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原提交了申请表,王邈简略的扫了一眼,靠回椅背里“嗯,申请确实收到了,请加油吧,虽说这一次凡是我校学生都可以参加,但是副会长的选拔还是很严格的。”
姜离原也没有抱太大希望,不过既然参加自然要努力一下的“那要做什么准备呢?”
“不用那么紧张,”王邈把转椅摇晃的吱呀乱响“只要尽力就好,这一次选拔和之前会有些不一样,毕竟总是演讲和考试未免太无趣了,所以这一次我们给中选者准备了一个小奖品。”说着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小铁盒,骨溜溜的在指尖打着转。
居书绮愣了片刻惊道“等一下,这难道是旧校舍挖出来的那个铁盒子?”
“是呀。”王邈漫不经心的把铁盒转出了花儿。
姜离原也是心中一震,那可是据说价值两亿美元的东西呀。居书绮紧张的问道“你真的打算把这个当做奖品?”
“是呀。”铁盒停了旋转被王邈抓在手里,他轻轻的放在桌上,轻轻的打开了一条缝“你不觉得这个奖品很符合副会长的位置吗。”
一瞬间全世界的光都好像被吸了进去,房间里蓦地暗了下来!没等姜离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贝利娅向一旁拽了过去,同时一条黑影从他身旁闪电般蹿过,席卷过一股强劲的风,直冲向王邈手上的铁盒!
弹指间金芒暴涨,居书绮的戒指晕出金色的光环,她反手抽出一柄刺剑将黑影生生钉在地上!姜离原不觉后退,那个不断扭动的黑影竟是一条满身甲胄的漆黑大蛇,蛇头被刺剑贯穿,蛇尾仍兀自左右横摆,把桌椅掀翻哐哐当当倒了一地。
铁盒里是一串钻石项链,不同于一般的闪耀夺目,点缀其间的647枚钻石发出沉静幽邃的光泽,仿佛浸润了塞纳河绵延千年的堕澹,竟将周围也都晕染上了淡淡的幽紫色。
这一次连贝利娅也稍稍变了脸色“原来还有这么一样无主之物,我也有了兴致了呢。”
王邈对发生的一切仿若未觉,悠然自得的转着椅子说道“传说中玛丽·安托瓦内特的钻石项链。曾有人假借王后的名义欺骗了珠宝商,带着项链逃往伦敦,虽然最后项链辗转回到了王后的手上,但再无价的珠宝对于倾颓的王室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最后在狱中王后将其作为信物送往奥地利。‘以法兰西之名,令凡尔赛重返荣光的人啊,汝的名字将在这片土地上传唱,汝将成为这片美乡的主人。’她许下了这样的诺言,却最终未能得到响应,项链也从此下落不明。”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居书绮又抽出一柄刺剑将破窗而入的恶魔凌空贯穿刺下楼去,转身对王邈怒道“不要随便给我增加工作!”
王邈好整以暇的走到窗边继续说道“玛丽·安托瓦内特生前的诺言,以全部法兰西作为代价的愿望最终成了无人认领的巨额支票,无主的项链将在下一次触碰中确定新的归属,也就是说,”王邈笑着转过来“下一个触碰它的人,将成为法兰西的主人。”
仿佛苏醒的恶梦,王后的项链贪婪的吞噬着周围的光明,发出了和耶路撒冷一样的光泽。
“可是法兰西不应该属于它的人民吗?”姜离原呆道。
“说得好。那么你所站的土地上,究竟哪一寸是属于你的?”王邈在笑,跋扈的快乐。
姜离原哑口无言,贝利娅走了上来冷哼一声“开什么玩笑,你们有什么权力决定法兰西的归属...”
姜离原立即附和道“对啊对啊。”
“法兰西可是我的东西。”贝利娅眼里冒着光,比谁的眼睛都要亮。
姜离原目瞪口呆的看着贝利娅扶起椅子施施然坐下来,另一边妮亚也坐了下来。居书绮气的满脸通红,瞪着王邈说道“楼下挤了几百只恶魔,现在又多了两个大麻烦,你打算怎么办?”
王邈轻描淡写的耸耸肩“贝利亚王一向是最重视传统,她怎么会容忍宵小在眼前跳梁。”
“哼,地狱自有它的规则。”贝利娅不知从哪抱起了棕榈叶,左肘支在扶手上,右手手指轻轻抵在腮下,歪着头半闭上眼睛,一骨子无可挑剔的教父姿态“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快忘了什么是规矩,布提斯、塞列欧斯、阿斯莫德、斯托拉斯,去给他们上一课。”话音刚落,黑暗中便响起了四魔神的回应,原本一片鬼哭狼嚎的楼下转瞬变得鸦雀无声。
居书绮皱着眉慢慢从窗外收回目光,警惕的盯着贝利娅。
贝利娅轻轻抚摸着棕榈叶的后背淡淡的说“那么我们也能参加你的竞选吗?人类。”
王邈遗憾的摇摇头“只可惜只有本校的学生才能参加。”
贝利娅无声的笑了,从黑暗中掏出了一份文件丢在桌上“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这里的交换生了,难道不算本校的学生吗?”姜离原呆呆拿起贝利娅不知怎么搞来的学校文件,她真的转眼就成了名正言顺的海外交换生。
王邈摆出一副困扰的神色摊了摊手道“哎呀,那看来只能让你们参加了。”
居书绮不禁急道“等一下,你真的打算让她们也搅进来?这项链非同小可,作为悬赏你是疯了吗?”
王邈耸耸肩又在转椅上转了起来“有什么关系,反正藏起来也逃不掉一场腥风血雨,不如拿出来大家打个痛快,而且你不觉得会很有趣吗。”
居书绮不禁气堵,涨红了脸“那不相当于勾引恶魔来抢吗,一般学生被袭击了怎么办?”
王邈把目光飘到了贝利娅身上“你要对我们年轻的王多一点信心,那可是统御了七十二魔神的贝利亚王,如果有学生受袭的话那岂非是污蔑我们的王既无能又言而无信吗。”
贝利娅冷哼一声“不用拐弯抹角的,人类。我可以保证你的竞选顺利进行,但也希望你能信守诺言,在你的竞选游戏结束后把项链完好的交给我。”
“那也得是在你赢了之后呢,贝利亚王。”
“哼,你会看到的。”
从学生会室出来,姜离原一个人去了医务室,苏寻似是先走了,只有唐奕一个人呆坐在那里。阳光透过紧闭的窗户洒在他的手掌上,动员大会的声音变得遥远而飘渺,唐奕盯着手掌发着呆,注意到姜离原进来也只是稍微抬了一下头便又低了下去。
“还好吧。”姜离原问。
“还好。”过了一会唐奕说道“你去报名了?”
“嗯。”
“为什么,你不像那么积极的人,是被苏寻拜托了吧。”
“多半...”
“是呢,班长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时我真的有些嫉妒你...”唐奕忽然换了一种声音,有些低沉的认真“姜离原,我们是朋友吧。”
“当然。”
唐奕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姜离原说道“那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喜欢班长吗?”
“大概...是不讨厌吧。”
“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因为我不想你以后也会记恨我,所以我打算和你说清楚。”
唐奕变了,虽然姜离原早就察觉到了,但是真正面对时还是让他措手不及。唐奕的眼睛被塞满了,塞满了某种情绪,塞得严丝合缝,别人再也看不进去,泪水也再也流不出来。姜离原莫名想到了被追的无处可逃的兔子,唯一的洞也被堵住了,血红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敌人,而它能做的也只剩下了咬人。
“我喜欢班长,从初中的时候就是,但我一直没有告诉她。现在我要告诉她,尽一切可能讨好她,告诉你只是希望这不会让你感到困扰。”唐奕的手握紧,像是在确认这双手还能抓住什么一般,抬起青肿的嘴角笑道“真是老套的故事呢,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当然。”
竞选的第一天,姜离原从学校窗台回望自己走来的上学路仍难掩内心的震撼。校外的街道从前一天晚上便开始戒严,黑压压的人潮杂而有序,在不知何时搭建起来的栏杆和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分列两队。犹如一条黑色的长蛇绕着学校外墙排了一圈,首尾相连的等候着进场。空出来的车道上来来往往的不是叫不上名字又锃光发亮的轿车便是方面包一样的新闻采访车,在挥舞着的红白相间指挥棒中慢吞吞的驶进校园。国内外媒体在划分好的区域内准备就绪,打开摄像机,支起反光板,面向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叽里呱啦说着各自的语言。
宫殿就在操场的正中央,在西南旧校舍的正前方。到了早上八点管弦乐队便已抵达,长号、短号、大小提琴、高低音鼓,精致的旋律在操场上响起。活泼、短促、律动,将周围的空气都共振到快乐的频率,让入场的人们都忍不住踩上了节拍。
宫殿只有两层却有15米高,气势恢宏造型优美。大门两侧采用了大量倚柱和扁壁柱,上层檐部和山花做成重叠的弧形和三角形,但凡凸出的部分都不甘寂寞的雕成了圆形、椭圆形、梅花形、圆瓣十字形。侧廊每五步抬头便吊着一只黄铜香炉,周身的流水纹与洁白的曲面拱顶融为一体,好像被阳光烤的金黄的海水在白色沙滩上流连不止,浮于壁上的雕刻人儿也一同离经叛道的活了过来,在海浪中踩出自由的水花。巴洛克的幽灵仿佛在这座宫殿里又复活了过来,就是要堆砌满享之不尽的繁琐奢华,将空间掰成圆形和椭圆形,把视野之内溅满色彩,旋转出迦勒底人做梦也想不到的矜夸华美!
复活了便是要起舞!尽情的矫揉造作!
“参选者一万人?”学生会室里王邈揉着太阳穴。
“嗯。”苏寻应道。
“我们学校一共有多少学生?”
“五千。”
王邈盯着苏寻,好像在等她突然笑出声然后说一句“骗你的,其实我们学校有五万人。”
苏寻当然不会这么说,她微笑着道“西霖附中原则上不限制招生年龄,这两天转来的成人学生就好几千,还有曾经从这里毕业的,规则上只说本校学生才能参选,但没说毕业了就不能参选。”
“确实没说。”王邈苦笑了起来。
“他们算不算本校学生。”
“自然是算的。”
“那就是一万人。”苏寻甜甜的笑了。
居书绮忍不住揪住王邈的领子来回摇晃恨声道“好了,现在全校都参加竞选了,谁来投票?”
王邈摇头晃脑的竖起一根手指“那就只能先淘汰一部分人了。”
居书绮没好气的松开手“怎么淘汰?”
“参选人自己投票,每人一票,得票数大于等于一票便可晋级。”
居书绮皱起了眉头“你傻了吗?那每个人都投自己不全晋级了吗?”
王邈又开始摇他的转椅了,表情格外的愉悦“人们并非没有自知之明,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那份能卖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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