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暮卫。我知道你桌上的东西不是睡觉碰到的,是你故意碰到的。”
“你想多了,真的是我睡觉时碰到的。不过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
“总之就要谢谢你,这个星期天下午有空吗?我家有个家族聚会,很好玩的。”
和暮卫说话的是琦,就是语文老师那天说火象节故事后,大家转过头看着她的那个原住民妹子。以上的对话在教室外的走廊进行,刚好泽也在教师门口听到了。暮卫想,还叫我星期天下午去她家玩,这种话很容易让人想歪。偏偏泽又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这种修罗场真的让人直冒冷汗。
“泽也和我一起去好吗?”
琦的脸上显出些许沮丧,不过她还是微笑着说好啊。
大海湾上有很多私人游艇和大型餐船。所谓的餐船,就是水上餐厅。泽用那张在博物馆艺术展展出的油画得到的钱,请暮卫在这里吃饭。恰巧,维维安和杰也在这艘名叫“苦遥花”号的餐船上。
“看起来这家水上餐厅消费会很贵啊,我们还是学生,来这种地方钱够吗?”
“不怕,我有我爸给的优惠券。打六折!”
泽一边翻看菜单一边摇动手上的那两张优惠券。
“你妈是泽城大学的老师,那你爸爸是......”
“是这艘苦遥花餐船上的五星级厨师。”
“我爸爸也是在船上工作的,不过他是跑远洋运输的水手。”
“你看看这道菜怎么样,我觉得......”
另一张桌子,杰和维维安第一次来这艘苦遥花餐船,就点了最贵的酒和最贵的菜。最贵的酒是莱曼果酒,莱曼老头子是这家餐厅的创始人。这种莱曼果酒是他年轻时用葡兰岛各种水果酿制的酒,独门配方,所以卖得最贵。杰和维维安倒了一点这种莱曼果酒进杯子里喝,有果味的甜,又不是很甜,是很清淡的甜。进而可以感受到酒的清冽,不是很浓郁,但却又后劲。食道和胃可以感觉到恰到好处的温暖。
对于已经尝过很多山珍海味的杰来说,这种酒的确好喝。但是也是在这种有空调的餐厅里,才会觉得好喝。外面这么热,估计拿到外面喝味道会大打折扣。他沉醉在美酒的余韵中,让站在旁边的服务员继续介绍最贵的几道菜。这时,Ern子公司服饰公司的CEO也过来了,加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共进午餐,说了很多奉承的话。杰很反感,维维安倒觉得这个CEO人很风趣,不过她倒是更希望和哥哥在一起。
另一边,暮卫和泽已经吃完了。暮卫吃饱了,又开始习惯性地轻轻拍着自己的肚子。泽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景色,甲板上一个戴着帽子穿着长裙的女人挽着她丈夫的手靠在船舷边上聊天。白色的海鸟在半空中盘旋,珊瑚湾的海水在阳光下泛着粼光,远处岸边的风力发动机的风车在悠闲地转着。他们坐在的位置靠着门口,可以听到海浪拍打苦遥花号的声音,海浪也在拍打着泽的心。
泽的爸爸从厨房出来,没有穿厨师服,穿的是便装。他是一个开始发胖的中年大叔,走在大街上绝对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大厨。倒是比较像那种无所事事的大叔,毕竟人不可貌相,可是泽的气质不太像他。
泽的爸爸似乎也不太喜欢暮卫,心里面在吐槽,原来我的宝贝女儿喜欢的竟然是这种类型的男生。
泽的爸爸带着他们两个参观晚上才热闹的贵宾舞会大厅,那里的地板全是明亮得几近透明的特制玻璃(晚上会有灯光),可以看见海水里面的珊瑚和游鱼。
这个舞会大厅的房间其实不是在船上,而是在船上往外延伸的一个空间。这艘苦遥花号只在珊瑚湾游曳,不会出外海,所以才允许这种改装。
杰和维维安也在这个舞会大厅里,因为白天的食客吃完饭可以在这里参加游戏。只要你能把一个兵乓球投进一个空的威士忌酒杯里,球不被弹出来,那就可以参加抽奖,奖品有好有差。
前几个食客里面只有两个可以参加抽奖,一个抽出了印有珊瑚湾的全套邮票,是葡兰岛发行的第一套邮票,机具收藏价值。一个抽出了一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
杰和暮卫也参加了这个游戏,两个都成功了。暮卫让泽去抽奖,泽抽一个风铃挂饰。杰去抽奖的时候也是抽到风铃,可是作为奖品的风铃挂饰只有一个。泽当仁不让地把风铃攥在手里,杰翻个白眼,说了一句:“穷人摸过的奖品我连碰都不想碰。”
泽和暮卫都觉得这个外国人说的话非常恶心,没有理他,直接走下领奖台。游戏栏目的主持人打圆场,仅此一个的礼物同时抽到时概率很小的事件。主持人给杰重新抽奖的机会,杰抽到了一条深红色的领带。
泽和暮卫坐运送食客的小船回到岸上,泽把手里的风铃小挂饰送给暮卫。暮卫说你都请我吃饭了,这礼物我更不能要。泽表示你别啰嗦,说送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暮卫把这个风铃小挂饰放进口袋里,两人一起坐车回到葡兰市区。
之后的那一段时间,暮卫都会一直把风铃系在自行车的车篮那里。每天上学放学都是一路叮铃铃的清脆声音。斯塔依旧没有回到学校,他那座位一直空着,警察找过暮卫和斯塔的妈妈问话,做笔录。暮卫没有说出那天他们去那个无人小岛上面挖以前埋下的钱时被胡安卡里抢去的那件事。因为他知道斯塔失踪的事可能和那个大叔有关,轻易说出那件事不知道对斯塔是有利还是不利。
每天放学暮卫骑车都会经过那个保安亭,先前没有警察驻守,里面的茶水都是提过给路过的行人的。自从发生那起加油站爆炸事故后,这里也开始有警察驻守。不过那个警察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报纸和吃水果。暮卫爬上橡胶园路口的那棵菩提树,在上面的老位置他半躺着轻轻摇动从自行车车篮解下来的风铃。夕阳失去白天时的威力,变成深橘色的一团火继续在灰石山那边的天际燃烧。
星期天,暮卫还是去了琦的家里参加那个所谓的家族聚会。因为琦的家就在暮卫每天上学放学回家经过的那个橡胶园里面,琦的爷爷就是橡胶园的园主。去之前暮卫给泽打电话,要泽陪自己一起去。泽说不想去,暮卫只好一个人去,他每天都从这个橡胶园旁边经过,也想进去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这是一片两百多亩的橡胶园,橡胶树种得很有规律,从哪个方向看几乎都是一条直线,而且间距不大。每棵橡胶树都被割胶刀留下密密麻麻的割痕,这些伤痕累累的橡胶树看着让暮卫头皮发麻。
琦的爷爷就是这一带的大地主,所以说老师在讲那个火象节的传说时,同学们回过头看这个短发皮肤微红的妹子,眼神带着嘲讽和好奇,认为她就是那个女奴,这是多么荒谬。
原来琦是一个土豪啊。暮卫抱着这样的想法跟着琦家的仆人穿过橡胶园,终于来到一块空阔地,眼前是一栋五层楼高的别具风格的大别墅。
琦的爷爷悠闲地坐在别墅前的摇椅上小憩,看到仆人带着客人来,琦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她穿着碎花长裙,上身是有原住民民族特色的紧身衣衫,可以看见腰身处那一线白里透红的皮肤。身上穿金戴银,额头上那条轻轻晃动的V字型银色链子不如她的眼睛闪亮。
暮卫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这就是琦换装后的形态。暮卫词穷,除了“漂亮”两字心里面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每天去学校学生都要穿那件印有椰子笑脸的旅游文化衫,暮卫其实没有认真观察过除了斯塔和泽以外的同学。
可是与琦的“漂亮”相比,这个家族的男人只能用“野蛮”来形容了。他们正在进行的一项活动,就是让手下的割胶工人在一个巨大的铁笼里互相搏斗,然后赌博压胜负。
“这就是你喜欢的小子?”
琦的爷爷眯着双眼,脸还是朝向暮卫这边,不过暮卫怀疑他这样眯着眼是否真的能看到自己。
“当然不是,他只是在学校里帮了我。”
暮卫还没张嘴说话,琦就已经开始先解释了。
“什么?嫁妆要我们的橡胶园林?不行不行。”
“爷爷你在说什么!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好吗。”
“结婚之后就要出去住,生了孩子之后就让我来带。”
“越说越离谱了。”
琦的叔叔把手搭在暮卫的肩膀上:“这么瘦弱,以后怎么守护自己的妻子。”
“来来来,过来玩两把。”
赌博暮卫实在是不擅长,他也就推辞掉。但是另一项活动,打猎,谁也不想他拒绝,如果他还拒绝,那还来干什么,扫兴至极。
别墅后面有一条小路通向一块小树林,树林里有野生的动物,也有琦的家人放养的动物。这片树林算是他们家族消遣娱乐的狩猎场。
暮卫坐在一辆敞篷的吉普车里,这样的吉普车总共有两辆。一起向一条早已开出的路向树林内部进发。
“别看这小树林小,还有条路,没有车我们都不敢轻易进来。”
“在树林里是很容易迷路的,人一旦陷入某一种与世隔绝的环境长达一定时间,即使有路你也会走歪迷路。所以想要当一名合格的猎人,首先要锻炼心志,心志不坚定的人只会成为森林和动物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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