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海洋,不时的掀起滔天的巨浪,一艘白色风帆的舰船,在这无情的浪花中颠簸着。
“哥哥,哥哥你不要紧吧!“
耳边传来清脆又柔嫩的嗓音,那是一位少女的娇呼声。随着意识慢慢的复苏,甲板上匆忙的跑步声也随之乱糟糟的传到耳膜里。
我睁开眼睛,有一阵的失神,使得看到的景象都显得模模糊糊的。我晃了晃脑袋,吞吐着船舱内浑浊的空气,紧接着一股刺痛在脑袋里钻开。
“哥哥?“
一只冰凉的小手搭上我的额头,我转过头去,眼前的景物终于开始聚焦,一个少女的容貌也渐渐清晰起来,她有着乌黑的长发,整齐的刘海。精致如洋娃娃的脸上却满是污垢,噙着眼泪的双眼紧张的看着我。
“没事了,铃乃。“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双手的动作带动了拷链清脆的撞击声。
没错,拷链。这是一艘奴隶船,而我和铃乃便是奴隶,换之而言也就是这艘船的商品。船舱里关押着各种肤色和长相怪异的人类,每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绝望,懒散的神态。除了吃饭甚至不愿多动一下。
想起在我第一次苏醒的的时候,发现自己带上了脚铐手铐,很是惊慌失措,疯狂的敲打铁制的栏杆让他们放我出去。没错,一定是搞错了,我的家族和欧洲的船队有生意往来,不可能把我和奴隶混淆在一起弄错了的!
但是就算我将手腕敲出鲜血,也没有一个人搭理我,而周边的奴隶也仅仅只是一开始用死鱼般的眼睛看了我一下就再也没有抬起来。
我就这样不吃不喝整整敲了三天,终于力竭昏倒在地上。望着天花板——从纵横的木格透过来的月光,不禁害怕的流下了泪水。是的,也许我就这样永远回不去了。
“那个…这个是我的面包,你不介意的话,请吃一点吧。”
我含着眼泪看着出现在我身边的女孩,她有着亚洲人的面孔,穿着红白色东瀛特有的长袍,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子,另一只手正颤巍巍的向我递上一块黑色的事物。
肚中的饥饿趁着大脑短暂的失神立刻发起的进攻,我立刻坐了起来,失礼的抢过面包,中途被噎着两三次,终于消灭了这块不大的黑面包。
对面女孩传来噗哧的笑声,不可思议竟然就这么暂时消除了我的不安。我擦擦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铃乃。”
“倭人?”
“嗯,不过我们称国家为日本。”
“哦。”
“嗯…”
简短的对话,甚至我没有思考语言的问题,就这么直勾勾的打量着她。她跪坐着,离我两三尺的距离,悄悄的看了我一眼,又立刻慌张的低下头去。
“你要不要紧?“叫做铃乃的少女首先问道,指了指我手上的手臂。
手腕处已经被手铐磨破了皮,再加上我疯狂的敲击,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甚至还有大片的血污,即使我什么都没有做,手掌痉挛似的微微颤抖着。
我后知后觉似的,钻心的疼痛这才刺激着大脑。我紧紧皱着眉头,双手握在一起,就连身体都应为疼痛躬了起来。
“疼,疼!”
“唉,唉?”见到我喊疼,铃乃也紧张起来,连忙从腰间取出一块白色的手帕,道:“那个,不嫌弃的话请用这个。”
我同意后,铃乃就帮我包扎,虽然只能包扎一只手,但是也聊胜于无了。
“不好意思,就只带了一块手帕。”
“没关系,没关系,这样也是非常感谢了!”
我试着向她展露一个笑容,就在这个时候手一阵抽疼,我的笑容立刻走样了一般出现在铃乃的面前,铃乃一下子被逗乐了,噗哧又一次笑出来。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笑的这么清澈的女孩。
“好吧。决定了。“
“啊?!”
我站起来,用拇指指着自己道:“我们国家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我们在船上,在到达港口前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之后呢?“她歪着脖子问。
“之后…”我想到之后的将要被贩卖的事情,心也不由得一坠,是啊,之后大概也不知道要被卖到哪去,也许是做苦力做到老死呢。
“很可靠呢。”铃乃突然说。
“啊?”
“即使身在困境,受人之恩后也想着要报答他人,这份心情我能够充分的感觉得到,您真是个善良的人。”
“不,没有。“我重新看向铃乃,这才发现她两只手都紧紧拽着衣袖,她是在害怕吗。不禁为我刚刚阴沉的心情后悔起来,也许,在这个死一般的船舱里,我是唯一一个她认为活着的人,所以递给我面包,以及期望得到一点点温暖的庇护吧。
“铃乃!”我靠近了她,她吓了一跳,啊了一声。
“对不起,也许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勇敢,坚强。但是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从现在开始我会把你当作我的妹妹一样保护,尽量依赖我吧。”
铃乃睁大眼睛看着我,似乎被我神经质的举动吓到一样,过了一会露出笑容说:“好的,哥哥。”
我摇了摇头,终于从回忆中清醒出来,这之后我一直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而努力着。刚刚的昏迷也是船遭到到风雨,在摇晃的时候,我一把抱住失去平衡的铃乃,用自己的身体撞到了坚硬的木板上。
恢复意识后我朝周围望去,铃乃的小脸满是泪水的污痕。周遭因为暴风雨的原因,不安的情绪在我昏迷的时间里像瘟疫迅速传播者,首先是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接着便有人哀嚎着去撞击栏杆,甚至开始有人互殴。不安的情愫终于在这个不宁的暴风雨夜彻底爆发了。
“哥哥,我怕。”铃乃惊恐的看着周围乱晃的黑影,我刚想说别怕,一道人影就向我们摔来,我当机立断抱着铃乃打着滚,让到一边去,而紧接着,一个人影就用手铐紧紧的勒住倒下的人的脖子。
他凸出的眼球,伸出的舌头,还有双手,都指向我们,双脚不停的扑腾着,我们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呆了,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和动作,我感觉到无数的如恶魔般的人影在我们面前乱舞,耳边充斥着地狱的声音。
嗓子发干,心跳加快,肺部的供氧跟不上全身的消耗,大脑处于一片当机的状态,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挣扎,幅度从大到小,再变大再变小,过了好久,也许只有很短的时间,那个人终于不动了。
这…这……杀人了?!!
长时间被关押在一个狭窄地方,人们内心的压抑已经到了零界点,现在似乎找了一个宣泄口一样,以最直观和暴力的方式表达着。
我很想喊出来,但我像一个漏气的阀门嗓子里只有吁吁的漏气声,凶手,对,那个凶手松开了那个人,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面朝的方向正是我们。我们会被袭击吗?还是他会走开?不,这根本就是无意义无目标的杀人!
是的,谁都可以,杀谁都可以!
我再次感受到了无助,我低头看了看紧紧抱着我的铃乃,她也紧张的看着那人,以至于半眯着眼睛,也许因为看怕想要闭上眼睛,但接着又更加害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强睁起来吧。
在海上漂流的这半个月,也许是半个月。所有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所以我轻轻松松的履行了我要保护铃乃的约定,可是一旦发生了意外,我瞬间意识到,我根本保护不了她,因为连我都害怕的小腿打颤。
铃乃抬头看了看我,我望着她的眼睛,我可以从她的眼睛中看到我那没有出息一面露恐惧的面孔。骚乱的长刘海,一根长长的辫子,苍白的面孔,已经因害怕而扭曲严重的五官。
铃乃现在眼中的我是这个样子的吗,就是这样的我一直以来告诉铃乃我会保护她的吗?
我用力的扭开脖子,不想再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的倒影。对面的凶手明显已经注意到我们了,他放开那个勒死的人,喘着粗气,慢慢的站起来。在他眼中对面不过是一个17岁的亚洲男孩和一个15岁的亚洲少女,他已经觉得这种对手胜券在握,悠然向我们走来,好像要饱食我们的恐惧。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可恶,好想逃走。好害怕,会被杀掉吗?不,也许这样被杀掉也好,这样或许就轻松了,不用饱受做奴隶的耻辱。
“哥哥…“就在我准备自暴自弃的时候,铃乃的小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没关系哦,就算是死,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铃乃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呆呆的看着她,船板的阴影打在她的脸上,却没有阻止到她坚毅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做出这种表情呢。我突然有点不能理解,不能理解她这一个层次里的东西。
船板上的水手们在为了不让船沉入大海,根本无暇顾及船舱里的动乱。巨大的黄白色风帆被降了下来,搁置在甲板上,挡住了一部分的天窗,光线更加昏暗了,而缓缓走过来的杀人凶手,在黑暗的衬托下更加如同一个恶魔。
可恶!到底有什么办法脱离困境?对方是个成年男子,能轻松勒死另一个男人,比力量实在是差太多了?怎么办,至少,至少也要让铃乃活下来。
不,等一下。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船舱里这么暗,也许……也许……
我咬了咬牙,慢慢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直到将铃乃完全藏在身后,然后推着她后退着,凶手一直锁定着我们,但是对于我们后退并没有着急的赶来,依旧迈着他自己的步伐向我们靠近。
终于近了,船舱的最后面,对方杂物的地方。途中不少扭打的人撞上了凶手,都被他一把推开,使得我等他重新转移目标然后我们乘乱逃走的期望落空了。
终于退无可退的时候,我转过身来,将她按了下去,同时拿过一个木盆,说“铃乃,保护你的约定现在废除,现在让它变成一个契约吧,作为契约的话,我就没有那么想逃跑了,同时也有勇气,所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什么?“
“躲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我学着家丁以前的手法一个手刀敲打在铃乃的颈部,果然本身身体已经很虚弱的铃乃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这时我才重新转身,面对着那个人。
离开了船舱中心,视角更加昏暗,好在那个人身材粗大,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分辨。我首先将手中的木盆向他砸去,在他抬手阻挡的时候,我立刻双手抱拳,跑了过去,靠着惯性用力狠狠砸在他没有阻挡的,另一面的脸颊上。
“成功了?“我喃喃的道。
可是我刚想松口气的时候,他的双眼猛然盯住了我,猛的一挥手拦腰将我扇飞了出去。我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脏液,还没来及的平复五脏六腑带给我翻腾的感觉,紧接着后背就是一疼,与船板的撞击让我眼冒金星。
我无力的扒在地板上,眼睁睁的看着巨人般的他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好衰,竟然一击就被打败了,这样子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有武器的话……
剑?
我一个翻滚躲过对方的脚踩,双眼四下里寻找着,如果有武器的话,如果有剑的话,那么……那么说不定我有一战之力!
自小我就对剑有着特殊的爱好和天赋。但是胆小怯懦的我一直没有实战经验。可即便是这样,现在的我除了用剑之外根本没有别的战斗特长用来对付他,不然我必死无疑。
就在我焦急的四下寻找的时候,对方的大手却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捏住了脑袋,并就这样慢慢地往上提,我的双脚乱踢着离开地面。
“你到底在找什么呢?“对方开口这么问我。
感觉脑袋要这样被捏爆开了,眼睛里分泌着泪水,我双手抓着他的手臂,用力掐着,试着让他放手。
“是在找武器吗?天真的小家伙?“
我怒瞪着他,他却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还有这么天真的人,你觉得关押奴隶的地方会有给你的武器吗,啊哈哈哈!!”
我猛地惊醒,是啊,关押奴隶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武器,甚至连尖锐的东西都没有啊!
他将我拉到了眼前,我看到他空洞浑浊的眼珠,里面的灵魂之火早已殆尽。我不知道为何我还会这么想,但是毕竟他是跨越人的底线的杀人犯。
无意义的屠杀生命。
“反正也是死,活着比死更为痛苦,小家伙,我知道你,第一天醒来就不停的敲打栏杆,很痛苦吧。感谢我吧,虽然你的人生就此结束了,但是至少不用受很多的苦。”
我忍着剧烈的头痛,听着他的废话,从他的字里行间分析着,果然他没有提到铃乃。我一开始的猜想是正确的:从一开始我的身体就遮挡住了瘦小铃乃,那么随着光线越来越暗,他的目标始终只会不断确认只有我一个,也就是说只要我离开铃乃,那么铃乃就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境况,问题只要是将她藏好就行了。
我迫使自己不去打量铃乃藏身的地方,因为害怕这么近的距离他会发现我的眼神。我死死的盯着他,双手抓住他粗壮的胳膊,挣扎着。恐惧让我身体感到僵硬,甚至有一个声音让我放弃,就这么交给对方,这也也许能快一点结束。
“不说话吗?难得有兴致听听你的遗言呢。”他伸出右手,就这么盖在我的脖子上,我打了一个冷颤,如中了魔法一般,空气从我的肺部逃离了出去。随着他的手掌收缩,气管承受着外界的压力越来越大,喉结疼痛的要裂开了。
好痛苦,我不停的挣扎着,双手抓着他的手掌,希望能够撑开,哪怕一丝能够让我呼吸的空隙。但是任凭我使劲的扳,努力换来的只是他纹丝不动的手腕和我流下的眼泪。
“你就这点力气吗,亚洲小子?”对方嘲讽我道。
我咬破了舌尖,比窒息更刺激的疼痛瞬间激活了快要瘫痪的大脑,我猛的抬起自己的右脚,狠狠的向上一个勾踢,砰的一生,正中他的鼻梁,脚趾传来的疼痛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点点的快意。
对方“唔”的一声捂着鼻子蹲了下去,而我则顺势摔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真的,我从没感觉船舱里浑浊的空气是那么的甜美清新。
“臭小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冲着我嘶吼着,唾液和鼻血混合在一起向我喷射,那如同恶鬼一般的面目在摇曳的光芒中更显凶恶。他狠狠的擦了一下鼻子,站了起来,那仇恨的目光放佛就要越过物理距离将我撕成碎片。
我手脚并用后退着,中途不断有人扭打的倒向我们,不过都被那个杀人凶手粗暴的推开。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慌张四下寻找对我而言有用的东西,咚的一声我的后背贴到了硬物,是紧贴着船舱的杂物柜,我抬头望了一下,因为船体的摇晃,上面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不,应该说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在上面。
杀手见我终于退无可退,狞笑着停了下来,又抹了一把鼻血,放佛胜券在握的猎人做着一击必杀的热身运动一样。我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猛的抄起杂物柜上的杂物丢向他同时右脚发力想向一旁奔去。
“没用的 !”他一把拨开我丢向他的东西,仅仅只是伸出手臂就将我的右腿紧紧捉住,并倒提起来。头重脚轻再加上摇晃的船只,让我一下子感到反胃。可是即便如此,我仍不想放弃,拼命的挣扎着,用自由的左腿拼命想踢到他的脸颊。
“烦人的臭虫!”他高高的提起我,我顿时产生了不详的预感,在到达最高点时,我心里恐慌起来,他这是想活活的摔死我。也许一次不行,但是会有第二次,第二次没有死,再摔第三次。直到我骨头断裂,头破血流,或者是脏器破裂窒息而死。
“不要…”我失神的求饶道,可是对方不可能理睬我,我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疼痛的一击。
可是预想中 疼痛没有那么严重,脚上突然一轻。风在耳边刮过,我就这么直挺挺的飞了出去。落地后撞击的震荡让我剧烈的咳嗽起来,我赶紧睁开眼去看向那个人。
那人跪在地上,“啊啊啊啊”的怒吼着,恐怖的是不知为何,他的左眼插着一根不到十公分的细细尖锥,血液从指缝中不停的留下来。
这…这到底是,何等的修罗场。
虽然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我是被救的一方,可是如此惨烈的景象完全把我吓懵了。
不好,耳朵开始耳鸣了。我摇了摇头,连视线都开始模糊,在我转头的同时,我看到了杀手身边的那一个人,他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留着眼泪,但是却在笑着,盯着杀手手上的眼睛笑着,我立刻明白了,一定是在杀手还没把握完全砸出去前,他将尖锥刺了进去。
我颤抖的站立起来,船体的摇晃和受伤的身体让我完成这么动作比平时花了数倍的时间,如果有人这个时候袭击我一定很容易得手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我慢慢的靠近那个瘦高的男人,想向他道谢——虽然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但是至少他救了我一命。
“那个,谢谢….你?”
对方慢慢回头看着我,还是那个空洞无神的眼睛,斟满泪水的眼眶,诡异的笑容,让我道谢的话生生走了音,他盯着我看了一会,突然爆发出癫狂的哈哈哈狂笑声,伸出手就要掐住我的脖子,而我已没有能力后退。
“滚开,那是老子的猎物!”杀手这时候一拳击中在那人的面颊上,这么近的距离不光是血星子飞到了我的脸上,我甚至能看到击中的瞬间那爆凸的眼睛,扭曲的五官,断落的牙齿。
那人承受含怒的一击就像彗星一样横扫挡路的杂物,然后重重的撞在舱壁上,痉挛呕出了鲜血,保持着骇人的笑容。
放佛这是一场解脱。
这一切和我十七年来接触的根本就是两个世界观。我直瞪瞪的盯着他,甚至管不了杀手已经开始拔掉眼中的尖锥,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之后,喘着粗气向我扑来。
这次真的结束了吧。我绝望的想着。
“呯!“的一声,仿佛是受到信号一样,船舱内所有的人都尖叫着蹲了下来,甚至连杀手都想被驯服的猛兽,抱着头蹲下。
我回头望去——我一时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铁栏杆外,冒着青烟的枪管首先夺入了我的眼帘,紧接着一群穿着黄白色衣物的水手和黑色佣兵们冲进来,湿淋淋的打量着我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骂骂咧咧的衣着华贵的大鼻子胖子走了下来:”就不能让我省心吗?哦,我的老天!“
他看了一眼栏杆内的景象,就立刻冲过来把脸贴了上去,身边的侍卫紧张的跟了过来,抢指靠近栏杆里的人们。
“这到底还不能再乱一点了,天呐,我的老天,这…你们这群该死的奴隶,马上把笼子打开!快,我要清点一下,娘的,这到底死了多少人,你们这些该死的奴隶,你们赔不赔的起我的金币啊!“
铁栏杆很快就被打开,大家都被枪指着驱赶到船舱后头。我举着手,因为走的慢几乎是被一脚踹到了队伍的末尾。我偷偷的看了一眼杂物堆里的铃乃,看到她完好无损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自己的安全松了一口气。
大鼻子的胖子还在大声的碎碎唠唠念着什么,全部都是骂人的话。尤其是佣兵们将死掉的人堆在一起的时候,大鼻子的胖子更是恼怒的直跳脚。我不禁对这个胖子有了一些好感,至少他还会为死者而生气。
“查,给我查!到底是谁先动手的,这都是好几百的金币,我一定要那些人付出代价!“胖子戳着身边人的脑袋大吼道。
“先生您犯不着为了这些低贱的奴隶生气,我想查出来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我循着声音偷偷抬起头来,是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子,穿着舰服,从身边人尊敬的态度来看,貌似是大副或者二副。
“那你说怎么办,不过是一场暴风雨,这边就暴动起来了,离第六号岛还有半个月的航行,你能保证我的奴隶不会再出什么乱子吗?“
“这个我很难保证先生,毕竟这种特殊货物本身就很难控制,当然您要是硬要彻查,只要不给我们船员带来不便就行。“
“哼,不是你自己的事情说得轻巧。话说你来干什么,你不像是会关系货物安全的人啊“
“当然不是。“对方笑了笑:”我只是很遗憾的告诉您,在刚刚的暴风雨中,我们损失了一部分的淡水和食物。鉴于您的货物的特殊性,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事儿告诉你。“
话音刚落,不光是大鼻子和佣兵水手们,连我们这边都开始骚乱起来。
“安静,都他妈安静!“大鼻子胖子抢过佣兵的手枪,空放了一枪,立刻所有人闭口。
“真麻烦,真麻烦,我就不应该出这趟海,这次肯定赔本了,去,把那些受重伤的也拖过来,连同这些尸体一同丢进海里。“
什么?!
我盯着他,丝毫不敢相信这种话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而且这种口气显然不是第一次说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何和我所认识的不一样。难道其实我一直在做梦?也是将要成年走出家门,对这个世界做的胡思乱想的梦?
天窗有水滴下来,脱离了暴风雨竟然能看到清冷的月光,可这月光并没有给我多少安全感,反而更觉得世界的寒冷。
这里是属于生者的世界。
我的身边又开始响起了哀嚎,大家明白,一旦被判定自己是重伤者,那么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有人开始辩解,有人开始哭求,但是毫无变化的都被面无表情的佣兵们用枪托砸在脑袋上,生生的拖走。
我正紧张的检查我身体有没有什么损坏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扑到前面,哭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是谁先挑起,是谁先动手的,求求老爷不要把我丢到海里去。”
“哦?你知道?”大鼻子胖子挥手支开拦截的人,说道:“说说看,是谁?”
“说,说了就能不被投到海里去吗?“
“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啊,啊哈哈。“
“不敢…不敢…“
“有趣,你说吧,要是说的对可以放过你。毕竟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是他!是他动手的,他还打死了好几个人!”
我顺着那人指的望过去,竟然是那个凶手。我握紧了拳头,心中一阵说不出来的畅快。
蹲在凶手前面的人群立刻向两边躲闪,哗啦啦的脚镣声响起一片,凶手发现那人指的是自己之后,立刻凶暴的扑过去想将那人按倒在地上。
那人害怕发出像女人一样的尖叫,但是比他的尖叫更快的是,两旁的佣兵就已经举起枪托一把敲在凶手的后脑勺上,狠狠的将他击倒在地。
大鼻子胖子后怕的拍拍胸脯,随即发现危机解除之后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道:“这么凶残,看来就是这个人了。好了,把这个人和那个人,对,一起丢到海里去。“
“等一下,老爷,您不是答应我举报出来就会绕我一命的吗?“跪在跟前的那个男人惊慌道。
“是吗?哦,也许我不记得我说过那种话了,再说,你觉得本身你一个奴隶能和我讨价还价吗,哈哈哈,一起丢下海去。“
“不,你答应我的,诺言就要遵守!老爷,求你了,绕过我吧。“
“诺言根本就是骗小孩的,真要遵守早就被这个世界啃的渣都不剩了。告诉你为什么你会轮到做奴隶呢,就因为你看中这种东西,反而才会被利用了。“他轻蔑的看了一眼说道:“再说约定啊诺言啊这种东西到底是看不见的啊。”
“可是也有人拼着守护的诺言,不惜放弃自己的性命!“
“是谁在那说话!“
我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铃乃,终于站了起来。真是的,我为何要多此一举,平平安安的蹲着不是很好,可是不知为何,当他将约定不当一回事的时候,我只觉得我拼命守护的契约难道只是自己犯傻吗。我只想说明自己拼命遵守的东西一定不是这么肤浅和可以随意抛弃的东西。
“一个亚洲小子,哈哈,看你的样子还是个孩子吧,你懂什么是社会险恶,人心的欺诈吗?不,也许你很快就懂了,因为你只不过是个奴隶而已。“
“要将他一起丢下去吗?”旁边的佣兵问。
“不,这小子手脚健全,还能卖几个金币,犯不着为了几句话伤了金币的和气嘛。把这个大块头绑起来,明天找个可以让这群奴隶看到的地方处死。让他们看看,不听话的人的下场!“
“好的先生。“
“等等!“我叫住了他,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里。
“你还有什么事小子,善良的人耐心也是有限的。“
“刚刚我差点被这个人杀死。“我指了指凶手,说:”所以我要先向你道谢。“
大鼻子胖子一脸无聊的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我顿时加快语气说道:“所以请让我和他再战斗一次吧,我要打败他!”
大鼻子胖子回头,这次换上了有趣的表情说:“你?差点被这人杀死,现在却要说打败他?不不不,孩子,我还犯不上和你这几个金币过不去。”
“那是我没有信念,如果有了信念,我一定会打败他。我要让你看看,约定这个东西到底有多强大。”
凶手睁开他的独眼,嘲笑般的看着我,那凶残的眼神放佛也期待我能成功,这样就能将我撕成碎片了。
“算了吧孩子,我还不能….”
“和我定个契约吧,如果我战胜了他,那么你必须遵守你刚刚定下的诺言,放过他一条性命。“
“你拿什么跟我签订契约呢,亚洲的小子。“
“我拿性命跟你赌,以我之命换你的上位者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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