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就是这么突然的突破了我的耳膜。声音很冷,比十二月的雪还要冻人,恐怕这个人的心里藏不下任何人吧。突然听到他声音的我是这么想的。
“对不起,我只是,想痛哭一场。”
双手低垂在身体两侧,雨水顺着延伸的手臂流淌了下来,滴落到地面上,混杂在这漫天的大雨中,所有的东西都是扭曲的,包括我自己。
“哦。”
并没有问我原因,只是把伞简单的遮挡在了我的头上。雨声,一下子就小了许多。趁着这个时候,我才能感受得到,到底,我哭得有多惨。
到底是谁,是谁再给我遮挡着雨水?
不禁会有这样的疑问。但是,又不敢转过身去,生怕,站在背后的那个人,就是日思夜想的哥哥。如果真的是哥哥的话,该怎么办?现在的我又该怎么去面对他?虽然,那个人的声音并不像哥哥的声音。
两只手,渐渐地有了力气,静静的抓着垂下的衣襟,简直快要把衣服撕烂了一样。羞愧,愤怒,悲伤,哀痛,到底,我现在是什么样的情绪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想要吐,想要吐出来,想要把一切都吐出来。
到底,我所仰慕的那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呢?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话说,你到底要在这里站多久,我还有事情要做。”
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啊,果然,那个人并不是为了给我遮雨才站在这里的。我能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因为我站在这儿,只是因为我孤零零的站在这儿,仅此而已。
“如果你要走的话就走啊,我又没有求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气就不打一处来。火气一下子从心底升了上来,人,在愤怒的时候是不会清晰的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话的,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给我打了伞的。但是,但是,这一切,都是在之后才想明白的事情。
转过身体,已经淋湿的校服上的雨水不知不觉中溅了他一身,然而,我并不想道歉,因为,我看到了他的脸,那张脸,刚刚就已经见到过了。
“嗯,怎么了?”
果然,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憎恶。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把你撕碎。这样好玩吗?真的好玩吗?抢走了别人的爱,然后又在这里假惺惺的装聋作哑。
攥在一起的拳头,忍不住想要一拳打过去。但是,现在,并不是动手的时机。憎恶,没错,就是憎恶,我讨厌这个人,就是因为这个人,哥哥才变得不正常起来。就是因为这个人,我的梦,我幻想中的那个人的背影,才会离我远去。甚至,从他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一点儿讨人喜欢的因素存在。
“那个,你,刚刚,跟我的哥哥......”
“嗯。”
只是一个嗯?就只是一个嗯吗?一个简单的嗯?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一下吗?你夺走了我的梦想,给我的回应就只有一个嗯吗?你是在炫耀吗?是在炫耀你的功绩,讽刺我的无能吗?啊, 是啊,我是跟哥哥在一起生活了十年,都没能走出那一步,那又怎么了?那可我的哥哥啊!你抢走了我的哥哥,现在还要在这里跟我炫耀吗?
我要复仇,我要复仇,我要,复仇。
我要让你也尝到被别人伤害的滋味,当你受到伤害的时候,我也会在你的旁边,举起伞来,帮你挡着雨,一脸微笑的看着你。我要复仇,我要让你体会到我体会过的痛苦。
看着他,我的大脑里,心里,就只有这一个想法了。仇恨,憎恶,果然是能够驱散一个人悲伤的最好的良方。我会让你感受到同样的痛苦的,你给我记住,到那时,我一定会让你同样的屈辱。
全身,就像喝了四五瓶红牛一样充满了力量,渐渐的热了起来,颤抖着,并不是寒冷,而是仇恨。
“我,会让你后悔的。”
扔下这句话之后,我就跑开了,两条腿疯了一样迈开步子跑开了,我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家里。反正我也是个在雨里跑惯了的疯孩子,就连哥哥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又怎么样?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了。心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装不下,什么也带不走。唯一能够支撑我的,就只有复仇了。那张脸,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没错,我要让它彻底的扭曲掉。
不知道是怎么在雨里跑回家的。颤抖的打开房门,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就钻进了被窝里,属于我的被窝里。一直以来,只有这里才能给我带来安全感。本来,我还有哥哥的,而现在,哥哥已经不在了,我除了这个小窝之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眼泪把枕巾到底打湿成什么样子了,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眼前,好像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一样。
“妈,小烟回来没?”
“小烟啊,刚回家就跑到自己房间里去了,怎么说也不开门。”
“嗯,我知道了。”
“怎么?你不是说要在学校里接着工作吗?怎么回来了?饭也没吃。”
“没事,妈。我工作忙完了就赶回来了,我先去看看小烟。”
只能模糊的听到哥哥回来的声音,只能模糊的听到哥哥和老妈的对话。啊,现在我这幅样子,肯定很丢人吧。哥哥也很尴尬吧。
梆梆梆!
“小烟,在吗?”
啊,是哥哥的声音,好想回答。可是,回答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看到这样的事实了,难道还能挽回什么东西吗?难道,哥哥会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吗?即使,哥哥这么说了,我又会相信吗?
就像哥哥了解我一样,我也一样了解哥哥。他,并不是那样懦弱的人,如果他真的做出了那样的动作,那么,只能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件事情是真的。
“对不起,哥哥,我不想开门。”
即使不想开门,也要站起来,靠在门上。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就很难把持得住自己,特别是这个时候,就更想问清楚,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烟,今天发生的事情是......”
“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
“是我,是我主动找的他的。小烟,我跟他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告诉我,他的名字。哥哥,你是知道我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你能瞒得住我的。”
隔着房门,我才有胆量说这些话,毕竟,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现在,能够支撑着我的,也就只有那张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了。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明明只有几分钟的停顿,却像是过了几个小时,难熬的时间总是无法完全避免。直到门的那面,温柔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今天哥哥的声音也不正常,像是嘶哑了一样,当然,这也正常。
“他,叫洛夏,是我的学生。”
原来,那个人的名字叫洛夏,我的仇人,是洛夏。
“但是,这一切是有原因的,跟他并没有关系。”
呵呵,哥哥,你还真是好心啊,在我的眼前做了那种事情,居然说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原因是吗?你们的原因很重要,就可以无视我的心情了是吗?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啊,我的好哥哥。
“对不起,我不想知道你们的原因,我要睡了,今天的一切,信息量太大了。”
“等等,小烟,至少,出来把饭吃了吧。”
“对不起,我没有胃口。”
第一次,这还是第一次,我这么决绝的拒绝了那个人。啊,他已经不再属于我了,他是属于那个面无表情的人的。虽然那个人是个男人。
可是,又有什么分别呢?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抢走了我的东西,我的梦想的家伙,都是需要被打倒的人。该怎么样打倒他呢?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一遍遍的蹂躏撕碎他,可是不行,这个世界上,是有被称为法律的东西的。
然而,心,又如何呢?
慢慢的褪去已经变得湿漉漉的校服,躺在床上,甚至觉察不到寒冷。只有在思考如何报复的时候,才能够不去想心里面的失落。心,已经缺了一块了,唯一能够填补的方式就是再寻找一块填上。
而这块重要的东西,已经出现了。
面如死灰的低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身材还算是过关,除了胸部有些贫瘠之外。这样的我能够做些什么呢?
门外,哥哥像是终于放弃了一样,已经没有了声音。也是,他是明白我的,一旦我撅起来,单凭他的脾气,是奈何不了我的。偏着头看着镜子里一丝不挂的自己,看着自己那憔悴的脸颊,啊,我还真是倒霉啊。
为什么,为什么单单让我撞见呢?为什么,为什么单单让我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呢?
为什么,为什么就只能让我一个人流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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