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家黑心诊所里待了一个星期，依靠我强大的身体和还算说的过去的营养供给，我可以下地走路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一样，每一步都脆弱地像是要倒下，一个人身体健康的时候，永远也不会体会到这种感觉吧，连走路都要别人去搀扶的那种虚弱感与无力感，那种每走一步都仿佛肌肉抽搐的痛苦。
仿佛一个把全部都托付给别人的孩子。
莉莉和李沧架着我从房间里走了出去，我隔了一个星期，终于再次嗅到了阳光的味道。
说起来，想起屋子里那恐怖的味道，我真的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染上些奇怪的病。
李沧的病最近越来越严重了，寿命将近，他不但没有收敛，
反而开始酗酒，我经常看到他喝地醉醺醺地在我旁边晃。
黑心医生在后面看着我，不，现在叫他黑心医生也不合适，毕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这就准备走么？”
在我走出门之后，他坐在门前的石台上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好意思继续给你添麻烦了”
身体虚弱，我的话自然也委婉了许多。
“医疗费是多少钱？”我想了想，补上一句。
“不收费”他说着，摆了摆手。
“为什么？”
“真要收费你也付不起，与其把你绑在这里等警察发现，不如让你赶紧滚”
确实是很理智的决定，我继续在这里带下去肯定会被发现，死了人的事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现在估计有很多人都在找我吧。
“好吧，那就多谢了”
无以为报，想来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现在就只能说一句谢谢。
“城南那边警戒不严，他们也没有你的具体肖像，应该不怕盘查，只是你这手有点问题”老医生晃了晃我空荡荡的袖子，说。
“对，我这样也不能开车”我想了想，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位小哥打算和我一起上路，可以让他来开车”我指了指一边的李沧，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毕竟他有自己的生活，虽然时日无多就是了。
“那你可得让他少喝点”看起来医生对李沧印象深刻。
从最开始，李沧就没有说话，他只是呆呆地扶着我，从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是默认的。
老师说如果不是一只手没法开车，我真的不希望他跟我一起来。
随后我们告别了医生，我和莉莉在一条小巷子里待着，而李沧则回他的公寓去开他的车。
原本的车肯定不能用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的，至于李沧，我觉得他也不像是有能力买车的样子。
过了不多时，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以一阵刺耳的急刹声停在了我们的面前，随后车窗摇开，露出李沧挂着两个硕大黑眼圈的脸。
“上车”他说着，咳嗽了几声。
“哪来的车？”虽然经过了很多天，但我依旧明确记着记得上次去他家的时候他没有这辆车。
“刚买的”
“嗯？哪里来的钱？”
“一个快要死的人手头总会是有很多钱的”
“嗯…说的也是，那为什么愿意和我们一起走，我不觉得你看不出来我们有多危险”
“没有愿意不愿意，快死的人还在乎有没有什么危险，买这车不是为了你们，只是我想找个远点的地方死而已”
他说着，沉默了一下，又开口说。
“我的日子不多了，最后我得找个愿意死的地方去死，我恶心这个城市，离它越远越好，你们和我是顺路，载你们一程没什么问题”
李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瓶烈性伏特加，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今天要过检查，差点忘了”
他嘿嘿地笑了一声，有点尴尬地扭动钥匙，发动了车子。
李沧那苍白的手开始熟练地换挡，随后我们又再次急驶在柏油路上，一如当初那个遇到莉莉的小镇，我们一起向着夕阳西去。
这段旅程也快要画上终点了吧，谁知道明天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在后座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茫然中，好像得到了不知是谁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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