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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这一年十七岁

33、这一年十七岁

粉蝶的记忆中阿父是个风流的男人,而且喜欢赌博,最喜欢去的地方是那充满萎靡、腐烂气息的阁楼。

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只留下一个木梳子,被她视为珍宝。粉蝶每天都要去给阿父配一种解酒药,又一次差点醉死。

噩梦大概是十五岁的时候,那一年的端午节。

粉蝶好不容易趁打杂店午休的时间跑出来看龙舟,桥上人们拥挤,桥下百船争渡。

桥上有卖糖画的,甜甜的糖浆在那勺子的上下浮动下,画出了龙飞、凤舞,还有鲤鱼跃龙门,还有卖糖葫芦的商贩。

卖粽子的中年大汉,不断吆喝的风筝的孩童。

有种从来没有的感觉在心中滋生,所有的苦涩化作甘甜,她看着不停向前划的龙舟。

突然一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那是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汉。

“你!你干什么!?”

“你就是那老酒鬼的女儿吧,他今天赌输一万两银子,现在已经打了个半死。

我们赌馆有条约,你阿父已经签字画押了,你跟我们走!”

那大汉冷笑一声,手中的力气又大了几分,身后还有几个男子也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她。

苏醒的时候,已经是一片陌生的地方,早慧的粉蝶看了周围的景色很快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危机。

这所青楼的老板叫做韩晨,是在苏州一代也是黑道的老手,但早年金盆洗手,为了养老开了一家青楼。

原因是辽国和秦国又有了摩擦,战火点燃。

大部分打战的士兵征召,客源不愁,有的妓女若是长得娇媚可爱,甚至还可以买卖。

带到边缘的塞境,那里是一片荒凉的地带,基本上没有人住,是战火蔓延的地带。

随着战斗的频繁,大部分的男丁战死,现在满了十六岁的少年都会被拉去当兵。

战争激发人的凶性,很快地狱般的区域诞生了,在这苏州边境连续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大量的青楼。

年年抓捕十六岁以下的女童为出发点,这个年龄段的骨头还未完全愈合。

容易学舞蹈,韩晨看中这青楼的市场,觉得光靠肉体无法征服这些士兵了。

要激发他们内心最后的一丝热火!韩晨建立的青楼叫做醉翁楼,招牌是让士兵们享受皇帝的待遇。

观看妃子舞蹈,这一招,让醉翁楼红了半边天。

粉蝶身材在十五岁就已经显得十分出众,加上聪明伶俐,被视为醉翁楼的核心。

别人练习舞蹈一天四个时辰,她要六个时辰。

不予许她吃肉,只能吃一种充饥的果酱,保持身材。

粉蝶容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她懂得羞耻,无数次上吊自杀,最后被关押起来。

韩晨老板为了安抚她的情绪特意安排了另一个女孩在她身边,让其劝导粉蝶。

这一天,粉蝶撕碎了衣衫,砸掉了胭脂水粉盒子,心一狠剪掉了长发。

来照顾粉蝶是一个叫做清风的女孩,她的美貌比较出色,比起粉蝶要低一份,但是额头有一颗美人痣。

“傻女孩,你再这么下去,只会卖到更卑贱,更龌蹉的地方去。

你知道其它青楼的情况么,我亲眼看到一个女孩被拖到大街活活致死。

别犟了,韩晨是一个只认钱的姑爷,你若是再这样下去,杀鸡儆猴,你会很惨的。”

粉蝶骂道:“我就算是死,也不要去做这种下三滥的活,更不要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来劝告。”

清风的身躯僵直,脸色苦笑,半晌才道:“若不是被拐卖,谁会做这个。”

“我才不要像你这样苟延残喘,我宁愿死了。”粉蝶愤愤道。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清风道。

“你就是一个胆小鬼,怕死鬼。”粉蝶冷笑。

“我是怕死。”清风脸色变了,激动地攥紧粉蝶的手臂,指甲按的生痛。

“你知道么,我被抓来的,还有一个妹妹。但是她是一个瘸子她做不了舞妓,只能做一个歌妓。

但是这醉翁楼,哪个舞妓不会唱歌?我一个人要挣双倍的钱!若是有一天没有挣到,我的妹妹就会被送到别的青楼去!

在那里她的身子会被玷污,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折磨致死的。

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能死,我还要让你跳出最美的舞蹈!”

清风狠狠抓住粉蝶的脖颈,眼神有了一丝狰狞,在绝望下彻底的熄灭了自身的火焰。

粉蝶替清风梳理了头发,用得是那截木梳,她们成为了朋友。

那一年,醉翁楼成了一个神话,出现了一个绝代甄姬。

号称抹杀西施、王昭君、貂蝉、杨玉环的绝代双骄。

无论是达官贵族,无论是天子太子,无论是街道民众,都听闻她的名字—蝶恋花。

她骨肉婷匀,眉宇清秀,浑身充满焚香的美妙气韵。

她的舞蹈能够迅速地在人的内心深处,重新点燃起生命的火焰。

粉蝶学会了伪装,她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能够绽放出职业般的微笑。

会让人感觉,是最真实的微笑。

为了生存,她将许多舞歌妓踩在脚下,她开始懂得怎样用自己的美貌让男人为自己争得死去活来。

这一年,她十六岁,几乎秦国人都已经知晓她的外号,蝶恋花。

美丽的蝴蝶,展开翅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翅膀下隐藏的毒牙和毒液。

粉蝶的阿父找到了她,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她的心中还是有一丝亲情。

有那么一丝不忍,最后给他买了一栋房屋和赐下万两黄金。

很快传来阿父死在一个女人的肚皮之上。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粉蝶没有去祭祀,也根本不去理会墓碑之下的那个人。

那个人只是给了她一个身体这个躯壳罢了,这一年她的舞蹈从原来的火热变成了隐蕴。

更加出色了,但随即传来好友清风自杀的消息。

粉蝶问她的妹妹清风为何自杀,她妹妹说。

清风爱上的男人,对于她曾经的舞妓身份很在意,很厌恶,他辱骂了清风。

半年这个男人仍然不肯接受清风,所以她自杀了。

原话是:“不过是一个舞妓,还没装陪过客人,装什么贞洁,也配进我林家的府门!”

……那一年名震苏州的舞坛的蝶恋花失踪了,没有人知晓她去了哪里。

漂泊大雨,野兽遍地,她躺在悬崖下,她没有死。

这里有一颗树半路拦截,救了她一命。

“为什么,我还活着。”她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想要纵身往悬崖一跃。

空中出现一道光,一个女人凭空飞在天空之上!

“这……不可能!?人怎么能飞在空中!”

“咦,这里居然有一个寻死的女娃娃,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容貌了。

好了,不管你什么理由寻死,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第九峰修仙?”

“修仙?”

“对,修炼之后,你可以像我这样飞在空中。”

“飞在空中的蝴蝶……”

粉蝶内心滋生出了想要活下去的希望,修仙!

也许能改这该死的命运吧,她隐藏着自己,这些年的舞妓生活,已经让她做到职业的微笑。

她发誓,绝对不会像清风那样动情,绝对绝对不会。

“粉蝶!粉蝶!你怎么了。我们去找夜莺。”墨香拉扯着呆愣的粉蝶,急急忙忙追上众人的脚步。

匆忙间,触碰一朵蒲公英,无数的白色冠毛小伞飞舞。

高高地扬起,在空中旋转,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音回荡着,掩过了那沙沙作响。

这一年粉蝶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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