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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话 等待与落空

第四十九话 等待与落空

泽再次见到流浪诗人,是在流浪诗人住的平房院子里。流浪诗人的狗跑出来嗅一下泽的裤子,上次和暮卫一起来这里她还可以躲在暮卫身后,现在她无处可躲,只好站着在心里面默默祈祷狗最好不要咬她。

流浪诗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呵斥一声,狗就摇着尾巴跑到他那边去。流浪诗人去拿一根绳子把狗拴好,让它不要到处乱跑吓到泽。流浪诗人的猫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如果现在猫在这里看到狗被拴起来肯定会跑过来欺负它。基本上流浪诗人家的猫日常三件事:玩耍、撒娇、欺负流浪诗人家的狗。流浪诗人家的狗日常三件事:沉思、打盹、被流浪诗人家的猫欺负。

准确的说,现在流浪诗人住的地方并不是他的家,而是他为了适应岛上生活的一个落脚点,只是租来放置书本和资料的地方。泽坐在院子的椅子上,看着那辆彩色的少了一个轮胎的雪糕车歪在院子的一边,像一个瘸腿的小胖子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要喝点什么,吃点什么?”流浪诗人问。

“不用了。”

“找我有什么事?”

“就是问你为什么非要针对信天翁保护协会。”

“姑娘,不是我要针对,这是委派的任务。事实上,警察也是接到他们上层的指示,任务是逐级下发的。”

“为什么我妈妈要自杀,是有人让她这样做的吗?”

“我也不清楚啊,听说有几个下院的议员也被抓了,上院的议员没有被抓的,不过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有怎样的联系,我这种小卒子也不清楚。”

“前段时间,有人用电话联系过我,说我以后画的画可以送到他的展览馆,凡是我画的画都可以卖个好价钱。你觉得这个人和我妈妈的死有关系吗?”

“我想,他们是想用艺术品继续洗钱。”

“那你不去调查他们?”

“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如果上面不给任务,我才懒得调查。怎么,你想过把自己的画卖给他们?”

“真的有想过,毕竟爸妈都不在了。虽然他们有留下钱给我,但我没有工作,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画卖不卖给他们是你的自由,如果你走你妈妈的老路,可是有一定风险的。”

“我知道。”

“所以你自己做决定。”

“我决定不卖。”

流浪诗人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小纸盒,里面装着一个人偶。他把这个用纸盒装着的人偶送给泽。

最近,电影《魔法馆的不眠人偶师》在岛上十分火热,因此“刀叉长颈鹿”连锁快餐厅还定做了一批人偶,作为套餐附送的赠品送给食客。前两天,流浪诗人因为无法忍受邻居晚上恩爱的声音,只好去24小时营业的餐厅吃宵夜的。他随便点了一个套餐,就得到了这个赠品。流浪诗人记得泽说过自己很喜欢那部电影,而过两天她要来流浪诗人住的地方。所以流浪诗人就把这个留下来送给她。

泽把人偶从纸盒里拿出来,人偶挺像扫晴娘,通体白色,有着乐观的笑脸。外面是棉布,里面估计填充有弹性的棉花。泽用自己的拇指轻轻抚摸人偶黑色针线缝上的眼睛和笑脸。

“谢谢。”

“不用谢,等我的雪糕车修好了,叫上你男朋友来,我请你们吃冰淇淋。”

流浪诗人让泽留下来和自己一起吃晚饭,尽管没什么好的饭菜。可是泽说不用,她还有其他事情,拿着那个装着人偶的纸盒走了。

流浪诗人坐在院子,抽烟,等自己的猫回来,或许它今晚不会回来。抽完一根,自己又点上另一根。流浪诗人在想,自己做的事情是否对泽造成很大的伤害?似乎是的,毕竟她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了。不过自己有没有做错?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或错,有光的地方就有影,有影的地方就有光......自己是混乱中立,而泽的妈妈,连同那些政客,则是守序邪恶。

只是有时候“正义”的一方也是有着弊端的,比如说用非法的手段取证,比如说刑讯逼供,这种事情流浪诗人也不是没见过。所以说这份工作做到一定程度还是洗手不干为好,免得得罪太多人。自己是外来者,不干这份工作后大可以到其他地方继续流浪。

流浪诗人掐灭烟头,回到房间里面,进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

泽回来葡兰市是为了参加高中的期末考试。托术子老师的福,考试的题目十有八九泽都会写,不能保证会答对题目,但至少不会考得差。

暮卫也知道,泽在考试周会回来。但是他不知道泽在哪个考场,所以他每次都提前交卷,在教学楼的门口等着泽的出现。

奇怪的是,每一科目的考试结束后暮卫都等不到泽的出现。在走出教学楼门口的穿着校服的学生人群中,总是寻觅不到泽那瘦削的留着长发的身影。教学楼的出口只有两个,难道每次自己都这么不幸,守着出口恰巧都不是泽会出现的出口。

打电话给泽也不接,在CK上发信息泽也没有回。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让泽对自己厌烦的事情?印象中并没有......

事实上确实是暮卫想多了,泽不想见她并不是讨厌他,只是不想和暮卫说笑而已。因为每次和暮卫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总是轻松愉快。现在自己还没有从父母双亡的心理阴影里走出来,自然不想见他。

每天早上暮卫都是一个人早起回学校,进行一个小时的体能锻炼,让身体记住运动的感觉。然后到田径队的更衣室洗个冷水澡,换上校服。上课的时候依然听不进老师讲的内容,不过减少了看窗外风景的次数,更多的时间会把目光投向泽和琦曾经坐过,而现在已经空出来的座位。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还是以前的日子好呐。”这个想法再脑海里出现的次数最多。

一个人去饭堂吃饭,一个人喝自动贩卖机那里买的冰凉麦茶,一个人看饭堂悬挂的显示器里播放的网络新闻。一个人去车站等巴士,坐小巴回家。有时候也会走路回家,路上走得很慢,经过橡胶园的门口时,会停下脚步看庄园里的灯光。现在庄园已经修缮好了吧,他想。泽城的琦有回来过吗?斯塔还是和那个总是喜欢**着上身的大叔在一起吗?

橡胶园门口的那棵菩提树,暮卫再也不会爬上去休憩,看天边的晚霞。他现在只会走到警察休息的亭子,进里面按按手机,用CK发发信息。看上面的朋友分享的信息和照片。

如果有蚊子的话,暮卫会离开那个亭子继续走路回家。如果没有蚊子的话,他会在这里坐上半个小时,手里攥着手机,闭上眼睛听附近的蝉鸣和树林的风声。

泽回葡兰市考试的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郁金香社区自己的家里。晚上,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因为离开之后就没交过电费,所以整座房子都停电了。一个人在黑暗中,不盖薄毯又觉得冷,盖上薄毯又觉得热。每晚的三点钟才能睡着,在黑暗中眨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着很多很多事情。明天考试的科目、自己以前在这房间里玩电脑,看书的情形、晚上吃爸爸煮的超好吃的饭菜,听妈妈说学校里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从来没有听说的动物趣闻。

越是在想这些事情,她就越睡不着。进而又想到暮卫,明天考完试后自己要不要找他说说话......想想还是算了。

床单是熟悉的味道,枕巾也是熟悉的味道,为什么自己总会感觉害怕、寒冷。多么希望琦也能来这里,晚上旁边没有她真的很难睡得着。琦还要在泽城大学的附属中学上课,一个星期后她也要参加她那学校的考试了。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让琦和自己一起过来。

回来葡兰市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泽和琦一如往常躺在同一张床上,虽然很热,但是没有没有开空调。落地扇在呼呼地吹着,琦的头发有着好闻的香味,泽的鼻子搁在琦的脖子和肩膀的连接处。泽已经习惯了琦的体味,嗅着琦的体味她才能睡得安详。

琦大概是睡着了,风扇的头在摇动着,时不时吹起琦和自己的发丝。泽的手伸进琦的睡衣里面,以不惊醒琦为前提轻轻抚摸琦的胴体。泽在某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有点变态。但是,有谁知道呢,泽在想,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琦还是睡着了的,即使她没有睡着,肯定也会默许我的这种行为。

今晚琦在泽城大学的教师公寓里的小房间里睡得着吗,没有我在她的身边......

泽想象着琦的身体,然后把自己的手伸进自己的睡衣里面,抚摸自己的身体,两分钟后感觉没什么意思就放弃了。这时倦意袭来,她终于合上眼皮,慢慢进入睡眠状态。

第二天最后一门科目考完后,暮卫才想起可以到郁金香社区泽的家面前等她回来。因为,泽回来考试十有八九住的是自己的家。

去到郁金香社区,暮卫一直在门前的草坪一直坐到晚上10点都没有看见泽的身影。因为,泽在考完最后一科后就去车站买票,搭乘轻轨回泽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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