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五点十五。我合上书。
“街舞社现在还在排练吗？”我问道。
“嗯，一直到五点半。”唐卉的眼神还放在书上，却应和道。
想必这就是为什么每天唐卉都会在五点二十左右离开活动室的原因吧，去等祝雪柔。
“在二层A班的对面哦！”仿佛是意识到了我的动机，她笑着说道。
“你那是什么狡猾的眼神啊……”我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打开门。
“谢了。”随即离开了活动室。
……
可能是因为大部分的学生选择在校外的图书馆学习，所以二楼的走廊很冷清，也听不见在一楼时能听到的学生间的打闹声。大部分的教室里也没有很多人。
因为一年级和二年级的班级位置是相对的，所以上楼左拐后便是A、B班的方向。
仅仅是刚刚转到右侧走廊，还未走几步便可以听到前方教室里突然响起的音乐。暴躁的电子音一时间席卷了这空荡的走廊。街舞社的排练应该也是这些高二学生选择不在楼里学习的原因之一，我边听着走廊里音乐的回响，边迈着步子向音源走去。
停在街舞社排练教室的门口，因为这件活动室的前后门上都会留有一块玻璃，所以我能很清楚地看到里面正在排练的女生。
这间活动室相比于楼下的那间会显得大一些，目测起来至少有一个教室的大小。还算宽敞的房间里容纳了大概有十几个女生，客观的评价，她们的身材毫无疑问都属于上佳。优美轻盈的身姿随电子音有节奏的摆动。除了在她们的前方有一位领舞的女生外，还有一位站在角落时刻观察着她们的女生。
严师出高徒。这句话应该可以放在这里使用。不愧事十字明高中最出名社团之一的街舞社，从领舞人的每一个动作到记录员细致入微的勘察。选拔必备的每一个环节都做得相当完美。我给予这样的评价。
在这些女生中，祝雪柔的身影很快被我认出来。纵使她有着相当高挑纤瘦的身材，但仅仅只有高一的她很难在其中表现突出。很容易的可以看出大部分的女生起码都是高二的学生，不论是动作还是身型都已经相当成熟。
祝雪柔一时间显得弱不禁风。
但是她很认真。我从她的眼眸中可以看到她的态度，坚毅与韧性。
“应该没问题吧。”我低声说道。
“什么没问题了？”
由于思考的太入神，我丝毫没有留意走到了我身旁的唐卉。
她手里依然拿着书，动作和我一样，身子前倾，偷偷地看着房间里面的祝雪柔。
看着因为没有被发现而一脸侥幸的唐卉，我应道：“海选。”
“真的没问题了吗？雪柔现在很累吧。”我看着她充满着担忧的表情，没有再问什么。
“走了。”简短的打了声招呼，便与唐卉告了别。
可能是因为休息的缘故，在我转身后教室里的音乐声停了下来。我的脚步声一时间在这空荡的走廊里发出回响。
我下定了决心。
……
因为有着必须要完成的事，所以早在七点的时候我便已经站在了十字明的校门口前。由于打破了自己的生物钟，六点起床的我此时一脸疲惫，顶着还有些湿润的头发靠在校门边等待着。
七点五分，我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眺望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祝雪柔迈着轻盈的脚步，因为距离太远，我只能看到她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向这边走来。
直到她走到校门口，才被早已站在这里的我吓了一跳。
“小默？”她发出这样的惊呼，两三步跑到我的身前。
“你在等谁吗？”
我看到她手里提着的是油条与豆浆。
“嗯。”我抬起头看着她。“在等你。”
“诶！！？”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她再次发出了惊叹。
“怎么了吗？”她喘了几口气，问道。
“我说……”我咳咳的清了下嗓子，说道：“你很喜欢跳舞吗？”
“啊？”她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
“唐卉和我说的。”
“……”她犹豫了一下。
“其实不是喜欢跳舞……”她转过身和我并肩，同样靠着校门，眼神注视着天边还未升起太高的太阳缓缓说道。
“我只是想变得更出色。”
更出色吗？其实祝雪柔已经够出色了吧，学习并不差，不论是脸还是身材在男生的圈子里都能排的上高分。外加努力的性格与不服输的韧性。
“已经不差了吧？”我做出这样的总结。
“嗯？”她反映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够的……还不够的。”
也许是还没与我经历过这么正经的对话，她一时间显得有些拘谨，措辞也不是很谨慎，只是反复的重复着。
确实，人与人之间的价值观会存在着极大的差异，仅仅是在追求物质或是成就上的差异便足以让现实中的人们恶语相向彼此否决对方。我无法在保留自己价值观的同时，去尝试改变祝雪柔的价值观。这是极其不公平与不负责任的行为，我们的人生追求本身就是不同的。
沉默片刻，我问道：“真的很想要进街舞社吗？”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我要听妈妈的话，成为全面发展的女生。”
多才多艺，品学兼优。应该就是她现阶段的终极理想了吧。
“真的很想进一级班对吧？”我又问道。
“是的！”她露出那种超认真的表情。
“那就不要再为我买早餐了。”我突然转过头凝视着她的双眼，话锋一转，认真地说道。
我能感觉得到我的语气非常严肃，这种言语上的严肃在过去的几年中还未曾有过。
“诶？”她露出不理解的神色，也注视着我。
“想要考到一级班对吧？想要进街舞社对吧？想要完成的事情其实很多的对吧？”
“那就不要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情！省下这些为我买早餐的功夫，把这些时间用在合适的地方！”
“其实每天很累的对吧？那就去睡觉啊，把这些时间用在睡觉上不好吗？不要每天那么早起，好好地安心地在被窝里睡觉。如果没有精力的话……”
我盯着她，“没有精力的话什么事都做不成吧？”
一口气大声说完这么多话，我大口的喘息着。反复的问句无疑可以最大化的刺激对方的内心。
“可是……”
“没有可是。精神饱满的在家享用妈妈做的早餐，不要拖着疲惫的身躯绕远路去买什么这些东西。这些都是没意义的啊……”
之所以能够如此自以为是说出这些话，我只是完全相信了唐卉所说的话罢了。
“祝雪柔真的很累……身子会垮掉的。”这样的语句反复的在我脑中来回闪动。
“开学第一周就已经这么累了，后面的日子怎么过啊？”我以问句结束了想说的话。
“小……默……”我看着她的眼中含着泪珠，用力的抿着嘴，在抽泣声中吐出这两个字。
我从她手中拿过塑料袋，袋子里有着油条与豆浆，还有早就写好放在里面的纸片，内容与上次无异。
拿起一根油条放进了嘴里，转过身背对祝雪柔，然后是大力地咀嚼。
“你很爱吃这家的油条吗？”嘴里吃着东西的我含糊不清的问道。
“最……最爱吃的……”尽管看到我接受了她的心意，她仍然流着眼泪地说道。
“好了，很好吃的。”我将兜里的纸巾放在了她的手上，“别哭了，下次不要再早起买这些东西了。”
“嗯……嗯……”听到她这样的回应，待抽泣声渐渐平缓后，我离开了她，走进了校园。
刚刚走进校门，谁知同样的位置，门的另一边萧忆云背靠着墙笑着对我说道：“其实林同学很温柔呢！”
“不是。”我这样否决道。
“只是想快点做出了结而已。”
“想要完成自己的愿望吗？”她走到我身旁与我肩并着肩。
“是。”我应道。
然后就这样，彼此肩并着肩走向教学楼。
……
说到底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只是想要快点剪断我与祝雪柔之间，这唯一的联系罢了。
我不会掩饰自己的自私，也不会否认自己性格恶劣的事实。不论是对唐卉还是祝雪柔。我都未曾奢望从她们身上获得什么。如果说唐卉能给予我莫名的安逸的话，祝雪柔一味地付出显得太过于愚蠢了。
在根本不了解的人身上付出自己的精力，会影响自己今后的人生。
果决的结束这样的联系，对彼此都有好处。
在苍白色的世界里，连接人与人之间纽带，名为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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