依旧会被不断地捧上天去，也许个别临界者会享受这种环境，但是对自己来说，恰恰是这种“尼尔.赫菲米亚斯无所不能”式的追捧，是自己最反感的行为之一。
不过眼前的男子倒是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对于各方面普遍强于人类的临界者再次进行单方面的强化，这样的话，培育出来恐怕是超级临界者一样的存在，不过，在此之前。
尼尔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美国某些基地里看见的那些被军方带走，研究，利用的临界者们，嘴角边划过一丝嘲讽。
“听起来很伟大的计划实施起来也就这种程度呐。”
尼尔冷笑着
“将临界者视作工具，你和那些三流小说家笔下反派似乎没多大区别呢。”
摩耶加沉吟了一下，露出了微笑，说出了一句西西里谚语，回答了尼尔的嘲讽。
“世界并不是一天之内制作完成的，而是在七天之内，在现阶段，我的所作所为和那些家伙并没有不同，我想我所得到的结果要更加的出乎意料。”
“真亏只有你有这种想法。”
尼尔抿了一下嘴唇
“要不然这个世界上一半人会奴役另一半人。”
“现在是我将这个问题扔回给你了。”摩耶加露出了和蔼可亲的微笑“我的研究，是否让你——让代行者大人满意？”
尼尔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话语。
“我们都是代行者大人的部下。”尼尔坦然回答，“我并没有觉得组织现在需要你这样的技术，难道说现在Elysium已经虚弱要用这种手段不可了？”
“恰恰相反，恰恰相反。”摩耶加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Elysium所做的一切都很合乎我的逻辑，但是它的运行手段，却是我诟病的地方。以我的想法来说，比如，如果作为处刑人的临界者能完完全全了解自身的律法，完完全全发挥出力量，那么所有的事情岂不是都会符合我们的心愿了？”
“如果这种事情被接受。”尼尔讽刺之意丝毫未减回答“我想我们现任处刑人就会无事可做了。”
“我同意这种看法。”摩耶加露出微笑，“我们只需要让那些发挥出全部实力，将执行任务当作根本的临界者作为手段就好了。剩下来的我们只需要不断地总结和谋划而已，总有一天，我们就可以实现所有的目的，不是吗？”
“那些机器怎么办？丢掉吗？”锐利的目光划过尼尔的眼睛，挂在腰间的太刀微微震动，发出了无声的威慑。
“为大义而战的年代早就过去了，现在的战斗围绕的都是经济利益。”摩耶加丝毫没有畏惧，反倒是更加直接的凝视着对手的瞳孔。“处刑人是这样，司书者是这样，代行者说不定也是这样。尼德霍格阁下，你敢说你的双手一尘不染吗？”
摩耶加用他所特有的，自然而然的嘲讽口吻说出这些残酷的准则和现实，被戳中弱点的尼尔沉默了一会儿，拿起了酒杯。
他完完全全听懂了摩耶加的意思，组织——Elysium尽管打着所谓“收容临界者”的大义名分，但内部的几大派系斗争也十分激烈，而作为最高位的代行者，对组织内部斗争丝毫不问，一如既往地对“终极目的”进行研究，的确，身在组织的自己并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对摩耶加进行审判。
前不久的组织的大换血恰恰说明了这点——讽刺的是，这件事还是自己首先和摩耶加提起来的。
尼尔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红酒，透明的红色液体宛若鲜血般赤红。
“‘妖精’大人如何？”
“一切安好，等这艘船到了日本后，Elysium上层自然会有安排接手。”
“那就好。”
尼尔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摩耶加这个家伙从来不会说出真话。
可是以现在摩耶加竭力推销自己计划的状况下，自己也不可能再去确认‘妖精大人’的安全，所以在当下，盘问出更多的情报才是关键。
尼尔直视着摩耶加，淡漠地吐露着话语。
“那么，让我看看你的成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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