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归途
文/写意
烈追着千面人进入了时空裂隙。山洞里又恢复了安静。
最大的危机已经不在了，这让瑟略微松了一口气。千面人的状况并不好，瑟相信烈就算毫无防备的追了过去，也不会有事。
此刻这个地方，只剩下了瑟、白珩还有褚子墨。
瑟先把伤药给白珩含在嘴中，并往大量的向他的伤口中涂抹了灵力药膏。可白珩的最大的问题，是灵力崩溃。这个崩溃的现象一直持续着带走的则是白珩的生命力。
对于白珩灵力崩溃的状况，瑟一点办法都没有。
刚才烈给瑟服用了快速回复灵力的药剂，这个药剂让瑟接近干涸的灵力有所恢复。却依然没有办法梳理烈狂躁的灵力。不过灵力的恢复，让瑟的精气神都好了很多，她至少能站起来走动了。
瑟扶着白珩躺下，此刻的她真的束手无策。看着白珩闭着眼睛，而生命力不断流逝的样子，瑟的内心充满了痛苦。
可现在她却没有时间去痛苦，她拿起地上剩余的伤药，走到褚子墨的身边。
褚子墨的胸口依然被利刃贯穿着，他的伤势极重，而且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并非是天选者。甚至比普通人的身体还要更差一些，因为千面人曾经在他的身体里注射了很多血脉能量的东西，提前透支了他的生命力。
此刻，当瑟把恢复药剂给他服用后，在真知法眼的洞察下，褚子墨的生命力竟然没有回复提高，而只是维持在最低点而已。
这种情况，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褚子墨感到了瑟在他的嘴巴里灌入了药剂，这个药剂多少缓解了一些他胸口的剧痛。
他反手握住瑟的手腕，“去找到血脉方石，它能救白珩。”褚子墨挣扎的说。
瑟愣住了，“什么？”
褚子墨只剩下最后一分力气了，他一定要坚持把这句话说完，这是他唯一能为白珩做的事情了。
他挣扎的说，“阵法，血脉方石，是，是千面人，从，血脉中，提纯，能，救命。要选，红色的那块。”
瑟听明白了，她重复着跟褚子墨确认，“你是说，千面人用来驱动阵法的那两块血脉方石，其中有一块能救白珩，能稳定他灵力崩溃的现象，对吗？”
褚子墨见瑟懂了，放心的眨眨眼，他已经没有力气点头了，“红，红的才行。”
瑟继续跟他确认，“你是说有两块，只有一块才可以救白珩，是红色的那块，对么？”
褚子墨再次眨眼睛，“对。”
瑟问，“具体怎么用？”
褚子墨记得千面人说过，只要服用下去就可以了，他说，“喂，喂他。”
瑟点头，“好，我知道了，是喂给白珩。”
瑟轻轻放下褚子墨，去山洞的边缘寻找那两块方石。它们分别落在两个不同的角落里。不过不算难找，瑟很快就把它们都找齐了。
当瑟把两枚血脉方石都握在手中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难题。
她没有办法区分这两块方石。
在瑟看来，它们两个是一模一样的。
无论从形状、大小、重量、体积，它们所有的数据都一模一样。只有两个珠子内部的灵力数据，略微有所区别。可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瑟不知道这个灵力数据大小，又能代表什么意思。
褚子墨说，要让白珩服用红色的血脉方石，来稳定他的伤势。
可哪个才是红色的呢？
瑟的眼睛无法辨别颜色，一直以来，她觉得这个并没有什么问题。直到此刻。
瑟快速走到褚子墨身边，希望他能帮助自己。
可她还没有开口，就已经不必再问了。
褚子墨所有的能量，在真知法眼的扫射下，都是零了。
这说明，他已经死去了。
褚子墨还维持着刚刚跟瑟说话的样子，他双目微微张开，似乎在期盼着什么。但是他的生命，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对于褚子墨，瑟一直没好感。他这个人功利心非常强，而且还总是以恶意来揣测别人的用心。
可是在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他却一直想着帮助自己的朋友。他在用行动来为自己忏悔。
在这一刻，瑟原谅的褚子墨。她伸手，轻轻的合上了褚子墨微微张开的眼睛，按了片刻才放开。
褚子墨的眼睛终于合拢了。
瑟捏着两个血脉灵石回到了白珩身边，她想问问白珩，可却发现白珩也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奄奄一息。
白珩的生命值，已经极其接近零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白珩昏迷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慢，而伴随他每次呼吸的收张，生命值就会继续降低一点点。
来不及了。
瑟不能继续等下去。
如果任凭白珩继续这样下去，等待他的只有在昏迷中的死亡。对于这一点，瑟无比肯定。
事到如今，她必须要采用褚子墨的方法搏一下！
瑟相信，褚子墨告诉她的，一定是他认为最有效的办法，那一刻，褚子墨没有说谎。他的神情里充满了忏悔的意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这是他最后能为白珩做的事情了。
瑟抬起手，在她的掌心有两枚一模一样的血脉方石。
哪一个才是？！
这是瑟目前最大的问题！
在她看来，两枚方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褚子墨再三强调——红色的！
可是，瑟分辨不出来。
从她开启真知法眼那一刻开始，她就无法分辨颜色了。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黑白二色，以及无数深深浅浅的灰色。
瑟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损失，哪怕师父曾经为此很纠结，可她是很在意。
“失去色彩，兴许还能让世界更清净一点。对修行也是有好处的。”当年她曾经这样安慰师父。
可今天，是她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的缺陷。她无法选择出正确的血脉方石，而周围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
时间紧迫。
瑟捏起一枚方石，放在眼前，仔细分辨着。
她摇摇头。
又捏起另外一枚。
到底是哪一个呢？此刻，她只能随机拿一个。正确的概率，是50%。一旦拿错，白珩就会送命。
瑟狠狠心，闭着眼睛在两枚方石中随机捏起了一个。
她把方石放进白珩的嘴巴里，轻声说了一句，“一定要是正确的，白珩，你要醒过来！”
白珩已经无法吞咽任何东西了。
瑟小心的用灵力，慢慢的，轻轻的，把血脉方石推进白珩的喉咙。
她的动作很轻柔，那枚方石被送进白珩的食道，没有因此引发白珩灵力的攻击和暴走。
瑟紧张的盯着白珩，他的生命值没有任何变化的趋势，依旧缓慢稳定的掉落着。
难道这个方法不对？
还是我拿错了？
瑟的查探没有任何改变，这让她的惊恐异常。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忽然，瑟发现白珩生命值掉落的数据停止了。停止了至少一分钟的样子。
瑟蓦地长大眼睛：有变化了！
这仿佛一个开启的信号。
白珩的生命数值慢慢的开始恢复了。而他的灵力暴走也逐渐缓和起来，身体内的狂暴能力不在疯狂的撕扯着他的经脉和身体，变得平和起来。
有效果！瑟欣喜的看着白珩的变化。
他的生命数值不断地提高着，而且有着越来越快的趋势。
不多时，白珩竟然能缓慢的张开眼睛。
慢慢睁开眼睛的白珩，有一瞬间失神的状态，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他略微转动眼珠，就看到了半跪在他面前的瑟，他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瑟开心的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你不会有事的！有效果，褚子墨的方法真的有效果！他说只要让你把红色的那个血脉晶石服用下去，它就能平稳你暴走的灵力，解决你契约强行解除的危险。”
听了瑟的话，白珩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恢复清醒，看来是瑟喂了他服用了红色的血脉晶石。
瑟直到这个时候，才一脸庆幸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才吓死我了。我怕弄错了给你，这可是二选一的几率啊，万一选了黑色的给你就糟糕了。幸亏我的运气还不错。”
她笑眯眯的说，同时扬着手里的那块晶石给白珩看，“这块黑色的我要留起来当纪念品，刚才吓得我魂都没了。”
看着她手里摇晃的晶石，白珩不由楞了一下。
而兴高采烈的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瞬间白珩的神色，她正在进行下一步的计划，“纯指望烈这个家伙也不太现实。等一会你再好一些，我想办法爬到上面去，还是得继续释放信号弹，让外勤组来接我们……”
瑟说着，忽然发现了不对。
白珩的生命数字一直在回复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但是现在，它太快了。
它飞快的从一个濒危，近似于零的数字，已经到了一个正常天选者的数值了。这明显是不对的！
白珩的身体那么虚弱，而且他的灵力世界也因为契约崩溃而坍塌，无论如何，也不能恢复的这么快。
更何况，这个数字竟然还在飙升，现在已经升到了正常天选者两倍的数值了。
瑟的脸色刷的就变得惨白了，她举着手里的方石问白珩，“我手里这个方石是什么颜色的，你快告诉我！你快告诉我！”
白珩轻轻摇头，幅度非常微小。
此刻的白珩，身体的灵力仿佛被源源不断的充进血脉，整个人的所有经脉都仿佛被吹进太多气的气球，胀气的不得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开始向外被挤压了。
他想跟瑟说不要紧。
可他已经无法开口发出任何声音了，唯恐一开口，整个人就会爆开。
这不是你的错，白珩心说。
瑟看着白珩身上的变换，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白珩的生命值已经是正常天选者的三倍了。
可是他的灵力还在不停的暴涨，没有尽头。
瑟内心充满了痛苦，她猜到了，自己弄错了！自己果然弄错了，把黑色的那枚血脉方石给白珩误服了。
现在白珩的灵力简直以火箭一般的速度在飙升。她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这肯定不会是一个正常的数值范畴！
瑟的眼泪无法抑制，她只能不停的道歉，“对不起，白珩，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白珩想说，“别傻了，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可是他说不出。
瑟此刻无比痛恨自己。
白珩挣扎的抬起的自己的手。
他的速度很慢，仿佛在举起一个千斤巨石一般。他慢慢的举起右手，伸出拇指，轻轻的弯了两下拇指。
这个动作，其实耗尽了白珩的气力。可是他一定要做到，死都要做到。他不能任由瑟这么难过，把所有的责任和愧疚都揽到自己身上，一辈子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包袱。
瑟泪眼婆娑的看着白珩，她飞快的摇头。不，不，你不用安慰我，这都是我的错。
白珩坚持的举着自己的右手，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他似乎想伸手去摸摸瑟的头发。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伸出去，他整个人身上就爆发出大量的光芒。
这种光芒，无比刺目尖锐。
就仿佛从白珩的每个汗毛孔迸发出来似的，仿佛一团恒星一样，从白珩的身体内部爆发出来。
在那一瞬，白珩生命值超过普通天选者足足有一千倍！
瑟的眼前只有无数的白光，无穷无尽的灵力能量！
巨大的能量冲击把她远远的推了出去，让她重重的撞在了山壁上。这个冲击力太过强大，瑟无法抗拒。
她的眼前完全被刺目的白光包围，只有视网膜里还残留着白珩最后的样子，那是一个欣慰的微笑，和略微伸出的右手……
瑟昏迷了过去。在昏迷前，她痛苦的想着白珩伸出大拇指，弯曲两下的动作。
那是手语，意思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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