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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啟示(二)

神的啟示(二)

太史慈有言:大丈夫(虽然现在是个女婴......)生于乱世,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以升天子之阶。如今......出生未捷身先死,那是远比死亡更令人为之难受的事。

就在我懊恼悔恨之际,突然传来一把拥有深沉睿智的声音:

「少年......要游戏人生......年纪未免太轻了吧。既然对死是那么的不情愿,为何只是徒劳无功地空想,而不去尝试挣扎——?」

是幻听吗?

......话说,为什么我会感觉到有氧气?

......话说,这是在那里?

......话说,大叔你又是谁!?

「人类哟—!老夫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柱神,而这里正是吾所栖息的湖之圣域!」现实世界鸦雀无声,仿佛是直接传进心里的声音——我正在思忖——祂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我试着在内心说话。

(为何,你会知道?)

『(疑惑)?』

(你刚才说了少年、说了吧!为何......你会知道!?)

『老夫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能力,但好歹也是现存神族中剩余最多力量的一位神!而且还有当过审判官的经验,主宰人们死后的『去处』,要看穿『妳』简直是易如反掌!』

(请你告诉我——到底该怎样做,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首次怀着敬仰之心对神问到。而祂只是冷冷地回答:『除了通过试练,别无他法!』

(神阿,你能现身一见吗?)

『很遗憾。如同刚才所言,老夫已经失去了作为神的大部分权能,只能在吾所栖息的湖之圣域中慢慢地恢复力量。然而神并不同于人类,一旦神力流失便无法再补充,等待着众神的将是黄昏。换言之,老夫已经无法单凭自身的力量权现在这个世界了。』

......失去能力的神......那和废渣有什么分别?即使是这么想,我当然没把这句(从心中)说出口。

『不过——你应该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吧?』

蓦地回望四周,忽尔发现——即使是在水中,我也能正常地呼吸;也不受水压影响,能够随心地挪移身体。

这使我不禁慨叹:果然,烂船也有三根钉阿!

『八百万神明,其实皆存在于自然之中,因此古时候人类的哲学家有:万物中皆

有神在的说法。神是白天也是黑夜,是冬天也是夏天,是战争也是和平,是饥饿也是饱足。所以在你从心底不信神的时候,其实神早已扎根于你的心底。』

......我不禁想起小时候。从前遍体鳞伤的伤疤,到后来,都变成了我们最强壮的地方。

......因为持有信念,我们战胜了昨日的自己,突破了昨天的自己所不能渡过的难关。

而给予我们这份信念的,正是那位我们所不相信的神。

我们怀疑衪、不屑衪,然而衪却心甘情愿地为世人背负十字架,踏上十四段苦路。

圣父抛弃了衪,而衪却拥护我们。

这是何等的、何等的......伟大阿!

正因打从心底希望得到衪的救赎,而我们却迟迟未见衪的身影,所以我们才会嗔怒。但其实我们早已在不经意之间得到了救赎,就像那只有1/1000000000000000才会开启的机遇门,只是我们不知道,才会误以为乃是自身的幸运拯救了自己。

我不禁在内心忏悔:神阿,请原谅我!

我(现实世界)抽泣着,在内心如此说道:

(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阿!我愿意相信你,将光荣归于你。请你成为我的道标,指引我这只迷途羔羊方向吧!)

『那就代老夫把正义宣扬到这个世界吧!』

(神阿,我应该怎么做?)

『一千多年了,老夫还是没法离开这个湖......即使想出去看尽世间每一个角落,但神代步入人类主宰的时代已是这个世界的大潮流。当没有人再愿意相信神的时候,众神只能迎来黄昏,亦即死去。老夫很想见识与众神一起创造的这个世界,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眼。你就当我(不死鸟) ——圣尼维斯的继承者吧。而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那个亵渎神灵的愚者!』

衪口中亵渎神灵的愚者,大概是刚才在湖边撤尿的高文。

我正有此意。基于大家相法一致,有共同的敌人,因此我毫无犹豫地答应了衪的要求。

止住泪水,我随即问道:

『所以......现在要怎么做!?』

(不必担心......老夫会引导你的。)

跟随衪的引导,我如此念着:

『司掌火的圣尼维斯之神,拖拉着三分之一的星晨,从天而降。没有交谈的雅兴,亦无因势之利导,吾等彼此交会的,梗有纯洁的心灵。凡吾使役的,必当听从。从今以后吾的心与汝同在,汝之命运与吾共连。以吾辉夜之名,把正义弘扬世间,予以承诺。』

随着我的话音刚落,突然,湖底出现一团蓝白色的火焰。

火焰很快化成了一只鸟——既似青鸟,又似鳫凰,也似金雀。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并非普通的鸟,更像是某种神圣的东西。

(于此,继承完成。)

语毕,这只无以名状的鸟突然穿透了我。

随着五芒星的魔法阵显现璀璨耀目的光茫后,我的意识便回归黑暗......

在昏迷期间,我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景象——

「终于完成了——!」

身为创造神之一的衪,发出高亢的声音,宣告着自己完成工作。

『将北极铺在空中,把大地悬挂虚空』——乃是这个世界诞生前,最后一个复离而困难的工序。

「转阿~转阿~转——!」

世界因而开始了运作,渐渐产生规律与秩序、混沌与条理。

人们为歌颂神明的伟大,筑起一座座供奉神的祭坛。

这都使创造神之一的衪得到了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衪们擦去身上的汗水,坐在大气圈上俯瞰整个世界——

只见人类辛勤工作,牛马亦尽其分,水流滋润大地,焰火供人生食。世人各施所能,各尽其职,知性生物的辛勤模样,都使众神陶醉于其中。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对阿,圣尼维斯。——约吗?」

「约你老师,我还要工作(守湖)呢。」

「那就可惜了。人家很想跟你一起......游遍这个大家一起创造的世界的说。」

「不行就是不行!反正我们有永生的寿命,不差那一时半会吧。还请以工作为重!」

八百万神明无一不爱惜这个一起创造的世界。

——可惜那天以后,这样的美好变成了曾经。

异变的疾病从虚空而生。

极北大陆的未知生物突变成为『魔王』。

为争夺大陆土地的一切资源,也有人为了单纯的杀戮,人魔之间展开争夺。

战争很快蔓延至整个世界。

所有种族纷纷加入战阵。

战场的血液流躺整个海洋,万山遍野充斥尸体的腐臭。

天空被染成鲜血的颜色,无尽的黑暗在世间蔓延。

同族以异族为食,打破了共生关系,很快粮食缺乏。同族之间为了生存,便开始狩猎同族,不少种族最终步向灭亡。

火龙在天空盘旋,烧灼地上的农作物。

巨人以铁拳挥击,破风攻击空中生物。

——各种族都杀红了眼。

黑暗覆盖大陆,农田渐渐荒芜,河水因染血而难以饮用,人类陷入绝望的深渊。

众神因此召开了神议,决定从多方面制裁魔王军。

善于商业的财神、福神与魔王军干部展开了一连串在『三千世界』的贸易战,结果被反制输了个清光。

以天神为首,由善于战斗的武神、军神组成的战斗集团与魔神交战于世界之南,结果被杀个片甲不留。

由于魔王集团过于强大,剩下的众神不敢与之为敌,于是便沉迷在投资赌博之中,不能自拔。

最终衪们面临破产,被迫以神力抵债。

诸神们只能一个、又一个地迎接黄昏。

——即使是身为不二神的衪亦是如此。

「圣尼维斯......」衪怀着一抹哀愁、半点感伤地说。「假如有一天,我也迎来了黄昏的话......希望你能作为『不死鸟』坚强地活下去。即使世人皆忘记了我等众神,但只要你心不死的话,必定可以使世人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我怕是不行了,但无言的死同时也是无限的活,我希望你能继续捍卫我等共同创造之物——那就是这个世界。如果可以的话......衷心希望你能看看我等共建的这个世界......能与我约定吗?」

「......吾以(司掌)爆炎之神『不死鸟』圣尼维斯之名,予以承诺!」

原本信誓旦旦地这样说道,很遗憾的是——即使贵为天神。时间亦不会为谁而停留。

在众神不事生产的期间,人类渐渐失去了信仰。

有为者们创立了国家,成为了王;亦有人奉魔王为尊,成立了魔王国。其余的人,则是被划分了阶级,上则为王侯将相,下则有士兵平民。而当中不想受到束缚的便成为了冒险者。

人类之王吹响了战争的号角,与魔王军展开了长达数年的抗战。

而魔神在击败众神后,开始厌倦了征服世界,数年的光阴又未能杀尽人类,于是便与人类签订了和平条约。

最终世界回归和平,直到战争结束后,只有八个国家依然处之泰然。

魔神在魔王与人王之上,一步步登上山顶,手拿『晨曦之星』法杖,骄傲地看着众人说道:「物种间透过战争,适性者自然生存,谁是为吾所爱之人,由战斗来决定吧!」

人族与魔族中人皆为赢得新神的欢心而展开仿如无尽的争夺,众生皆视十戒如同无物,提出『正名』者亦惨遭屠杀,而魔神则在『大混战』之初便杳如黄鹤了。

衪看到此等光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世人皆遗忘了神,看来由神代过渡到人类主宰的时代已是大势所趋......」

神正是为众生而存在。

当神被众生所遗忘之时,众神只会逐渐失去力量,最终将会迎来黄昏。

为了坚持下去,履行承诺,衪返回己身司掌之地,纵身跃进水中,进入了漫长的沉睡......

这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大概就是衪弥留之际的悲愿。

眼前的景象忽尔清晰可见——我现在处身于梦之旷野。

冷风飕飕地拂挠我的脸颊,蓦地抬望深绪的天空,云絮飘渺得如同碎开的豆腐,仿佛存在着某种启示般。

当我看得入神时,前方突然长出一棵菩提树,突然出现了一只云雀飞呜于树上。

仿佛正在歌颂着自由般。

这让我想起雪莱。

We look before and after And pine for what is not; Our sincerest laughter With some pain is fraught; Our sweetest songs are those that tell of saddest thought.

我们瞻前顾后,渴求虚无憧憬。虽是衷心的笑,却也蕴含痛苦。在美妙的歌曲中,倾诉最悲伤的思绪。

我们都像在旷野迷失的孩子,即使在这一刻,你就站于我的面前,窥探我深遂的双眼;抑或我正哭泣着,向你倾吐内心的苦水,但又能理解彼此多少呢?

所以得意须忘形,我们也应该学习云雀那般放任,不知不觉便成就自己了。

某君有言:一天有二十四小时,但其实在几近三分之一的时间里,我们都在另一个世界渡过——那就是分离于现实世界的梦境。

假如现实世界真是梦境之延续的话,那么云雀想必正是圣尼维斯的真身吧。

此时,黄昏突然降临,而云雀(圣尼维斯)正飞奔向黄昏之处,我拚了命想去阻止衪,大叫道:「回来—!别再飞了——!那里危险——!」而衪只是别过头来,用尽灵魂的气力啼叫了几声,仿佛在赐予我某种启示,然后便以飞蛾扑火的气概笔直飞向那猩红色的火团,螳臂挡车的结果不言自明......

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

衪的真正意思,并不是要我去拯救世界什么的,而是希望我过得自由,然后在游遍世界的同时,顺便将世界臣服。

衪所说的正义亦即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如同上帝做人般,乐于散播自由的种子,并努力使其抽芽,别问是劫是缘。

醒来以后,我发现自己身处湖边,大大的眼睛正噙满了泪水。

我不禁思忖:看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圣尼维斯最终还是迎来了黄昏。

诶......原以为找到了依靠,现在却是树倒猢狲散。这叫我,一个孤女,又如何单独地在这个残酷的异世界里生存呢......

我猛地坐起......仿佛想起了什么般。

......猛地坐起!?

......回过神来,忽尔发现自己的身体能自由活动了。

蓦地看向湖面,发现一个肌肤如同十二、三岁般白皙的少女,拥有一头褐色的短发、绿宝石般的眼瞳、精致如日本娃娃般的五观。而且还是**的,潜在湖里看着我。微微隆起的胸部使我看得入了神。

诶......很想摸摸她的纤腰,女孩子的身体应该很柔软吧?

诶............脸颊红红的真可爱,让人很想去疼爱她。

正当我打算行前去跟她打个招呼时,忽尔发现————

「干......那好像是我吧!!!」

突然一声惨叫,如风铃摇戞的清脆声音便响彻了整个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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