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了？”我刚坐回座位上，萧忆云便扭过头问道。
“啊？接个电话。”
“嗯。”
“话说，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是郭碧然简单的介绍了演出的两个部分。”
我没有说话，示意对方继续。
“第一部分是集体演出，因为这次一共有十四个候选者，所以她们被分为了两组去分别表演。在第一部分结束后会由观众与评委一起打分。这部分的分数是会影响到第二部分，在第二部分十四个人会被拆开进行独舞，而这回只有评委会去评分。在第一部分分数较高的团队里的所有成员都会在第二部分有相应比例的分数加成。”
“也就是说街舞社也很注重团队的合作吗？”
“大致如此。”
“嗯，我懂了。”
“那么下面，我们将请出七位街舞爱好者，我相信她们一定会为大家带来合格的演出。请不要眨眼哦！”
仿佛郭碧然的一呼一吸都在影响着整个会场，会场里大部分的男生都热情洋溢的回应着她。
“你看起来对郭碧然并不是很感冒呢？”
“有吗？”
“你的无聊都写在脸上了。”
“可能是吧。”
“人家明明很美的呀。”
“打趣环节结束。”
第一波上来的七个女生中并没有看到祝雪柔的身影，尽管我对于街舞表演并不感兴趣，但是观察一队的表演情况以及得到的分数可以帮助我推测二队的分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场海选表演并没有邀请老师的缘故，这第一队的女生穿着有些暴露。整齐划一的皮衣皮裤，身材苗条的她们露着肚脐与纤纤细腿，在舞台上做着看似一致的动作。
在志愿者收集完会场大部分观众的评分纸条后，评委们也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最终，一队的分数锁定在了90分。可以看到少女们的脸上还是充满着自信的微笑。
“林默怎么看呢？”
“你说分数吗？”
“嗯。”
“团队表演无所谓的吧，因为只有两组较量所以也不会存在刻意压分的情况，而且作为第一个舞蹈评委也不会感到审美疲劳。重点还是在第二部分吧。”
第一队的女生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离开了舞台。
紧接着，是第二队。
相比于第一队的服装搭配，第二队的女生明显收敛了许多，衣服的种类上她们选择了帽衫卫衣。但是每个人的颜色却不一样，让到场为自己偶像与朋友加油的亲友团可以迅速认出自己。
舞台上的祝雪柔将咖啡色的头发扎了起来，涂上了深色的眼线，晶莹的嘴唇反射着会场内的灯光，她身着米黄色卫衣外加白色紧身裤。
祝雪柔是美丽的，这一点应该是高中一年级的学生们一致认可的，所以我感觉得到，身边观众们的目光一时间都锁定在了祝雪柔的身上。
只不过害羞的少女此时还显得有些拘谨，尽管她在我们看来是舞台上极为耀眼的明珠，但如果放不开的话，是会影响到舞台效果的。
第二队的表演开始了，与第一队播放的劲爆的电子音乐不同，第二队的音乐选择明显要更为欢快。所以映着轻快与富有节奏感的电音，表演者们在舞台上进行着一系列的律动。
从整体性而言，第二队的表演要优于第一队，但是如果算上舞台效果，第一队的服装选择无疑是更符合自己舞蹈风格的。
所以在评委与观众的评分下，第二队的最终得分是，
“85分！”郭碧然右手拿着麦克风，看着左手的评分牌这样说道。
我看到第一排的唐卉刚刚把相机放下，低下了头。
因为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祝雪柔表现的不错呢！”萧忆云的眼睛盯着舞台说道。
“还是很困难吧，对于她来说。”
“嗯？”
“说不清楚。”
“好吧。”
……
中场休息，包括我在内，现场的观众有幸欣赏到了来自街舞社副社长郭碧然的独舞。即使是我，在看完这位副社长的独舞后，都会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正如萧忆云所说的，郭碧然博得的人气，不只靠脸，还靠才华。
“那么……那么下面，就让我们开始第二阶段吧！”刚刚表演过后的郭碧然显然消耗了大部分体力，说话也变得喘了起来，不过她仍然用着热情高涨的语气主持着。
从任何角度来讲，第二阶段的表演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十四位候选者们能否留在街舞社。第一部分的表演已经向观众们展现了表演者们的团队协作能力，但是不可否认，滥竽充数的人始终还存在着。
“祝雪柔是最后一个。”
萧忆云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低头玩手机。
“什么？”
“最后一个。”
“怎么了？”似乎是看到我变了脸色，萧忆云问道。
“如果说评委们会为了公平起见刻意压低第一个表演者的分数，那么自然而然越靠后的表演者越占便宜。但事实上，评委在看完一半以上的表演后便会感到疲惫，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审美疲劳’，在这种状态下，后半部分表演者的分数会被无意识的压低。”
“所以说……”
“所以说，对于祝雪柔来说，这怕是最坏的消息了吧。”
正说着话，第一位表演者已经登场了。
高中二年级的一位女生，名字我没有记住。
中规中矩的表演却博得了台下的掌声，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本意，观众们的掌声总是这么响亮。
一位位候选人登台，再一位位的离去。
在所有人都表演完之前，每一位表演者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成绩。所以她们似乎已经麻木了，上台，下台，脸上的露出刻意摆出的微笑，却根本不在意台下观众们的表情。
当然，这只是我看到的罢了。
也有可能台下的观众们都看到了，但是他们还是善良的欢呼喝彩着。
耳朵已经麻木，对于任何音乐、声音、呐喊声都麻木着。眼睛也已经麻木，对于任何人、动作、舞蹈都忽视着。明明每一位表演者的相貌都力压大众，但是我却无法对这样的美做出一丝赞赏。
人与人之间，在没有构成适当的联系之前，任何的称赞与欣赏都只是我们作为生物的本能，而不是作为思想者的主观意识。
终于，祝雪柔迈上了舞台。
她是用轻盈的步子走上了一阶一阶的台阶，然后微笑着面向观众站在了舞台的中央。与之前的任何人都不同，十四位候选人中，只有她在我心中的湖面上撩起了圈圈涟漪。
这是我曾经提到过的莫名的情愫，在一次次被我压在心底后，在这个场景，这个会场内，它又一次泛上了心头。
柔和的灯光打在祝雪柔白皙的皮肤上，她已经换掉了之前的卫衣，取而代之的，是小号的短袖与短裤。
除此之外，另外一个很明显的改观，那便是她戴上了那条项链，那条镶嵌着蓝色宝石正泛着光的项链。
祝雪柔的美一时间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一位观众，会场内的人们屏息凝神着。我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按下照相机快门的声音。
的确，这可能是最美的祝雪柔。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音乐响起。
跟随者音乐的节拍，祝雪柔在舞台上做出了自己的动作。
无论是爆发、柔和、律动，她都合理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一分钟后，背景音乐渐渐散去。
她向我们鞠了一躬，结束了自己的表演。
与之前一样，观众们又一次奉献出了自己的掌声。
我也参与其中。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萧忆云似乎也无法从刚刚如梦似幻的场景中脱离出来，喃喃着。
“从评委的角度来看的话，祝雪柔的动作还存在着不足。但是如果我是评委，祝雪柔肯定会通过的。”
“是吗？”我感觉得到萧忆云在看着我。
“那么，截至目前，十四位表演者的所有表演已经为大家毫无保留的献上了。”
“大家喜欢吗？”
“喜欢！”
“今天开心吗？”
“开心！”
郭碧然与台下的观众一唱一和。
短暂的互动后，一位志愿者快步走上台，将一张纸递给了郭碧然。
郭碧然看了看那张纸，随后露出了微笑。
“那么，我即将说出本次街舞社海选表演赛，最终通过考验成功进入街舞社的人员名单。”
“在此之前，我们先邀请十四位表演者上台。”
十四位候选人走上了舞台，祝雪柔是最后一个。
全场观众都在屏着呼吸。
“这一次的海选和以往不同，不论是表演形式上，还是评分规则上都有所改观。”
“所以这次真正入选最终大名单的人数也与以前的每一届海选都不一样。”
“去年，我们的一共有二十名参赛者，最后录取了十个人。”
“众所周知，我便是上一届大名单内的一员。”
能通过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便站在现在这样的位置，郭碧然果然不是一般人。
“现在，今年的大名单在我的手上。”
“今天，我们一共录取了四名候选者。”
全场哗然。
——绝无仅有的极低的录取率。
舞台上的祝雪柔，双手紧握着项链上的宝石。
“高二A班，杨紫薇。”
“高二C班，岑安灵。”
“高三E班，周凝。”
她的手似乎越来越用力。
“最后一位。”
人们的心悬了起来。
“高二A班，齐若依。”
“再一次感谢各位能亲临本次表演现场，请您带好……”
“表演者请先不要离开会场，我们后面会拍照留念。”
“入围大名单的候选者来后台签字……”
像对待展览品似得将十四名候选者一一摆上台，再让彼此共同听着对于她们来说，来自末日的审判。
吸气再呼气，吸气再呼气。
在最后一刻，祝雪柔却没能再呼出气。
对于她来说，这是社团带给她的，最残忍的折磨。
高一D班，祝雪柔，
落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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