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色欠片(壹)
所谓执念,是在同一个世界中,同一个时间里静静放置的,一抹纯白的碎片。
一片,小小的,怜惜地放在手心。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置于混沌的银色天秤……看它静静变质,扭曲。
正因为是这样纯粹的,强烈的愿望,所以一切都变得黯淡,使人在不知不觉中忽视了它的渺小,以及脆弱。
这份特别的执着,其中的意义并未被赋予。而理性之人之所以向往,不过是因为那种即使扭曲,也看似相安的“永恒”。
宛如被碧波轻抚,荡漾而去的珊瑚之骸。无形而崇高的海神延续着那亘古的创痕与安详。
那份“继续”与“永恒”,都是构成一个人,一个世界的,十分强大的命运。
总有一天,我也能够获得那样的“平衡”,与“安稳”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十分的清楚,这份“安稳”,并不是此刻这种,在空无一物的房间,或者说牢笼内站上两三个小时的东西。
……这里,是人极会的横滨分部。
神宫寺的骚乱结束,在为数不多的几日平静后,我被强制叫到了这扇漆黑的大门前。
似乎是为了追究我妨碍他们“维护世界和平”的样子,将我接引至此处的女人,仅仅是告知我在此处等待传唤,说完便将我一人留在了这个空洞黑暗的空间之中。
冰冷而华丽的大门之内隐隐传来了几道不可一世的气息。恐怕是人极会中负责此事的一些位高权重之人。
尽管如此……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个房间的暗处。
尽管如此,让人在这里呆上两个多小时……再怎么说也太不正常了。这究竟是故意在耍我,还是单纯的只是被无视了?
——进来。
就在终于露出了些许不耐的神色之后,从难以辨明源头的某处,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
将一切多余的思绪抛却,我进入那扇冰冷的巨门。
“……”
仿佛旧时的歌剧院。角斗场一般的圆形舞台中央,房间上方的看台,坐了一圈三十出头的男女。
奇妙的氛围。一种审判罪人的义愤,以及一种渴望看戏的肤浅。
无言地仰望着这一圈的天神们。我不知道为什么第八环的老东西们一个都没有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来找我麻烦的人都是些这么年轻的生面孔。就在这时,坐在中间的,看似年龄最大的男人突然开口。
“你就是,那个洛月轩?”
我看向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嗯。”
然后,那人一敛傲慢的神情,突然恶狠狠地瞪着我。
“嗯?你这家伙怎么回事?”
“……?”
什么怎么回事?
“这个垃圾,还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吗?给我跪下。”
“……”
我微微皱眉,接着,瞬间理解了所谓的“追究责任”的本质。
“……所以,叫这种人来么……”
“嘀嘀咕咕些什么啊?!”
“……”
这还真是,失礼了。
膝盖触到地板,我对着连名字都不知道,估一般计只是人极众的家伙们,跪下了。
“你在干什么?头给我给我碰到地板。低到粉碎你那无聊的,可笑的自尊心。”
重重地扣在地面上,心里并没有多少感想。
说是世界的统治者,做出的事却和高中的混混没什么两样。
卑屈的姿态似乎为看台上的观众们带来了莫大的慰藉,纷纷窃笑起来。带着满意的哼声,那名为首的男人再次开口说道。
“不甘心吗?明明曾经为第八环工作,却如此卑躬屈膝。”
不甘心?并没有那样的情感。最多,也只是无趣罢了。
“……怎么会。早已不是了。”
“那就不要跪下都这么优雅!给我更加难看地伏在地上!”
“……”
此刻的某处,大概正有拍摄我丑态的摄像吧?
虽说只是我自己的猜想。前几天的事,由原本对一名无辜少女的绑架,到最后变成了引来,击伤魔将,惊动魔界的巨大问题。而为了给人极会,第八环那些老东西一个台阶,给魔界一个交代,以及给受人极会管理的,蠢蠢欲动的国家组织们一个警告……他们打算将一切的责任推给我。
前第八环“要员”……姑且不论真假,这个身份姑且还算有些影响力。所以他们特意选出一些对我一无所知的一般人极众,上演了一出侮辱戏码。
一切都是这个曾经的第八环“要员”搞出来的。他已经和第八环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有意见的话就去找他……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只是我正式被抛弃的,一个仪式而已。
也就是说,在这之后我或许就需要一个人面对各种前来找茬的人了吧。与那相比,此刻这种闹剧,不过是打发孩童的任性而已。
突然间,头又被踩了。
“你啊,知道自己的立场吗?”
不知何时从二楼看台上跳了下来……三十多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我盯着地板上大理石的纹路。
“我才不知道你这种小鬼以前多么伟大,但是给我搞清楚!我,我们在战场上卖命的时间可比你早多了!我们究竟有多么辛苦,你这种小鬼能超过那个价值?”
不知道。不过是,太弱了而已,不是么?
“……十分抱歉。”
“头给我再低一点!”
已经贴地的头,又被接二连三地踩了又踩。从这几脚力道的运用,就知道这家伙平时一定没有好好锻炼。
“为什么第八环会放过你这个罪人,你这家伙不明白吗?死不足惜的罪人,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而已。结果你不但不为自己赎罪,反而阻碍我们保护人类……这个邪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身为中年人还能这么认真对待小鬼……或许也算是对我的一种认同?
似乎是已经发泄够了,我感到下巴被一只脚狠狠地踹起,身体随之向后仰去。
也就在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头部受伤,满脸是血。
而那个伤口也在不知不觉中愈合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啊罪人。背叛人类的罪,给我好好尝尝吧。”
冷笑着,看不清面孔的中年男人,从袖中拿出了一根十分粗壮的针管。里面的液体绽放着不祥的色泽。
“你大概不认识这个吧。这个是技术开发局的伽尔博士为了你,特地做出来的消遣啊。”
这么说着,十分粗暴的,毫无章法地将那大象的针管**了我的脖颈。
“——?!”
“说是,类似于心理暗示一样的药?反正就是能无数次让你重复最为痛苦的回忆的东西而已。好好享受吧,渣滓。”
“————???!?”
这、这是什么?
战场,硝烟,魔法。
血液,肉块,内脏。
如蛆虫之海一般的魔物触手,将我包裹,天空昏黄,腥红。
……这是幻觉?
幻觉?现实?
灵魂深处的颤栗,甘甜,腥臭,胃部的恶心感……赤色雨水与垃圾的狂欢。
这是,两年前的那一天。
是过去。
是幻觉。
……………………………………………………是幻觉?
幻觉?
宛若堕落的迦南。
朦胧地,映入意识,仅仅是粗暴地渲染一片腥红的视界。断肢,头颅,内脏,同混杂在空白之中的粘稠腥臭,极不自然,极其自然地装饰在赤黑的大地上。
尸山,碎肉,血液。口中浓郁的铁锈味。
遍布肢体的荒野,灰蒙天空下,漫天血雨,夹杂着零星肉块,缓缓飘洒。画面未曾发出任何声响,冥河般,一种狂气的美感。
那份美丽,仿佛诉说着时间这一概念,从一开始,便不存在于此。
堕落的迦南,神看着这干涸。
“月……”
“——?!”
那双眼,不曾映出任何事物。无论是纯白的笑靥,还是被腥红凝固的乌纱,都已然失去了光辉。她看着我。她笑着看着我。
“啊啊啊……”
沾满血液的,美丽的,笑容。宛若堕落的迦南。
“宁……音?”
消逝的笑容,恬静,绽放。升华至美的顶点后,悄悄破碎。变成不堪入目的蛆虫。因为我的罪,少女绝世的容颜,变成了混着着血浆的,溶解的肉泥。
“啊啊……啊啊啊……”
住手……
住手——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真是动听的悲鸣啊!前‘要员’!”
……
……
……就算找到了梦,又如何呢?
我或许,永远都无法获得宽恕。
某处,传来了谁人的嗤笑。
我的世界瞬间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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