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一点菲勒斯!你正在被力量吞噬!就这点能力还想做猫山的一方灵长吗?!”
那种感觉......菲勒斯熟悉这种感觉,当自己在一座活火山中锻炼的时候,火精灵就一直给他灌输这种感觉。就像是用滴着露水的葡萄酿出的美酒,就好似在彩虹里采集的光晕,这种感觉会让人迷醉,让人兴奋,让人......想要去无尽地破坏。没有任何理由。火精灵曾经告诉他,有很多的精灵都是在感受力量的时候暴走,所以他,身为人类,就算随时暴走也不奇怪,天知道,精灵可比人类纯粹地多......
可真的是这样吗?菲勒斯绝对不会给出火精灵这个答案。看看面前的太阳神,暴乱、肆虐,就算毁灭周围的一切他都满不在乎,真正的力量不会将任何生物分类,真正的力量就仅仅是力量而已,它会在你的体内霸道且不容置疑地独立生存,就好似信仰,你不能抛弃它,更不能使它顺从,人类不会被力量诱惑而产生破坏的冲动,精灵也不会,唯一能使你暴走的原因只有......菲勒斯紧紧盯着太阳神那火红如旭日的双眼。
就只能是......力量企图占据你。
“你知道吗太阳神?”菲勒斯的身后不断出现蓝色的小型旋风托着他的身体飞行,任何的战术把戏在太阳神的面前都已经不起作用,他没有任何痛楚、更不会有被欺骗的愤怒,有的只是纯粹的力量罢了,菲勒斯在这纯粹的力量前牺牲了神化出的羽翼才勉强活命,他不断地冲刺,太阳神大步跑在后面不断地追逐。“你已经被力量吞噬了,太阳神。倒不如说......你就是力量本身。”菲勒斯咬紧牙关,血渗进嘴巴里自己却没有一丝知觉,所有的神经都绷紧在逃跑上。
他捏紧不断渗血的左臂,大动脉早就被割裂,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置换能量来治愈自己,后面的太阳神就像是一个三十米高的大火球般肆虐着整个森林,菲勒斯一加速,太阳神跟着奔跑,霎时间大地不断碎裂,强大的压力将燃烧的树木踩成碎片,无数的火花带着着火的焦木被反弹到空中,狂风呼啸,好似有一场火焰的龙卷风袭来,菲勒斯抓住了一根燃烧的木柴,他咬紧牙关让火焰灼烧自己左臂的伤口处,剧烈的疼痛直冲脑髓,他马上扔掉了那根火木。
“该死的没火药!”
残忍的暴击,根本无需瞄准,只是靠力量最为原始的本能直觉,燃烧的火拳将菲勒斯轰击在地,烟尘滚滚,菲勒斯干咳两声,他的手紧紧抠进土里,露水渗土和血混在一起,他攥起一把土糊在自己左手的大动脉处用来止血,太阳神就要一脚踩下,菲勒斯一个用力霎时间一条飞龙带着菲勒斯呼啸而出,蓝色巨龙撞在太阳神身上支离破碎,好在菲勒斯趁机躲过了致命一击,他在空中呼哧呼哧地大口呼吸,嗓子里挤满了想要破坏的残暴。
破坏吧,破坏吧,破坏吧。一个声音不断地响起又消失,菲勒斯的眼睛看似好像要随时失去理智,整个森林一片火海,看起来如同众神的黄昏般,滚滚黑烟席卷上那被乌云笼罩的黑天,惨淡的月亮早就被灰色的死亡掩埋,整个世界在菲勒斯的眼睛里不断地旋转变形,面前的太阳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处刑者,不,更像是一个诱惑他奔向死亡的死神,他全身上下的每处都在引诱菲勒斯:战斗吧,只要战斗你就会死,死亡你就解脱了!这一切的痛苦!
突然一阵刺破黑暗的呼啸响彻在整片森林,太阳神的身形一抖,他看着飘在空中甚至无法提起自己肩膀的菲勒斯,只见菲勒斯双眼迷离地朝他大喊:“来啊!滚过来啊!你不就是一个没处安放的力量吗?!既然如此就让我做你栖息的巢穴吧!来啊!试试占据我的身体啊!”
太阳神一愣,他张开熔岩燃烧的火红嘴巴:“你疯了吗?人类的身体怎么可能能容得下我神明的力量!”“哼。”菲勒斯轻笑一声:“当年的精灵长老们对我说过一样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来啊!难道你还想一直这么破坏下去吗?只靠自己内心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来遮掩这样的尴尬和羞耻,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其实你充满了痛苦!来吧!力量的化身,继续这样下去你在这个世界上将一直没有任何意义!”
“闭嘴!闭嘴!闭嘴啊啊啊!!!”
太阳神痛苦地捏住自己的脑袋,一道耀眼的红光突然从他体内爆现,万物的漆黑突然被撕开了一个火红的裂口,霎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朝太阳神的体内飞去,菲勒斯只感觉好像有什么抓着自己脑袋,身体所有的能量都被一个声音吸引而去,而那声音......
如此安详。
阳光明媚,数不清的鸟儿在欢唱,它们有蓝色的、红色的、粉色的还有白色的,一束束百合花圈绕着阳光贯彻的潺潺小溪,溪流撞击在乳白色的大理石上欢唱安宁和平和,有狮鹫在花丛里蒲扇着翅膀,兔子瞪着红色的眼睛躲在黄色的花旁,太阳神就诞生在这里,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被赋予思想的石头。
“我是谁,你把我创造出来做什么?”面前只有一个胸前吊着黑色金字塔的小孩,孩子轻轻地抚摸那颗石头,就好似它拥有自己的生命,那时太阳神第一次感知到温暖、善良和别的一些东西,他睁开眼来,整个世界被赋予了色彩,他惊讶极了也惊喜极了,只知道坚硬和冰冷的他从未感受过,原来世界是如此美好。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太阳神。你是神明,所要做的一切就是被万物瞻仰。”孩子笑着对他说,太阳神无法忘记那被太阳光辉照亮的黑色眼睛,纯洁、纯粹,好似自然生长并矗立在这世上东西,令万物敬畏。太阳神无法违抗孩子对他说的话,更不说,他不想也不愿意怀疑这被赋予的一切,倘若有一天,你能找到可以给予自身的所有而信任的乳白,那就去信任吧!太阳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并再也不能睁开。
他的身体逐渐被一层又一层的血腥和怨灵包裹,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黑暗都被他吸引而来,身体日渐壮大的同时,破坏的欲望也越加难以控制,整个光明的世界被一点又一点的黑暗慢慢地完全遮掩,直到那最后一点光明被一声怨灵的尖叫覆盖,那温暖、那善良、和自己所感知到的一切,都消逝无踪,狮鹫从自己的身边慌忙飞走,兔子也惊地窜逃,再也不见孩子的身影,太阳神的眼皮很重......很重.....渗入灵魂的黑暗逐渐孕育出侵蚀思想的撒旦,而他再也不能,他认为自己再也不能,体会到世界上美好的,那一丝光明。
直到一个带着精灵力量的人类出现在他面前并对他大吼:“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那就把它给我吧!让我跟你融为一体!”太阳神惊讶极了,他在想这个声音是怎么穿过层层纠杂的黑暗冲破无数怨灵的呐喊来震颤自己的脑髓吧,他的眼皮震颤,努力地、竭尽全力地想要睁开,然后就在那条红色的缝里,一个灰头土脸看起来随时会死去的飞在空中拥有蓝色瞳孔的家伙正不可一世地拼命呐喊......
那就像是在说:哦!我不管你在黑暗中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如果这让你这么痛苦的话!那就让我来帮你承担这一切吧!
如此单纯且不顾后果,但看起来又......如此下定决心。
“所以呢?太阳神。”孩子的身影突然现身在太阳神的眼前,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眼睛中的温和如若天堂里流转的乳泉,太阳神看着他,张张嘴。孩子朝他微笑:“你愿意相信他吗?”太阳神突然笑了:“在被你欺骗了以后还要让我去相信别人吗?”“不,我并没有欺骗你。”孩子说:“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赋予的你,而这一切跟你如此痛苦没有任何关系,去感受吧,太阳神,究竟自己缺少了什么,究竟自己为何沉浸黑暗。”
自己究竟为何沉浸黑暗?
那被怨灵的尖叫勾引出的仇恨,那被憎恨的呐喊拉出的贪婪,那在死亡的剑鸣里诞生的恐惧,一切的一切,其实都跟孩子无关。太阳神明白这一点,因为孩子其实在一开始就给他了摆脱黑暗的光明:那善良、那温柔、那道温暖的......信任的光。“哼。”太阳神轻笑,乳白的眼泪从他眼角滑出:“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会选择再次相信。”
能让这个世界充满光明、继续生存下去的,绝不是仇恨,而是温柔和体恤他人的善良,就算自己受伤了,你也要牢记这一点,你的所作所为,必然会诞生更多的光明。
耀眼的光芒刺穿暗夜的悲伤,菲勒斯极其困难地睁开了眼睛,只见太阳神的身上的熔岩停止了活动,所有爆发的火焰,那森林里的一片火海,都化作一小撮火苗自动熄灭,太阳神的身体不断干裂,菲勒斯默默地超前靠近,只见那变成一堆干土的身体突然炸裂成一股乳白色的温泉,整片天际下起了温暖的白雨,雨水所沾之处,烧焦的枝芽渐渐焕发出绿意,干燥的大地变得湿润重新充满生机,焦黄的草原变得莹绿散发出清爽的芬芳,菲勒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而最后一点乳白色钻进了他的脑袋。脑袋就好像中了一枪,菲勒斯仰头倒去。
“我的力量,就交给你了,谢谢你,让我获得了新生。”
狂风呼啸而来,轻柔地拖着菲勒斯的身体落在生机勃勃的大地上,远处的狮鹫叫声清脆划破天际,一只兔子蹦着来到菲勒斯的脑袋旁嗅了嗅,光芒耀眼,枝叶相互拍打着欢唱。
太阳神拥抱着菲勒斯,在初晨的第一抹阳光来临时,微笑着,慢慢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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