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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过去

第七章 过去

十五年前,华家老宅。

华家的主人名叫华源朗,如今已经是五十出头的他,正在自家的大门口徘徊。过了一会儿,一辆车从远处驶过来,在华宅的大门口停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后座出来,然后是一位看起来和华源朗差不多年纪的人下了车。华源朗看到这两人,毕恭毕敬地上前鞠躬,仿佛涉世未深的晚辈见到德高望重的长辈。

“阿朗,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季先生,你我大概快有三十年没见了。”

姓季的年轻人微微一笑,转身看向身后的老人。

“师父倒是这么多年一直和五大家族的后人有接触,按我说,师父你也该归隐山林了。”

“北辰,多嘴什么。”

“唉,所以说你这个老不死啊。”

被季北辰叫做师父的老人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走到华源朗跟前问道:“那孩子在哪?”

“已经由江天抱着在大厅里了,请往这边走。”

老人点头示意,随即往华源朗指明的方向走去,季北辰也跟在后面走去。华源朗回头看向车,两个年轻人正站在车子的旁边。

“辛苦你们了,阿通阿照。”

“伯父你这说的什么话,江天和我名为挚友,实如手足,冥超对我来说就跟亲侄子一样,哪说得上辛苦。”

“是啊,伯父,斯通说的没错,我们几人这么多年的交情,这点忙不算什么。”

华源朗没说什么,只是对着他们想要鞠一个躬,但被两人及时拦住。

“伯父,你这是干什么,万万不可!”

“伯父请自重,我们两位晚辈受之不起啊!”

华源朗直起身来,想说些什么,但又开不出口,内心一股五味杂陈的情感涌了上来。斯通和夕照都明白华盛朗的内心在想着什么,二人又同他寒暄了几句。

季北辰一直看着他们,他师父回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当年的事情了。当年华镇受难,没人敢出手营救,阿朗四处求人,最后才通过九方家找到你我帮忙。那时的他就跟无路可退一般,现在三十年过去了,他却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季北辰转过头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想起一些事情所以伤感了。”

“差不多吧。话说阿朗也确实是老了,当初找到我的是他自己,但现在却已经有晚辈来替他效力了。”

两人不再说什么,继续向着大厅走去。他们刚走到大厅,华源朗就紧接着到了。

“江天,把孩子抱过来。”

华源朗的二儿子华江天听到父亲叫他,便走上前来,将手里抱着的孩子交给华源朗。

这个孩子名叫华冥超,他出生在道术名门的华家,但令人大为意外的是,作为孩子祖父的华源朗在为孩子卜算时却发现这孩子无法觉醒灵视的能力。

这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拥有觉醒灵视能力资质的人少之又少,然而华家作为一个已经延续了几百年的道术家族,灵视的能力早已是随着血统刻印在华家人的身上。自己的孙子无法觉醒灵视的能力,这对于华盛朗来说是是个十足的坏消息。既是出于维护家族正统的需要,又是考虑到日后可能出现的因为这一体质而对华冥超成长造成的各种不良影响,华源朗决定以外力强制使华冥超觉醒灵视能力。

“阿朗,我再问你一次。即便是有灵视资质的人,我们也反对在幼年时就使他觉。对于一个人来说,从小就要让他接触妖魔鬼怪未免太过残酷了。所以,我只想知道,你真的要这么做不可吗?”

“季先生,这件事非做不可。”

“我明白了,这之后的事情我是不会过问的,无论这件事日后会对这孩子的成长造成什么影响。而且实际上,也确实非做不可啊。”

“季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刚才,我看到这孩子的‘命星'了,在他的命里,有一次必死的劫难。”

季北辰的观星之术练得炉火纯青,华源朗自然相信他的说辞。

“什么,什么必死的劫难?”

“说是必死,是因为我看到他的命星被一片黑雾罩住,所以才有此言。但黑雾遮挡的并不完整,说明有机会帮助这孩子躲过此劫。”

季北辰看向自己的师父九方彻,九方彻点点头,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一个小木盒,然后撕开上面贴着的符纸,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黑球。

“这是?”

“魔君天煞的魂魄。”

华源朗因为极度的吃惊而说不出一句话,其他人也是面露诧异的神色,只有季北辰和九方彻平静如水。

“就如一开始说好的,以外力施展魔附之术,将这个魂魄封入这孩子的身体里,以魔族的灵力进行刺激,强行让他觉醒灵视。”

“季先生,为什么是天煞的魂魄?”

就在华冥超出生的时候,人魔两界刚结束了持续两年的大战。结束的直接原因,正是魔界联合军的领袖——欧亚魔界联盟的魔王,享有魔君之称的天煞突然死亡。

“说实话,一般魔族的魂魄我还看不上。我在在魔界游玩时正好与他的魂魄相遇,就顺手将他回收了,恰好此时你儿子的朋友找到我求我帮这个忙。”

季北辰顿了顿,又看着华源朗。

“而且不是挺好的么,有这个魔王的魂魄在体内,你孙子怕是能积累起深厚的灵力,日后成为优异的道术师,甚至是进入十二星君之列恐怕都不是问题。再说这次施法还有我师父助力,可以说是没什么风险。这么一本万利的买卖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华源朗没有说话,但一旁的华江天看不下去了。

“爸,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华源朗示意华江天不要说话,然后思考再三,张嘴了。

“好吧,施法吧。”

华江天依然想说什么,但被华源朗狠狠瞪了一眼,便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依然摆着不好的脸色。

“阿朗,你和你儿子以及那两个小辈来给我们护法。”

“是。”

华江天没有做声,直接甩袖走人,斯通和夕照看看华江天,又看看华源朗,思索了一下后走向了华源朗。

季北辰看着九方彻,九方彻点了点头,华源朗就带路前往已经准备好的做法事的房间。房间里已经放了法坛,三清道祖及诸路神明的画像依次挂在四周的墙上,做法事的供物一件不差地摆放着。华源朗走上去,把手里的华冥超放在法坛上,然后手结印对着他念了段咒语,华冥超就沉沉睡去了。

“接下来就拜托了,季先生,九方老先生。”

华源朗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然后和斯通。夕照二人守在房门外待命。三人开始在房间外部下各种阵法,以防止有魔族感受到气息而被吸引过来。

房间内,在释放了作为前置的道术之后。九方彻上前将一张咒符贴在华冥超的肚子上,随机咒符表面开始变成一片黑。季北辰拿出天煞的魂魄,将之放在咒符上,然后魂魄就慢慢通过这张咒符沉入到了华冥超的体内。

“现在看来一切都顺利。”

季北辰抹了抹头上的汗,九方彻则帮他看着法坛上的供物,到现在为止确实是一片顺利。

“可以了,已经可以感受到灵力在这孩子体内的流动了,这下华家又欠我一个人情了,哪天遇到麻烦的事就让华家帮我解决吧。”

九方彻没有说话,他只是随便瞟了一眼,就发现刚才还在烧着的蜡烛,现在已经熄灭了。季北辰也看到了,他迅速往法坛一看,华冥超不知道为什么漂浮了起来,身边还缠绕着一团团的黑气。

“天煞?!怎么回事,他怎么还有力气在反抗,我回收的时候他的魂魄都已经快散了才对。”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什么,咬着嘴唇说道。

“师父啊,我们俩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啊。这华家的宅子,就建在灵脉交汇的地方,恐怕天煞的魂魄,从刚才起吸收了不少的灵力,所以才有力量来反抗了。”

黑气逐渐形成一个人形扑向二人,九方彻嘴里念咒,在手中用灵力做出一条绳子,然后扔向华冥超,将化为人形的黑气与华冥超捆在了一起。

“趁他现在恢复的不多,赶紧封印他!”

房间内的震动传到了外面,华源朗三人打开房门走到屋里,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到了。

“你们也来帮忙,源朗,用你家的四象伏魔阵压制住他,我来封印。”

“是,九方老先生。”

除九方彻外的四个人立即站好位置,以画有四圣兽的咒符作为媒介,施展出四象伏魔阵将天煞的魂魄压制,使之变成了先前的黑球模样。九方彻继续施法,先前的灵力绳索分解开来,变为几只手将黑球拖入到了华冥超的体内。

但这还没有成功,即使九方彻已经施加了一道封印,但天煞的魂魄仍然吸收着灵力。透过灵视能力,众人清楚地看到灵力是经过华冥超到达天煞的魂魄之中的。九方彻的这道封印,已经显露出即将破裂的痕迹。

“现在,只有封住这孩子的灵根,封住他的灵视能力,才能彻底制住天煞了。”

季北辰有意地看向华源朗,斯通和夕照见状,也开始劝说华源朗。华源朗在深思片刻后,做出了决定。

“季先生,九方老先生,这事,就让我来做吧。”

九方彻没有看着,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来回地踱步。过了一会儿,季北辰走出来,在他耳边私语到。

“结束了,为了保险起见,我和那两个年轻人又各上了一道封印,现在已经完全解决了。”

华家老宅重归平静,华冥超的前十五年的人生也就此平淡了下来。

※※※

“这就是被尘封了十五年的真相。”

苏醒后的华冥超,被季北辰告知十五年的一件被刻意掩盖的大事。

“所以说,我还是和那个魔君天煞脱不了干系啊。”

同样作为亲历者之一,斯通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不断地瞅着烟。现在三人所在的位置,已经不是位于市区的祓魔局,而是某处不知名的荒郊野外。

“但华冥超还是华冥超,刚才我也说了,我们只是把魔君天煞的魂魄封印在你身体了,你也不是如外界所说的什么转世。”

季北辰拍了拍华冥超的肩膀,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所以我才讲了这句话。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真的是天煞的转世,你现在依然是以人类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天煞二世。你只需要过着作为人类的华冥超或过着的生活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季先生。”

尽管对自己目前以及之后依然迷茫,但知道了自己与魔君天煞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后,华冥超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整理下现在的情况,斯通,冯浩势力现在还有威胁吗?”

“冯浩敢在这个时候出手,除了有通神会在背后支持,恐怕祓魔局内部也已经被他逐渐渗透掌握了。但刚才他与我一战,不死也是重伤,暂时没有能力调遣人员来抓捕我们。”

“看来眼下最需要注意的还是通神会,欧亚魔界内部的激进反对势力虽然也有很大的威胁,但天煞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们不可能轻易让他们靠近冥超。那么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注意防范通神会。”

“毋须担心,魔界那边早已打点妥当,过去宣誓效忠王上的我们是不会轻易让危险分子来到这边的。”

“至于这边的危险分子,不用担心。王上自然也由我等来保护,要问为什么的话。”

突然出现的两个年轻男人,对着华冥超单膝跪地行礼。

“我等正是随王上征伐东西,将欧亚魔界统一为一体的,受王上所信赖的魔界元帅。”

“我认识你们两个,东方岚正,还有,杰克·格雷兰德。”

“在下也是久闻季先生的大名。我代表其他几位元帅感谢您保护了王上的转世,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东方岚正恭敬地向着季北辰鞠了一躬,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来意。

“十五年前,王上被奸人所害,实在是我等护主无力。这十五年来,我等一直忍受着最高会议、政府同僚乃至民众的非议。如今正是我等重拾荣誉的时候,望季先生可以将此等重任交予我等。如今在人界,算上我和格雷兰德,已有四位元帅到达,可保华冥超周全。”

季北辰看向斯通,斯通点点头。

“那么就拜托了,我们这边也还有要查的事。”

格雷兰德上前,向华冥超下跪行礼,然后示意华冥超跟着他们走。

“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们一句,现在华冥超没有前世的记忆,你们也别想去让他想起来,现在他还只是个人类的孩子。”

“请放心,我等现在只会全力保护他,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要最高会议来裁定。”

两人再次对季北辰和斯通鞠躬行礼,然后带着华冥超消失在二人眼前。

“干嘛不和他们说清楚,魔界那边还坚定地认为冥超是天煞的转世吧。”

“说清楚对我们也好,对那孩子也好,都没什么好处。让他们继续以为华冥超就是天煞的转世,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去保护他,给我们省力。”

“季先生,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继续去追踪通神会的行踪,绝对不能让他们搞乱整个计划。”

“明白了,那我回祓魔局去,去清查冯浩的党羽。”

两人互视一眼,然后各自往不同的方向离去了。

※※※

露琪亚·金伯利正悠闲地在自家的客厅里坐着,东方岚正二人带着华冥超走进了屋内。

“成功了呢,最高会议的元老们估计会高兴地全部跑到人界来吧。”

“多亏了季北辰和斯通他们出手,说实话,我和东方卿这次真的没出什么力啊。”

杰克招呼华冥超坐下,东方岚正给他倒了水,然后向露琪亚问道。

“拉普拉斯呢,他又到哪里去了?”

“对啊,这次的大功臣拉普拉斯卿不在这里等着接受嘉奖,却不知道逛到哪里去了。”

“这次要是没有他的情报,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地就找到王上的转世。”

露琪亚走过来,做到华冥超的身边。

“露琪亚老师,没想到你也是魔界的人?”

“大吃一惊了吗?”

“当然了,我直到刚才都还以为你只是个外籍的宿舍管理老师、”

露琪亚笑了一笑。

“我之所以来到你们学校,是因为我想借助斯通的力量来帮我……帮我们寻找天煞王上的行踪。但是没想到,我们要寻找的人就在这个学校里。”

突然三个人在华冥超面前排成一行,然后向着他跪下行礼。

“等等,什么情况?”

“罪臣在此向王上谢罪!”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这样说道。

(我突然感觉好方,要是他们知道了我不是什么转世,只是体内封着他们的魔君的魂魄而已,估计会把我杀了的吧。)

这样想着的华冥超,只能先尽量保持镇定。

“别这样,好好说话,都先起来啊。”

“就是啊,你们三个都吓到他了。”

陌生男子的声音出现在这屋子里,众人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路易·拉普拉斯,你终于回来了。”

被称作拉普拉斯的中年男人见到华冥超,微微一笑,然后向着他下跪行礼。

“久别十五年了,您的臣子,吸血鬼路易·拉普拉斯,在这里向您谢罪。”

“真的,真的不用这样,我完全适应不了啊现在。”

“不用担心,您不想适应也没有关系。”

拉普拉斯保持着微笑站起身来,摆了摆手,随即三道影子化为尖刀从地板上现身,戳进东方岚正三人的脖子,毫无防备的三人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

“你……你……”

过于震惊导致华冥超说不出话,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发抖,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已陷入难以自拔的恐慌之中。

“无礼之徒,离冥超主上远一点!”

一道光在华冥超胸前闪过,之后一个穿着汉服的少女挡在华冥超的面前。

“无道!”

一直以灵体状态在华冥超的身边待命的无道,在这个危急关头现身了。

“华冥超的役灵……可惜没有什么卵用。”

拉普拉斯向后一跃,几张咒符从他身后飞过来,随后变为一条条锁链缠住了无道。

“多谢你,拉普拉斯元帅,要是没有你的协助,恐怕我们光靠冯浩还不足以抓到他。”

通神会的四部祭司之一,先前就已经设计抓捕华冥超的司空迁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只是先前作为他手下的姚梁灰已经被季北辰所杀,所以这次陪同司空迁出现的,是另一个人。

“无道,你怎么了?”

被锁链缠住的无道发出痛苦的呻吟,随机身体开始透明化,最后碎裂消失了。

“好了,这家伙交给你们了,我也可以去实施我自己的计划了。”

拉普拉斯看着华冥超,然后说道。

“如果心中有怨恨的话,不要恨我,要恨,就去恨自己偏偏做了那个人的转世吧。”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信”,华冥超做出一个同情智障的表情看向拉普拉斯,“我其实不是什么天煞的转世,你们被季先生他们骗了。”

听了这句话之后,拉普拉斯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按住华冥超的头砸在墙上。

“你以为这话有什么用吗?!”

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的拉普拉斯甩开了手,华冥超躺倒在地,头上不断地留着血。

“司空迁,他就交给你们了。杀掉吧,早点把杀掉吧。”

司空迁招招手,他的下属立马上去,将华冥超控制住。路易·拉普拉斯看向倒在地上的另外三人,只是刚才那样的普通攻击不足以将三人致死,但拉普拉斯在其中混了了另外的能力,使这三人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终于,终于可以实现我这么多年来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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