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的西厢房布局清淡雅致,从任意一个角度观赏,总有一处景物探出闪过你的眼前。与后宅相比,多了不止十万分活力。此时此处,又多了一个衬得上这里一方良境的人。
身后的嘈杂之声渐渐近了,却一丝俗气也渗不进此处,倒让古月心生了犹豫。
若非身不由己,自己将选择怎样的方式、怎样的时刻与这里的主人相见......
但她一定是善解人意的存在,因为与月相对的厢间幕帘打开了一线。
一双纤细的手写意的将窗帘撩开,她便开始了个人的独角剧:想推开窗子,失败;皱眉,寻找问题;发现窗子闩住,试图拉开窗栓;第一次尝试,失败;略微用力拉紧了窗把手,再次尝试挑战,成功。
她的灵性在窗子被推开时结束了沉默的哑剧,似一种无法看到的透明色,或激烈的爆炸开、或缓缓的蔓延占据。
那个笑容并不是给自己,却在偶然间得到了幸福,如诗人获得诗片的过程。
二人第一次相对,数米隔距,几度春秋。
追随古月同来此地的人都自觉停了下来,却没有一人再敢踏近一步。
合围的人渐渐增多,如圣母像前诚信祷告的门徒。
月不必再去确认,眼前的这个女孩,才是花府上下心系的正主,也是自己此行的关键。
跟来的除花总管一人外,余者皆是女眷,陆陆续续凑了近四十人,其中约一半受过严格的训练。
虽远比不上刚才合围的战力,但这次没有取巧的可能。
这微妙的平衡,却被最纤细的孩子率先打破。
“花伯,我只是起床看看月色,让大家都休息去吧。”她的声音也如玻璃般闪亮,如淘气的孩子在向大人道歉。
“回少主人,我们只是随外客误至您的寝间,自当一同离去。”
“客人?”女孩较有兴趣的看了古月一眼,“噗”的一声轻笑了出来。
“花——伯——。迎客是不用这么多人带着枪械的吧?”女孩用孩子向大人撒娇的语气提出了问题,又转向了古月一边,“客人啊客人,你叫什么名字?难道也是淘气闯祸了么?”
“古月。”月发自内心的轻叹了一声,这个女孩轻描淡写的偏帮自己又略带警告,简直如苍耳种子般难缠可爱。
“这个是名字,还是化名呢?”女孩轻轻念了一句,似问非问,月却没有再回答的意思,如事外人一般。
“花伯,这次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可以么?”女孩略想了一下,对己方说出了结论。虽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平静而又坚决,不似有商量的意思。
“少主人,您的命令实在让我们为难。若您能说出让我们信服的道理,我等必定服从。”花总管据理力争。
“恩。让我想想该怎么说好——首先,家中白天备宴多时,自是为了迎接客人;此人无需我亲身相迎,又如此大费周章,所以必不是熟人;花伯抽走了我这里的女侍,自是想让这里不太显眼,所以客人其实是家里不欢迎的人?”
女孩扳着手指条条分析到此处,又问向了置身事外的古月,像在求证自己的推理。 古月略一点头,算做回答。对方还了他一个双手并合的手势,那是最可爱的说“抱歉”的方法。
“然后——家中男丁尽数不在...客人是自己来的么?”
这一次,月的沉默给了她一点小吃惊,也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想。但为了说服家人,她还是忍着了负面的情绪,继续了这条推理。
“...我虽然很早就休息了,但因为牵挂家中的事,一直都在偷偷关注外面的动静......”少女的声音几次都快要中断。
“府上的家丁不过是中了软筋散而已,没有任何人伤亡。倒是醉鬼多了几个,少主海涵就是。”月轻笑了一下,风轻云淡的将真相说了出来,如在这夜撒了一片阳光。
“这么说的话,从一开始不就没任何问题么?”女孩强忍着笑意介绍自己,“我的名字是花无忧,姑且算是本家的少当家,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客人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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