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这才意识到这个洞穴之深。
但是，尽管如此，珀却并没有感觉到异常，应该说这种没有异常的感觉才是不正常，因为和之前那段有火光的路比起来，这里似乎还比那儿还要亮堂，仿佛是故意指引这珀一样，等到珀意识到这点时，他已然能够看见眼前奇怪的家伙。
驱光术，一种很高端的炼金术，能够任意地控制光的亮度和方向，使用得当的话，能够很轻易地就将人玩弄于光影之中。不过，眼前的这个浑身昏黑，带着暗漆斗篷的家伙并没有打算这样做，他仅仅是好好地将珀带到了这里，让他不至于迷失方向。而作为曾经跟上位者打过交道的珀来说，更令他感到害怕的则是这个家伙的身份，因为，这种高阶的炼金术，在艾恩洛亚大陆上，几乎是没人能够掌握的，但是在上位者的世界里就不一样了，这种技艺早已是司空见惯。而且，更能够识别他身份的则是帽檐之上，那朵黑色的花——那是一种仅存于上位者世界里的名为斯托路的带有剧毒的花，而拥有它且将它作为徽记的人，也只有他们。
“恶果之旗。”
“好久不见了，珀·卢帕大师。”声音很是沙哑，甚至有点像爬行动物的吐舌声，珀知道这群家伙因为痴迷于上位者高阶的炼金术，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实验体，所以，几乎没有哪位恶果之旗的人的身体是完整的，而从他的声音来判断，这家伙也仅仅只是喉咙被灼烧了一个洞，导致发声器官不健全而已。
“是你带走了伊兰？还有，绿赛也是你的杰作？”
“恶果之旗从来不会抢走功劳，你说你们的村子，呜哈哈，多么美妙啊，突如其来的灾难，遍地的活死人，哀嚎和惨叫声不是和你们这些下层人更配吗？”
“不择手段，而且总是自视甚高，倒是真和你们的做派相当呢，不过不巧的是，俺却最讨厌你们这群家伙，无论是十四年前，还是现在。”
“十四年前？不不，下层人，咱们也许有误会……”
“伊兰！你们把他带到哪儿去了！”
“冷静点，下层人。”奇怪的家伙慢慢踱步到珀面前。
这弯弯绕的态度自然是令珀感觉很不爽，但机警的珀很快注意到黑袍人的身后，和之前略显明亮的洞穴不一样的是，他身后的道路十分狭长，而且连前面的光也透不到那个地方，这让珀不禁问了个问题。
“这是哪儿？”
“我还以为你不准备问这问题了呢。”
这口气真的听让珀讨厌的，他甚至想冲上去揍扁这个家伙，但冷静想想之后，珀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上位者的世界里，恶果旗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最危险的一群家伙，这些对高超炼金技艺无比痴迷的疯子，可以说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其中不乏有天赋者，甚至据说随随便便一个纳扎罗便能够对抗圣序和持妄之中的高级以撒（上位者中的一种权阶称呼，在恶果之中，也有以撒），这些当然珀是不太清楚的，只是之前在和上位者之中的战争中隐约了解和体会到。
“极裂天象……”眼前的纳扎罗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在描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这口气却能然珀目瞪口呆。
“你们到来的？”珀在感觉不可思议的同时，手轻轻地背过身，在皮裤上擦了下汗，但光滑的皮质并不吸汗，他并没有将它擦干净，这令他很不爽。
“你是想说，这玩意儿原本只会存在很短的时间是吧，为何从昨日开始，直到现在，而且，在刚刚，它在里的眼前，现在，你在它的里面。”
“为什么？这不合俺的所知的常识。”
“哈哈哈，跟恶果之人谈论常识。简直是笑话，其实，珀·卢帕担任刨根问底儿的态度我很是欣赏，我本是很想告诉你这个奇异现象的缘由，但现在，我只能大概告诉你，我仅仅是将这东西给‘储存’起来了。”
储存？珀皱了皱眉眉头，但心里似乎明白了一些。
恶果之旗的怪人，总会掌握一些稀奇古怪却又强大无比的技巧——时间储存便是其中一种。将事件发生的时刻利用炼金术记录下来，储存在一个区域，然后在之后可以将这个时刻再取出来使用。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强大的炼金术，珀从诺恩的口中知道过，这样的技艺甚至得用上“炼金改造”。而且，仅仅是能够储存恍惚数秒的时间，便已经算得上是很了不起的了，据说，上位者之中，有能够将这种技艺发挥至极致——将一个年代个保存下来，这几乎是件不可想象得事情。
当然，眼前这位纳扎罗能够掌控的，仅仅是把极裂天象的那短短数秒个记录了下来。不过，这活仅仅凭借太一人，也不太容易能够完成，至少还得需要一位观察者，能够时刻注意到天象出现前后的动态，因为那现象着实不稳定。
当然，以上这些，珀却并不完全清楚。只不过，唯一清楚的一点便是眼前这个家伙并不好对付，还好刚才没有真的冲上去揍他。
“伊兰，你那亲爱的伊兰，便是从这条道走到了那头。”纳扎罗指了指那看上去进无止境的狭小洞穴的深处，“而你，也想和你身边的那个小女孩，不是想要找到他么。”
他做出一个让步的姿势，从细小的口中让出一个空间，动作很轻，完全没有丝毫的紧张，这个珀的状态可截然相反。珀则完全搞不清楚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里是极裂天象的空间之中，数个世纪以来，下层人借助这个通道，来到未知的上层世界，上层亦然。可几乎没有人，会去品味，这个神秘的间隙所带来乐趣。当然了，这并不能怪他们，毕竟，这空间张开的时间只有短短数秒罢了。但是，现在这里却被延伸开来了……”
“你们这群疯子，妄图控制这宇宙的星象吗？！”
“那倒不至于，而且着实不划算。不过，仅仅是打开缺口，还是可以做到，而且十分容易。”
接下来，似乎是说到了纳扎特擅长的地方了，他感觉兴致很高，看上去很高兴，尽管黑布紧紧罩着脸，可手舞足蹈的动作倒是真真切切地。珀很了解这些家伙，虽然痴迷于高超的炼金技巧，而且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和任何恃才傲物的家伙们差不多，下层人也差不多，都有一个在观众前显摆的特质。
“这里，如同一个巨大的秘密空间，是这浩瀚千层大陆宇宙之中的一部分，你有机会在这里遇到任何事，仔细听清楚，任何事。珀·卢帕，你所能想象到曾经，现在，未来，甚至于从来被认为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许都会在这里出现……”
珀曾经从一本破旧得不成书样的古老的典籍里看到过一件事。那是在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的奥加一族还在上位世界繁荣昌盛之时，有一位好奇的奥加炼金师，借助天象，想来到下层游历，但不幸的是，他并没有能够降临到下层世界，而是消失在了极裂天象之中——这原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因为穿越天象本身就是一件具有风险的事情——之后，下层世界各处便发现了一些写有奇怪符号的纸张，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有些发现者本身都不识字，下层文字或者是更加奇怪的文字对于他们来说几乎等同一样——被当做垃圾给扔掉。但是，残留的，被收集下来的纸页集合在一起时，怪事便出现了。上面写的东西，经过塞尔西有名望的学者整理之后发现，这些记载的事情是下层大陆的事，但是，却不是现在发生的事情。
也许有人在利用这些手段传播异端邪说，这是学者们的共识。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狠狠地扇了这些学者们的脸——这些事情在不久之后便都应验了——南卡公国易主；海盗将攻陷塞尔西南部防御最好的一座港口；当然还有，炼金术的传播。
学者们不得不开始思索这些碎纸页来自何处，但查了许久，却仍然毫无头绪。
而此时珀，却有点明白了。身为智贤，至少曾经的智贤，他能够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大胆串联起来，而得出了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结论，而还未等珀开口，纳扎罗便抢先一步。
“极裂天象，与其说是一道裂缝，倒不如说是一个平台，能够联系各个世界，过去，现在，未来的平台，任何的差错都有可能导致前往不同的世界。不过现在，咱们的能量很稳定，暂时只有这一条通路，而且能够准确地到达上位者的世界。所以，咱们还算是比较有缘分的，珀·卢帕先生，只是现在，跟在你身边的小女孩儿……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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