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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莉塞尔

第十章 莉塞尔

漆黑如夜的晚礼服,星空点缀的披风,青金石和十字架装饰的魔法帽,还有那头如同瀑布倾泻而下的红棕色长发,女巫——安洁莉卡突然在我眼前出现,救了我一命。刀刃实实在在的砍中我的身体,但如果她再来晚一步,我恐怕就身首异处了。

安洁莉卡的手上有一层黑色的粉末,正是这些粉末,她才能空手挡住尼罗那把异常锋利的长刀,但还是渗出了血液。地上我的血液和安洁莉卡的血液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朱红色的帷幕,遮住了敌人的视线。纵使尼罗怎样劈砍,那道血液形成的帷幕都依然完好无损,这就是安洁莉卡的魔法。

暂时没事了,除我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受重伤。看着我触目惊心的伤口,里美酱忍不住在墙角呕吐起来。我不怪她,也没有人对她皱眉头,因为她还只是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刚刚经历的事情对她来说太刺激了。

「怎么办啊,波尔叔叔好可怜,能治好他吗?」重新振作的里美酱看着我的伤口,关心地说道。

「这点你倒提醒我了,」安洁莉卡说,把身体面向琉依,「圣杯,过来给他治伤。」

琉依听从安洁莉卡的召唤,走到我身边来,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这种事情不能给里美看见,以免留下阴影,幸好艾比及时把她的眼睛捂住。只见血液从琉依的手上流出,滴落到我的身上,伤口逐渐愈合。

艾比把捂住里美眼睛的手移开,里美看到我的伤口消失,觉得很惊奇。这时,安洁莉卡一声惊呼,帷幕被攻破了。我快速抱着小米跳开,安洁莉卡抱着里美,琉依则由艾比带着,躲开了长刀的斩击。小巷的地面被整片击碎。

「挺能干的嘛,又没有砍死一个人。」尼罗露出狰狞的表情,笑道。这种表情绝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年会摆出的,而是一个嗜杀成性的恶魔,才能露出这种表情。

「我来对付他。」艾比走上前,扯下脖子上的围巾,『激进之风』发出亮绿色的光。

狂躁的空气在废墟上空不断加速流动,并回旋,形成一把把绿色的风刃。紧接着,由艾比一挥手,攻击十把风刃同时向尼罗攻击,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他却跟没发生什么事一样,用舌头舔了舔流出的血液,便架起刀向艾比冲过来。

这就中了安洁莉卡的圈套,他刚移动,脚下忽的浮现一个魔法阵,然后消失在我们眼前,准确来说是被送到了某个地方。此时莉塞尔正孤立无援,刚想揭下脸上的布条,就被安洁莉卡靠近,施展催眠术。莉塞尔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之后我们就回到咖啡厅,安洁莉卡在房子周围布下结界,让魔法使们短时间内无法定位我们的行踪。很快,催眠效果解除,莉塞尔恢复了知觉。

「你你你们想干什么!哥哥,哥哥呢?哥哥在哪里?他一定回来救我的,到时候,你们肯定会死的很惨。」莉塞尔被反绑在凳子上,蒙住眼睛在叫唤。

连声音也一模一样,我的莉塞尔。真想帮她松绑,可惜她现在是敌人,一松绑就会揭下布条,到时候我们都被石化。但她的嘴就堵不住,随后骂了几句危言耸听的脏话。这和我的莉塞尔不同。

「为什么要把她带过来?吵死了。」艾比抱怨道。

「没办法,我看见波尔好像对她情有独钟的样子,于是就把她带过来了。」安洁莉卡也捂住耳朵,说道。

大约过了半小时,莉塞尔的骂声终于停止,可能是饿了,咖啡厅内只有肚子叫的声音。我从玻璃橱窗里拿来一个蛋糕,端到她的面前。饥饿的莉塞尔闻到蛋糕的气味,就想去咬一口,无奈双手被反绑,不能碰到近在咫尺的蛋糕。

我找个矮凳子在她面前坐下,让小米趴在膝盖上,腾出双手去喂莉塞尔吃蛋糕。用叉子切下一小块,把它送到她的嘴边。莉塞尔本来非常抗拒,可肚子又响了一声,红着脸才吃下第一口蛋糕。由于太好吃,她张着嘴迫不及待地等我喂,我怕她噎着,就端来一杯红茶。

吃饱喝足以后,莉塞尔貌似对我放松警惕,主动和我说话了。

「呐,大哥哥,你是那个大哥哥吧?能不能把绳子解开啊?我要去找尼罗哥哥,不会把你们变成石像的。」她是要我把她放了。

「对不起,我不能。」我说。

「喂!变态,快把我放掉!不然的话,等我的尼罗哥哥过来,你们几个都没好果子吃!」被我拒绝后,莉塞尔暴露本性,对着我破口大骂。

明明外表长得完全相同,性格却天差地别啊。

「放开你也不是不可以,」我说,「不过你的手不能松绑。」

「为什么!」她叫道。

「我们还是敌对关系,万一你出尔反尔,把我们石化就惨了。」我一边说,一边把绳子解开,让她脱离凳子,再把她的手反绑。她的手既柔软又纤细。

「真不舒服啊,」莉塞尔说,「眼睛看不见,手又不能动。」

她慢慢走动,忽然加快脚步,想要逃跑。但看不见路怎么跑,没跑几步就撞到墙上了。我莫名感到心疼,连忙走过去将她扶起来,让她躺在沙发上休息。没过一会儿,她就躺在那里睡着了。

我在她的对面坐下,一只手抱着小米,一只手拖住头,看着她的睡脸。即使蒙住眼睛,我还是觉得她很美丽,想起我的莉塞尔,两人长得是那样的相像。我情不自禁地抚摸她的睡颜,手指下滑,触碰到两片柔软的嘴唇。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这个莉塞尔会不会是我的莉塞尔的前世呢?

把想法告诉空间神,她没有说话,我就当她默认了。

在“梦境”里碰到初恋对象的前世,她却是自己的敌人,这种心情过于沉重。

「喂,波尔,安洁莉卡找你有事,喂!你听见——」艾比从厨房走出来,正好看见我,这下尴尬了,在她眼里我一定是个变态。「琉依,你过来看看,看波尔做了什么好事!」诶?她的语气怎么有种兴奋的意味?

琉依闻声而来,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看我的目光却很尖利,夹杂着少许醋意。她牵住艾比的手,转身离开了,艾比先惊愕一下,然后就变得喜悦。

即使是不怎么开口的琉依也会闹脾气,果然是小孩子。反正过段时间就好了,所以不去找她也没关系。

我静静地端详莉塞尔的脸,心中掩藏已久的爱恋一下子溢满出来。还好小米的哭声打断了我,唤回我的理智,不然的话,我可能会干出肮脏的事情。我抱着女儿来到厨房,之前艾比说过安洁莉卡找我来着。

女巫脱下披风,在晚礼服表面系上围裙,正专心地照看炉灶上烹煮魔药的坩锅。我从橱柜里拿出清洗过的奶瓶,舀一勺炼乳倒进去,再用温水冲泡。亲自试温度后,才放心给小米喂奶。

「听艾比说,你好像找我。」我对安洁莉卡说道。

「嘘,安静。」安洁莉卡的手指抵住我的嘴唇,让我闭嘴,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开始冒气泡的坩埚。

锅里的魔药完全沸腾,她往里面撒了一把粉末,同时嘴里念动咒语,原本清澈的水面变成绿色。咒语还没停止,锅里还在变化。绿色魔药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随后气味便消失不见。

安洁莉卡松了一口气。

「啊,你来啦。」安洁莉卡好像刚注意到我的存在似的,「请品尝一下吧。」她盛一碗锅里的绿色液体,郑重其事地端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接过碗,仔细看一眼魔药,实在看不出所以然。

「你尝尝就知道了。」

我将信将疑地喝一小口,又马上吐了出来。「呸!这是什么呀,味道这么怪!咦?我的声音怎么变了?」那如女人般纤细的嗓音,确实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的。

「变声药。」安洁莉卡答到,「虽然是试作品。」

「变声?干嘛要变声?」我用女人的声音问道,心里怪怪的。

「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给敌人了,而且他们那边有你的通缉令,所以需要伪装一下,」安洁莉卡说,「经过我的深思熟虑,你果然还是扮女装比较好,所以我特意调制了变声药。」

「蛤?」我大吃一惊,「你居然让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男扮女装?不行,绝对不行!」这声音我真的适应不过来。

「放心,试作品本来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限,再加上你刚刚吐掉了,现在应该只剩下五分钟。」

五分钟啊,那么长。不行,在这期间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就待在厨房里,等着时间流逝。站累了,我便坐到矮方桌上。

「波尔叔叔,我想回家了。」里美酱走进厨房,说道。

我想回应,却不能开口。

「波尔叔叔?怎么不说话啊?」里美酱把身体靠近我坐下,「难道是伤口痛了吗!对不起,都怪我。」她似乎把遭遇袭击的事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没有,一点都不疼。」我不忍心看到她哭丧着脸,就开口说话了。

「诶?」里美酱愣在原地,眼睛呆呆地看着我。「叔叔的声音怎么变了?」

「想笑就笑吧。」我说。

「怎么会笑呢?叔叔现在的声音也很好听啊,就像个大姐姐一样!」

大姐姐……称呼从叔叔变为大姐姐,是变年轻了吗?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我把事情经过讲给里美酱听,她听了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却舒心多了。笑了一会儿,她再次提出回家的请求。

和安洁莉卡商量后,决定由我护送她回家,当然,要乔装打扮一下。

「话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五分钟早就过了吧。」明明时限早已过去,可我还是女人的声音。

「对呀。」安洁莉卡说,脸上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神情,「可能是我调错了配方吧。」

「不是吧!那还要持续多久?」

「可能是两小时,或者是五小时,也有可能是一整天。」

「天哪!」

「不要太悲观嘛,」安洁莉卡笑着说,「至少可以看见你穿女装的样子,我期待已久了。」说着,两件衣服出现在她的手中,「来挑一套吧。」

两套衣服一套是棕色的秋装外套和裙子,一套是女款的蓝色羊毛衫,和黑色的打底裤裙。两套都适合在当下穿。由于我喜欢蓝色,并且不希望露出腿,因此选择了第二套,只是下面有点禁。

安洁莉卡施展魔法,改变我的外貌,身高貌似也矮了一点。从镜子里看完全就是一个女人。

「那么,我们走吧,尤里卡姐姐?」里美酱向我伸手,她连假名都帮我想好了……

早上出门是父女,下午出门却成了姐妹。

以防万一让小红(红龙叫起来不顺口,安洁莉卡改的。)在天上跟着,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危险,我们平安无事地来到成濑家住的公寓。

「今后一定要小心,没事多待在家里,说不定坏人会来抓你。」分别前,我向里美酱提出衷告。

「嗯,放心吧。」她微笑着说,我转身离开。「等一下,尤里卡姐姐!」没走几步就被叫住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说完,她把系头发的头绳解下,放到我的手里。是一根蓝色并带有六芒星图案的头绳。「你喜欢蓝色吧。」她说。

「是的。」我说,「那我就当做公主给骑士的蓝绶带吧。」

「嘿嘿,我是公主啊,感觉不错呢。」

「是的,公主殿下。」

「尤里卡姐姐也确实很像个骑士呢。」里美酱通过安保室,「那么,该说再见了。」

「嗯,保重。」

里美酱向我挥着手告别,然后上了楼,我一直看着她回到家里才移开视线。

「我们的师傅就是骑士啊,勇者大人。」我轻声说。

回家的路上,小米在我怀里睡着了,睡得很香。漫步在海滨的街上,大海的气息扑面而来。西垂的太阳把道路染的金黄,海面上卷金色的波涛。人群渐渐散去,店铺主整理东西准备收摊,四周的景象一片祥和。

低着头踩地上的卵石向前走,一道斜斜的人影阻挡在我面前,手持一把长刀,地上全是大量的血迹和散落的人体碎块。

那是一个少年,魔法使尼罗。他浑身溅满血液,面目狰狞地狂笑,刚进行过一场无差别屠杀。我把在天上巡视的小红叫下来,一场恶战将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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