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艾芭丝托的那件小小的,每每想起来就会让我偷偷笑过一阵的事情,最终还是在没有跟我通过气的米娅娜跑去院子里除草的时候,在她看着艾芭丝托抱着那些白色的物质玩耍,给乐来张扬地笑过一阵后露馅了。为了这件事,艾芭丝托这个小豆丁自然是悲愤交加,在那天追杀过我整整一个下午……嗯,当然,因为这蠢货骑着豆油来追我的原因,这次大逃杀还是以幸存者一方的胜利作为了结局。
而除去这事儿呢,之后的一周时间,倒是都在一种悠哉而舒缓的节奏中度过了。
在第二天,正午饭点刚过,安文就遵照着约定,拉起喜鹊等一帮人来替我跟米娅娜对家里的外墙进行了一番修理,破损的地方不多,用去两天时间,这屋子从内部看的话,便也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只是那之后,每每离开工坊,从街道上看着那面被打满了补丁,在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下诡异地组成了一个“( ゚∀。)”样颜文字的墙壁,我心中总是有种挥之不去的蛋……不,咪疼感……
真是好奇那帮黑袍子到底是怎么把我家可爱的小红墙弄成这样的。
这几天里,老板娘也专程往工坊这里跑过好几趟,有时候只是过来闲聊两句,顺便给我们这里送些东西来;更普遍的则是带来了一些关于收入开支的文件报表,让我帮忙算算看她手下那帮子管事有没有克扣下太多东西,顺便对对账务,这事情还在柯漠的时候阿莱蕾就辅导着我做过几次,此时再拾起来,对我而言倒也称得上是驾轻就熟了。
当然,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在哪里都是通用的。老板娘她现在手下的正式军队就有三千余人,另外还有同等数目,甚至更多一些的后勤、辅助人员,几千张嘴每日要消耗掉的物资数量也是巨大的。在这种基数下,即使被我算出来某些管事偶尔中饱私囊过一番,拿个几十上百dix走,她也不会太过在意,只会在适当的时候去找人喝喝茶,敲打一番,让这些人做的别太过就好。毕竟就算是帕尔纳这种富足的城市,会识字读书并且愿意出来做事的人也不会多到哪里去,真抓的太严了,害得别人根本不敢过来工作,那么就该是整支队伍的情况出现问题了。反正那些被私吞掉的财物,平分到每个人身上仅仅一月近百数额而已,暗地里找个由头扣扣他们的俸禄也就回来了……
不过,也是有人因为老板娘的这种做法,真以为这位女子是个软心肠的大好人,不会对他们这些堤坝上的小小蛀虫们太过心狠,于是敞开了去贪墨的。但真这么做了的人……都是在暴露之后,很快便遭到了这一向委婉和蔼,面容良善的老板娘暴风雷霆般的打击的。
至于他们的下场嘛……老板娘倒也不至于因为他们得寸进尺的贪墨而将其一一处决,但是嘛,将他们的财产没收掉,只是留下个把月足以糊口的财产这种事情,她是有着足够的硬心肠去贯彻落实的。
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眼下正是这一天当中光景最好的早晨。夏季的天亮的很早,不过大清早的,太阳一般都还要矜持一二,不会那么早便溜出来,天上青云悠悠的飘,偶尔路过街道两旁的小巷时,里边的风儿吹出来,清清凉凉,带着那些巷子中特有的干冷气息,甚至让穿着短袖的我有种来到秋季的错觉。
我在从工坊去到老板娘那边的道路上,街道两边是错落开的正在有人忙碌着维修的屋子,又或者是完全成了废墟的建筑。城里那场火后虽然有许多人死去了,但活下来的仍旧是原本的大多数,视线越过那些废墟上遮挡视线的石壁,可以看到有人抱着东西在那地方蜷缩着身子正在睡觉。
他们大多都是在那火夜后失去屋子,沦落为流浪汉的人们了,城里现在人手缺乏,他们的屋子自然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足够的修缮——当然,就算是第一时间去帮他们修理屋子,那些损毁来已经只剩下地基完好的木屋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好的。有些人不仅失去了家业,还被大火给烧伤烫伤,身上带着令人不愿目睹的创口,我两手交织在身前,拎着一只篮子,走在路上,视线荡过这些可怜的人们,心里有点恻隐。
在这种情况下受伤,普通人是看不起大夫的,帕尔纳一般也不会有施法者经过,想要得到治疗术的帮助也几乎不可能。有些人躺在道路上他们自己搭好的棚户里,好些都是面容凄惨,目光呆滞的模样,他们大都是没有家产的乞儿又或者是无业游民了,这时候落得伤,只能是靠着每天老板娘又或者是城中富足且有善心的大户安排人施下来的粥水过活,看能不能扛得过去——基本都是扛不下去的,往常帕尔纳无事之时,他们倒是有许多办法去筹得食物,可现在的环境里,若是有力气的话,倒也可以去做起一份工,这样是足以保得一两人维持下去的饭食的,可他们身上毕竟带着伤……
充满同情心的富家小姐可能会愿意去雇佣他们,但是那些管着这些事情的管事们可不会有这种富裕的心情。
除开这些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的人们,其他幸存下来的人基本都有事情忙,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活打拼了。那些同样住在棚户里,但是手脚麻利,身体无恙的人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向着城里几处老板娘他们设立的募集点集合过去,准备着去进行跟日常任务似的重建工作,从而获得属于自己的那口饭食。也有待在自家废墟中的人们,他们在准备搬开那些家里的障碍物,将家中暗无天日的地方藏匿着的财物找出来。更幸运的也有,这些人家的屋子位置不错,算是没有遭灾的幸运儿,他们现在只需要照着往常的生活轨迹,去做工做事,就能够在这物价飞涨的时日中赚取比往常更多的财富。但最为悠哉的,还得数家里有着足够的人手跟资金的豪绅富户,这等年月里,只要城市里最基本的秩序还在,他们这些有着家境的人就是半点也不会受苦的阶级了。譬如说回城那天拦下我跟米娅娜的那名女人,她显然就是这阶级中的一员,甚至还有空出来找别人的麻烦,顺便寻点乐子呢……
大人们的生活如此,小孩子的境遇则基本是跟自家大人牵连着的。但经过那个火夜后,也有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他们现在大多跟那些父亲母亲本就没什么收入来源的乞儿一样,在街道上蜷缩着,有的正在哭着,低低的啜泣声回荡在街道上,也有哭过了的,这时候两眼通红的靠在墙边,只是抱着腿,无神的眼睛盯着脚边一星半点的世界。
恐怕,他们才是这场灾祸中最大的受害者了。
心中叹息一声,经过这条街道边一所被烧毁的建筑时,我顿住脚步,抿着唇看了眼在那建筑废墟外墙边孤苦地靠在墙上的小男孩。
他看起来已经是哭的哑了,最后筋疲力尽了才缓缓睡去的那种,整个人歪在那堵土墙上,两手抱住身子,让脑袋有个支撑的地方,睡相很难看,大概……也不会睡的舒服。
过了几秒,尚在睡梦中,这孩子忽然皱了皱眉,随后一只手无意识间摁在了肚子上,揉了两圈,嘴边吧砸一声,舌头伸出来舔了一边。
这些孩子不像是有着足够力气,或是生存技巧的成年人,即便是他们愿意付出劳力、时间去工作,也难以寻得可以糊口的工作。偷东西来吃也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时候,谁都把自己的粮食看得紧紧的,更何况他们中的大多数也没有过那种心思。于是乎,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们,最多也只能偷偷去那些无人的废墟里扒,只期待能弄到一星半点的,可以入口的东西,只要能咽下,那么不管是什么,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就往嘴里塞进去。
接连几日吃不饱饭所导致的饥饿,已经足以让这些孩子充分地感受到这世界**裸而毫不掩饰的恶意了。
我在他身边停了好一会儿,这孩子也没有意识到身旁有别人的存在而醒过来,看来是真的疲倦到一定程度了。毕竟只是城里骤然间遭受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灾祸,并非遇到什么生化危机的事情,整个世界进入到一种毫无秩序的混乱中去,这些孩子心里对于其他人,应该还是没有太多防备的,这时候没因为我而触发身体的警报而转醒过来,倒也正常。
不过……你这么睡着,我可怎么把馒头交给你呀?
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后,我向着周围看了看。城市里虽然未有太大的混乱,不过像我现在一样,能穿着蓝白相间的布制连衣裙,身上洁净到没有什么尘土沾染,优哉游哉地在街道上提着只篮子到处走,独自一人四处张望的人——特别是女子——已经是不多了。
虽然大家还守着最基本的秩序,而且在魂锁军的压制下,没有发生多少恶性事件,但小偷小摸的事情发生的频率比之以往还是高的不少,就连我偶尔去老板娘那边的时候也遇上过两次。一次是碰上以前城里的小混混,几个人看到我一个人在街上之后便跑过来调戏了两句,不过……等我抬起头来,有些困惑地偏了偏头,顺便抚过手在耳旁理了一下头发,让这在帕尔纳绝无仅有的兽耳露出来,向他们做出一个天真灿烂的微笑后,那几个人家伙便也只能愣了愣,然后尴尬地打着哈哈走了……
没办法,之前他们也是跑来工坊里边偷偷瞄过我的家伙,在那该死的“魔女工坊最速の枕营业传说”流传最广的时候……
而认出我的身份后,想到我背后的那个人,这些只不过比起普通人狠辣一些的家伙们自然是会溜走的。
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反倒是这城市中最为敬重米娅娜魔女身份的人。在弱肉强食的城市阴影中的黑暗世界摸爬滚打着,对于那种破坏性的力量可以引发多大的后果,他们比起那些仅仅是依靠着原始积累得来的财富不断压榨普通民众,而从未接触过这方面事情的部分大户们相比,还要更明白不过了。也是因此,他们会把我列为不可招惹的对象,选择退避三舍,整个帕尔纳的女孩子那么多,在外边抛头露面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也并非没有,何苦为了一点点欲望去招惹我这种浑身是刺的小刺猬呢?
讲道理,小兔子比小刺猬棒多了嘛。
除此以外呢,因为敬重,便也会去了解,而了解过后……他们也就曾不止一次地跑来找我买过治疗药剂了。治疗药剂到处都有,但跑来我这里买则主要是为了省钱了。对于这点,我一开始还是没想明白的,虽然米娅娜给出的治疗药剂效果确实好,但明明比起芬莱商会给出的价格要高了差不多百分之二十呀……这疑惑在我认识这些人之后维持了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样子,直到有次,他们派过来找我买药剂的家伙是个愣头青,好像还不怎么识字,拿了张纸条来给我,说要上面的东西,我拿过来一看却是什么配水使用,比例一比一百的玩意儿。心中猜到他们到底是怎么把我家主人调配的药剂拿去配水使用的画面后,那天整个人都有些发愣,想着要不要干脆再把店里药剂的价格提高一倍算了……
好在小千大人宅心仁厚,于心不忍,乐得放他们一马。当然,米娅娜她配置药水时所用的材料其实都是给我一本博物书籍出去,让我出去识别那些花花草草的时候顺便采摘的,算得上无本生意,这一点也是影响我做出决定的原因之一……
不过有了这种事情,你们大概便也可以大概猜到到我另一次碰上这种事情是因为什么了……没错,那次我还是遇到这批认出我后就逃掉了的小混混。不过他们那次倒是不逃了,而是露出了跟见到亲人一样的眼光,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在吓了我一大跳后,二话不说抢过了我手中盖着白布的篮子,一边说着晚上过来给钱的话,一边又兴冲冲地跑掉了,一帮人就跟在读学前班的风风火火的小孩子一样,看得我一愣一愣的。直到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两眼呆呆的望了望空无一物的手中,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这些家伙……连馒头也吃不起,需要靠赊账来填饱肚子了吗?”
好过段时候倒也知道了这是场误会。那天晚上,他们上一级的小头目便来到工坊还了我被抢走的竹篮,还有……呃,几个馒头的钱,然后道歉一番,才让我明白他们那天跟隔壁街区的帮派发生过火拼,有人受伤,正巧是需要治疗药剂。于是呢,那些小混混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坏东西,把我当成了身上随时都有治疗药剂的多啦A千,跑来把我篮子抢走了……
事后,这小头目又找买了几只药剂走,顺便还拍着胸脯拉着近乎,说什么在这一块地方要是遇到什么问题,不要怕,尽管报他们吉儿帮的名字,他们是什么全国连锁大帮派,而且跟所驻街区住民关系良好,从不惹事生非,也让别人家的小偷出来活动,所在的地方简直就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他们人手是绝对的充足,工作是绝对的放心,手脚是绝对的干净,一定会保得我们在……这附近街区的安全。
你们的业务是不是只在我家附近开展开了喂!
不过……现在想想,好像我现在所处的地方还没有超出他们承诺安全的范围呢。
那么……
我偏过头去,又看了眼还在地上沉沉睡着的小男孩。
如果那群吉儿帮的家伙没有骗我,那把馒头放他身上的话,应该不会被人抢走的吧?
从篮子中拿出馒头来,心中这样犹豫了一下子,但最后,我还是选择蹲下身去,轻轻拍了拍这孩子的肩膀。
“唔……”
脏乱的头发下,那双睫毛轻轻动了动,倏地弹开,几粒尘土从上边掉了下来。写满迷糊的眼睛露了出来,他抬起手来遮了遮光,眨了两下,才将焦距对好,懵懂中朝我看了过来。
“嗨。”
我收回手来,笑着冲他挥了挥。
“唔,你……”摸着脑袋,有些僵硬地动了动胳膊,我听到他身上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响声,“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目光中有些警惕,看来这几日城里大火蔓延后,许许多多或改变或荒废的光景,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无法抹去的痕迹。
“呵呵,没什么。”笑了两声,我将抓着馒头的手伸出去,在他忽然间睁大了起来,露出渴求神色的眼前晃了晃,“来,这个给……”
“哟,给我吗?”
他忽然伸过来的手还没来得及抓住我手里的馒头,旁边便传来了这声话音,声音的主人有着柔媚而香甜的音色,也有着一只指节白净如葱白,纤细如柔荑的玉手。这只手看起来柔弱,却在瞬间将这小男孩的手腕给握住,牢牢地掌控在了空处,我看到这男孩涨红了脸,手上一直挣扎着,青筋暴起,但却是毫无作用。那只手就这么捉着他,慢慢将他给压下,把他的手往回推去。
而听到这声音,我一瞬间愣了愣,看着那只有些眼熟的手,一时间也忘记了面前那还在困兽犹斗的小男孩了,心跳漏了半拍,陡然间转过头去,声音中有些难以置信。
“阿……阿莱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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