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干瘦的女孩断气的时候,阿莱尔特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粘在鞋面上的血迹,胃一阵又一阵地痉挛着,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当然,这不算什么,法律并没有保护这些底层蛆虫的义务,阿莱尔特不需要为这个流浪儿的死负责,所以他没有吓得逃跑。但是无论怎样的死亡都令人作呕,那块粘在鞋子上的人体血液和组织的残片,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倒在地上的女孩一样冰冷了下去。
“我……我不想杀人的。”阿莱尔特嗫嚅着开口,他不知道自己在向谁解释。
流浪汉静悄悄地盯着他,眼神没有丝毫变化,每天都有人从他们中间死去。至于是冻死还是饿死,亦或是被人打死,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阿莱尔特并没有撒谎,他的确没想要杀人。虽然做小偷的时候让别人遭了不少罪,但他从来没有沾过血。要不是这个孩子像疯了一样咬住自己的手,他也不会用坚硬的皮靴去踹她的肚子。
这个孩子没有过错,阿莱尔特心里明白,所以他感到了愧疚。只是愧疚之后就是畏惧,对于克瑞尔斯的畏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闯了祸,坏了医生的好事。
克瑞尔斯在做人口买卖的事情,镇里人都是知道的。虽然宪章里明令禁止了这种勾当,但人们却心照不宣地纵容着医生。本来管理疗养院这种事就很难找到人了,更何况医生还有相当广阔的人脉。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只要还有贵族需要奴隶,那么医生的财源和人脉就不会断。没有人有胆量去触犯医生的利益,除非你想让你的尸体出现在豺狼的窝里。
克瑞尔斯的贪婪和心狠,方圆几里可是出了名的。所以克服杀人后反应的阿莱尔特,手又开始抖了起来。
“我不想杀人的。”他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坚定地说。他知道自己在向医生解释。
其他几个管理人根本没在意他的情况,拿着钳子拨弄开挤在一起的人,看见长得还算标致的女人,或是体格大一些的男人,就把他们拉出来放在一边,等着医生下来再挑。
阿莱尔特咽了咽口水,正想要把女孩的尸体扔出去,就听见楼上的医生在叫他的名字。
“拿些水上来,阿莱尔特!”
他腿肚子颤了颤,冷汗立刻从额头上密密地沁了出来。他不敢让医生察觉异样,立刻高声回答。
“来了!”
声音干哑地连自己都听得出不正常,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把水碗递给医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不过医生正沉浸在一种强大的虚荣感之中,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阿莱尔特看着愉悦的医生,开始纠结要不要向他报告自己的失误。他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惩罚在等着自己。
但如果不说的话,一旦被医生发现,那自己更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而且医生是很看重孩子的,因为是少见的“稀有货”;也不能排除其他人发现后告密的可能性。
坦白从宽吧,阿莱尔特从心底深处叹了一口气。他缩着脖子靠近了医生,说出了实话。
医生果然生气了。被恐惧支配的阿莱尔特下意识地开始寻找借口,他必须要为自己脱罪。
“因为对方实在太年幼了,又好像得了病,一来二去就没了气。”
羞耻心在高声斥骂,但是逃过医生惩罚的侥幸却让他欣喜不已。
克瑞尔斯出奇的没有发怒,只是让他再挑一个。看的出来,现在医生的心情,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
阿莱尔特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二楼,无论是危险的医生,还是危险的疯子,哪一个都让人浑身难受。
克瑞尔斯继续盯着雷佛克,看着他终于舔干净脸上的水珠后,开口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雷佛克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回道:“医生,我累了。”
鞭子与皮肤接触的火辣痛感让他发出了一声惨叫,疼痛驱使着他的大脑开始清醒。
“雷佛克,”医生勾着嘴角,别有意味地说,“今天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我们找到了根治你毛病的办法。”
雷佛克的心揪了一下,但是强烈的睡意不断地冲击着意识的边缘,让他不想再有过多的反应。
他木然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准备。我们会派人守着,下次清醒地时候,就可以帮你治好了。”
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雷佛克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只好含糊着开口:“医生,我要睡了。”
似乎听见了鞭子的声音,但是身体没有反应,雷佛克只觉得眼皮实在是太重了,几乎是他的生命那么重。
克瑞尔斯对不听使唤的雷佛克生起气来,他挥舞着鞭子想要叫醒这个家伙。
医生见过雷佛克正常的模样,也看到过他发疯的可怕症状,但是从没有看到过雷佛克睡过去的样子。
所以,如果克瑞尔斯能够早些停止自己无聊的虚荣心的话,也许就可以早一点发现异常。
野兽的嘶吼声响彻了整个哈德伍德。
“咿!”医生发出了不堪的声音,他拼命地后退着,却双腿一软跌坐在门口。
雷佛克重新睁开了眼睛,只是满是血丝的眼睛和几乎扭曲的表情让人几乎认不出他的样子。
他像是一头被绳索绑缚的狮子,咆哮着扭动着,想要挣脱身上令人难受的枷锁。结实的牛皮带子竟然被他消瘦的身体撑的拉长开来,嵌在雷佛克的皮肉里,渗出了几滴不似人类的暗红血液。
固定在地上的铁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危险声音,每一个脆弱的节点都在哀嚎,似乎承受不住野兽的力量。克瑞尔斯胡乱地蹬着双腿,用这种可笑而怪异的姿态退到了门外。
他踉跄着爬了起来,用力将厚重的大门甩上,然后无力地倚靠着门,他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擂鼓的心跳和恐惧的眼泪。
“唔呃——”他禁不住干呕出来,那个疯子异常的姿态和眼睛里要撕碎自己的决心,近乎让他看见了地狱里咆哮的恶魔。
赶上楼来的几人呆然地看着医生,他们第一次看见克瑞尔斯这么狼狈的模样。但是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那种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带给人的是灵魂的畏惧。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平复了恐惧的医生怒气冲冲地吼着。
阿莱尔特脸色有些难看,他不知道待会儿医生会不会把这种愤怒转嫁到他身上。但是现在,绝对不能刺激医生,他和其他人一样,默默地走下楼去。
隔着厚厚的门,野兽凄厉的嘶鸣依旧毫无保留的透了出来,医生咬牙切齿地瞪着铁门,拿着火枪一通乱射,几粒火药星子溅到他脸上,烫的生疼。
“Fuck!Fuck!”医生面目狰狞地挥舞着火枪,嘴里不断重复着单调的骂词,像一个真正的疯子。
但是他疯狂的举动很快就被打断了。
阿莱尔特哭丧着脸从楼梯口探出了脑袋,胆战心惊地看着医生手里的枪,小心翼翼地说:“大人,有人找你。”
克瑞尔斯正想破口大骂,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却闯了上来。
在淑女面前大发雷霆实在是一件放肆的事情,所以他悻悻地收起火枪,皱着眉摆出了不招待的表情。
“这位就是克瑞尔斯先生,尊敬的夫人。”阿莱尔特哈着腰向女人介绍。
医生向走廊的窗边靠了靠,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疗养院的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看这马车的装饰和车夫的衣着,应该是相当有钱的人家才对。
他的表情有所舒缓。
“亲爱的夫人,不知道您找我这个偏远地方的小医生有什么吩咐呢?”
“克瑞尔斯先生,”女人掩住嘴轻笑起来,“您真会开玩笑,我可是来谈‘生意’的。”
医生露出了然的笑。所谓生意,就是奴隶买卖,这可是他的生财之道。
“那么请稍后随我去家里谈吧,像您这样的淑女,实在不应该在这冷天里到这种鬼地方来。”
女人含笑看向他身后的房间,那里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出野兽的吼叫声。
医生的脸色变了变,干笑着解释:“疯子,闹的太大了。”
“啊啦,真是新奇。能让我瞧瞧吗?”
“不行,夫人,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克瑞尔斯坚决摇头,想让他再打开野兽的笼子,简直是做梦。
女人掏出了一袋金币。
克瑞尔斯咽了咽口水,但是恐惧依旧让他摇了摇头。
“把钥匙给我,这些钱就是你的了。”女人微笑着,“生意另谈,您会满足我这点小小的好奇心的吧?”
“那是当然了,您先看着,我在楼下等您。”医生接过金币,将门上的钥匙递给了她,然后仓皇逃出了二楼。
女人轻蔑地笑了笑,打开了门。
屋里的野兽示威一般地吼了一声,但是明显疲劳的他很快萎顿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她走进了房间。
被入侵了领地,疲惫的野兽重新愤怒起来,疯狂的目光之中满是仇恨和杀意。
但是女人毫无畏惧地走近了他。
“你在害怕什么?”
她开口问到,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野兽用毫无意义的咆哮回应了她,但是他的瞳孔却缩了缩。
“你骗不了我的。”
女人走到了他的跟前,蹲下来注视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她微笑着,手抚上了野兽的头发。
仿佛经过了长久的沉默,疯狂的野兽平静地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他无奈而绝望地叹了一口气。
“我叫克劳恩(Clown),女士。”
女人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叫神绮(Shinki),你好,小丑(clown)先生。”
“和我做个约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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