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万分之一的小概率
文/写意
得知了这一切，白珩觉得命运跟自己开了一个大玩笑。
从他无意中阅读伯祖父的笔记开始，他就视成为天选者为自己的责任。他隐约的从伯祖父的笔记中得知有天选者的存在，并了解到家族为此付出良多，而伯祖父似乎也一直不甘心和纠结。却终于不得已选择了放弃，带着遗憾和无奈。
所以，白珩一直以为，祖先是出于无奈入门无望才放弃的。
他才会这么执着的寻找着一切蛛丝马迹，甚至搜集了家族中所有被拍卖出去的灵力活化物品来寻找线索。
可没想到，白家祖辈的夙愿，竟然是让子孙永远告别天选者的世界。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才擦掉了所有跟天选者相关的痕迹，祖先们大概是希望子孙们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逐渐走进普通人的世界吧。
“我究竟做了什么？！”白珩不敢相信眼前的结果。自己一直努力追逐，甚至为之可以牺牲的目标，竟然是错误的。这让白珩一时间无法接受。
他究竟在做什么？！
往事徐徐被揭开，却仿佛打开了一只恐怖的潘多拉盒子，里面放出来的都是灾难。
白珩迅速的回忆起自己这一连串的遭遇，竟然都是因为杜鹃而起。千面人醉心于升维到高级的界面，这才会从四川天坑开始到后面的少女失踪案，进行了一系列的悬案。
这一切的根节居然在杜鹃身上么。不，应该说，在白家身上。都是自己，开启了那个装满灾难的盒子吧。
“不可能！”这次大叫的是千面人，他面上的银色面具沾满了血污，可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不会的，你说这种献祭方石的方法，只会让人升级到碎片裂隙空间？！不，我不相信。”
千面人万般算计，却没想到是一场空，这个巨大的打击让他甚至无法再维持阵法运行，那个裂隙已经摇摇欲坠了。
杜鹃再次用灵力操纵着她的夜啼长刃，“如果你还不选择，那么我就杀掉你们所有人，这一次，我相信是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白珩知道事情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了。
杜鹃下一步真的会杀光他们所有的人，哪怕同归于尽，她也要有一个了断。一个被时空裂隙囚禁500年的人，早就已经疯癫了吧。
他也想过通过解除契约的方式让杜鹃永远消失。
可是白珩不敢，他没有把握。
他并不知道如何才能解除契约，而杜鹃从开始到此刻，一直没有放下长刃夜啼，就围着他转。
白珩没有自信，能快过杜鹃。
如果他一旦失败，那会害死所有人！
而此时，没有任何外援抵达，他的选择时间，又到了读秒阶段。这是一个危机的情况，他必须做出选择了。
白珩深吸一口气，看着杜鹃说。
白珩说，“我选择杀她。”这个她，就是指瑟。
杜鹃只是冷冷的看着。
白珩转向瑟，他的内心有了一个计划。如果不能比杜鹃还快，那么他要想办法骗过杜鹃，让杜鹃来不及。
这个念头迅速的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并成型了。
此刻，他来不及推敲这个计划是否可靠，他只企盼它能成功。
白珩面对瑟，举起了点晴，然后他说，“对不起，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听到白珩的表白，在场的几个人，心里居然有了不同的感受。
千面人想的是：别废话了，快动手。
褚子墨也听到了，他想的是：果然如此。
而杜鹃，她只是冷冷的看着，神情里带着一股狠厉。
白珩和杜鹃是能够在情绪上相互共鸣的，白珩正是想利用这点。他放开了自己的情绪共鸣，举着点晴，慢慢凝聚着点晴中的灵力。
因为白珩刚刚被褚子墨重伤，他现在凝聚灵力的速度并不快，也快不起来。
杜鹃没有催促他，但是她操控的长刃夜啼一直没有离开白珩左右，这说明她内心也充满着提防。
白珩的情绪，一层层的传递过来。
有着浓郁的悲伤，还有一种压抑的痛苦。
杜鹃想：这就是当年公子的情绪么，他在拜堂的时候，也是这种悲伤和压抑的心情么。可惜，当时我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她还会坚持么？杜鹃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随着点睛笔里的灵力，一点点被堆积起来，白珩悲伤的情绪越来越浓。
杜鹃感受着白珩的情绪，绝望、难过、无奈，一波波的传来。然后是无尽的哀伤。
“对不起。”白珩轻声对瑟说。
瑟没有难过，也没有恐惧，她只是恬静的看着白珩，仿佛能理解他的被动一样。
然后，白珩用点睛瞄准瑟，猛的把积累到百倍灵力压缩的“追影”蓦地释放了出去，毫无保留！
这个爆弹的压强太大了，在它发出那一瞬。
杜鹃猛然感受到白珩的心情竟然是——放松！
不对，杜鹃猛的把长刃插向白珩，长剑贯穿了白珩的胸口，却在同时，白珩仿佛听到了咔嚓一声，也许有，也许没有。
他身上泛起大量的灵力光芒，灵力暴动在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千面人“噗”的一声吐了大量的鲜血出来，阵法彻底遭受到破坏，他再也无力维系阵法，甚至连手杖都无法扶起，任凭手杖和跌落在地面上，仗头红色的晶石重重摔落，滚向了阵法的另外一边。
这些事情几乎同时发生在瞬息之间。
在同一时间，杜鹃怒喝，操纵长刃贯穿了白珩；而白珩释放的灵力爆弹击中的贯穿瑟的钢锥；阵法被破坏，千面人再次被重创，萎靡倒地……
白珩丢出去的灵力爆弹是瞄准定住瑟右手的钢锥的。巨大的能量瞬间让钢锥的上半截汽化消失。因为能量被压榨的太过集中，反而对瑟没有丝毫的伤害。
虽然瑟的灵力和鲜血都有被极大的抽取。可从杜鹃开始讲述往事的时候开始，千面人就无法操控阵法继续抽取她的生命力。
在这段时间里，她大概是唯一缓缓恢复体力的人。
当白珩用力击飞钢锥的上半截，她就自己挣扎着拽开右手，虽然扯开了伤口，但却解开了被束缚的灵力。
灵力，开始在她的体内循环移动，她终于能操控沦洄来保护自己了。
瑟挣扎着扯开束缚自己其余的几根钢锥，扑倒白珩身边去帮他。
白珩的整个身体，除去严重的外伤，他的灵力世界正在崩溃中。
在瑟的眼中，白珩所有的数值都在飞速的下降。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他跟杜鹃的羁绊。
他们两个的相合度虽然不高，但一直比较稳定。可现在，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合度急剧降低，已经接近若有若无了。这个联系如果完全割裂，那么他们的相合度就会是负数。
那时候白珩的灵力世界会彻底崩塌，而杜鹃在这个世界的投影也会被方石法则收回去。危急就会解除。
可是，他们还来得及吗？
而且，白珩能坚持下来么。在瑟的真知法眼里，他的生命值同样到达了一个危险的红线，不能再低了。
“不能再低了，你会死。”瑟努力的用沦洄保护着他们两个人，可是她却没有办法阻止白珩生命力的流逝。
盛怒之下的杜鹃，她的攻击是致命而且毫不留情的。
“统统去死吧！”杜鹃操纵着夜啼狠狠地劈向白珩。
而白珩，则举起点睛，把最后压榨的所有灵力再次凝聚了“追影”杀招。它直接迎着杜鹃，一次性都发射了出去。
“守护者是不能攻击天选者的！”这条法则，写在隐修会的总纲里面。
“守护者的使命就是保护天选者，完成他们的历练，共享彼此的生命。他们是最为知心的好友，甚至说是半身也不为过。”这些话，是当年在培训的时候，井祁教练讲给他和褚子墨听的。
当时褚子墨还问了一个比较傻的问题，“那天选者万一爱上守护者怎么办？”
井祁严肃的告诫他们，“绝对不可以。”当时他们两个都不能理解。井祁当时告诉他们，“这样的事情，以前不是没有过。可是下场都很不好。因为守护人，其实毕竟不是真的人类而是介于分身投影在人间。无论他们怎么真实，实际上他们是不会老去，也不会死亡的。所以守护人不会真的爱上天选者，他们经历的太多了。如果天选者反过来爱上守护人，那往往会影响到他的灵力，甚至会提前溃散。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去尝试，最好连念头都不要有！”井祁教练再三叮嘱他们。
褚子墨当时还问了一个更傻的问题，“那万一两个人不是恋爱，而是反目成仇呢？”
没想到，井祁也给了他们一个很正经的答案，“其实在历史上，天选者和守护人之间反目的事情，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白珩有点不理解，“您不是说，守护人和天选者都是契约召唤来的，几乎目的和相合度都要非常高才能契约成功，近似于分身和半身的存在。那又怎么会反目？”
井祁点头，“是的，一般都是这样。可总有例外，比如有的天选者后来野心膨胀，想操控守护人去暗杀，或者做些什么违逆守护人原则的事情。当守护人拒绝后，他还坚持的时候，相合度就会下降。当相合度下降到到负数，两个人的契约基本上就算破碎了。”
当时白珩和褚子墨相互对视了一眼，分别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惧的神色。原来守护人不是一直都在的，契约还能破碎。
白珩小心的问井祁教官，“那么如果相合度变成负数，契约破碎又会怎样？”
井祁教官郑重的说，“守护人的投影会破碎，他会失去所有的方石能量，被召唤回高维世界。这么说吧，对于守护人来说，这是一次严重的失败。天选者也将付出极大代价，尤其是这个天选者想要让自己的守护者迅速消散的情况下。”
井祁的神色越来越肃穆，“绝大多数天选者一生只能有一次契约守护人的机会。通常来说，契约完成的标识，是方石重新被激活的那一瞬。你们已经初步了解天选者的世界，知道方石在什么情况下会被重新激活么？”
白珩点头，“当原有契约的天选者死亡的时候，方石就会被重新激活，也就意味着，可以有新的天选者可以尝试通过方石召唤守护者了。”
井祁说，“是的，情况多半如此。但是还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那就是当天选者和守护者的契约破裂，且天选者要强行驱逐守护者的时候，方石也同样会被激活。也正因为如此，这样的天选者往往面临两种情况。情况一，则是灵力暴动，然后死亡。情况二，就算灵力暴动后，天选者非常幸运的没有死亡，他也不可能再成为天选者了，没可能契约第二个方石。实际上，契约破裂而没有死亡的天选者，几乎没有。”
井祁教官再三叮嘱他们，“所以你们一定要重视相合度这件事。如果天选者和守护者的相合度较低，绝不仅仅是灵力召唤等配合的问题，更有可能会影响到两个人的契约稳定！”
白珩认真的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强迫契约的守护人去做任何事情。会尊重他们的意愿。
井祁教官当时对他的上路表示满意。
还是褚子墨反问了一句，“那万一要是守护人强迫天选者做什么事怎么办呢？”
井祁教官挥手，表示不可能，“一般来说，正式的契约不存在这种问题。因为正式的契约都在启蒙者的帮助下完成的，都是完整的主从契约。也就是以天选者的意念为主，所以不存在你说的守护人强迫什么的。”
褚子墨当时就有不同的意见，“这可不一定。虽然天选者是主位契约人，但是相合度这里面明显是有陷阱的。万一守护人拼着任务失败、分身重创也要坑天选者一把，他就可以故意逼迫天选者去做触及底线的事情。如果天选者不同意，那么相合度就会不断降低，到负数了，倒霉的还是天选者啊！”
当时白珩和井祁都觉得他有点胡搅蛮缠，但是他当时描述的这个理论竟让无懈可击，让井祁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井祁只能无奈的摆手，“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概率只有万分之一吧。至少在隐修会有记录的历史里面，从来没有过。”
当时这个话题，就讨论到这里。
可今天，他们居然真的面对了这个万中无一的小概率事件。
此时，杜鹃攻击和白珩的爆弹狠狠的撞在一起。在他们武器相撞这一瞬，他们之间若有如无的那丝联系彻底爆裂开了！
相合度，负数。
杜鹃整个身体忽然龟裂，一小块一小块的爆裂开来。
却不是血肉横飞的样子，毕竟她是灵力投影的分身。
她的身体已经爆炸开，可是表情那是那么狠厉的狰狞，“你敢！”拼尽最后的力气，她操纵长剑直取白珩。
瑟的灵力不足，无法撑起灵力护盾。操纵着轮洄直接去抵挡夜啼的攻击。
一前一后的两个轮洄飞盘均被夜啼撞飞了，带着余势，夜啼狠狠的插在距离他们身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轮洄，到底是让夜啼攻击的轨道发生了改变。
带着不甘和诅咒，杜鹃终于消失在空气中。瑟的真知法眼看到她的身体被隐形的时空裂隙瞬间吞噬掉了。
杜鹃，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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