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阴影
第十五章
火焰獠牙
觉醒者，是怪物。
这是普通人的看法。
因为……
闪耀的双瞳，不可视的领域，匪夷所思的异能，造就了其“人形兵器”的谓称。
但是只是这些还不够，“觉醒者”一词的核心、关键，是它们酷爱杀戮的本性。
假如，我是说假如，觉醒者只是一种各项能力凌驾于普通人的“人”的话，那么这世界上许多的难题反而会容易的多——无论是歧视还是仇恨都像不会如今这般沉重，觉醒者和人类两者都会活得更加轻松，大概。
因为凡是称王之人，其定义归根到底，就是能够带领臣服者的强者。
姑且不谈人类，就算是野兽中的弱者也明白，因为弱小，所以自己终究会成为被统治的存在——在这个强者拥有足够的“智能”的前提下。
智能，对于一个生命个体来说，就是它的行事准则，是它一切行为的指引者，是它至高无上的决定者。
智能，对于一个生命种群来说，则是它们交流的基础，共存的前提，协助的桥梁。
没有智能的生物，就只能依靠本能来生活——比如一大群只懂得觅食的蛆虫。
“觉醒者，就像蛆虫一样，依靠本能而活……么？”
在书桌前，轻轻合上了由金边装饰的厚重书本，被称为少爷之人轻语着。
“你怎么看，朗。”抬起头，向站在一旁整理书架的男孩问着。
“问题的答案，您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少爷。”苍白色短发的赤眼少年头也不回的回应着，“倒是我有个疑问呢，少爷。”
“恩？”
“觉醒者对你来说，是什么？”
对于不同于普通民众的你，我算什么？
苍白的短发从发根开始逐渐转变为血红，书架上的书背们倒映出了他赤瞳的红光。
轻轻的捏着自己瘦弱的下巴，少爷微微勾起了嘴角，用轻松的表情笑着。
“诚然，一直以来我都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觉醒者只是一种单纯的怪物，只能成为我们的兵器，但是……”
微微的停顿着，似乎在等待少年的反应。
觉醒者，是兵器。
这是权势者的看法。
红发赤眼的朗却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继续着整理作业。
放弃了什么一般的短叹了一口气，少爷耸了耸肩膀，继续说着。
“直到你，还有那个女孩出现之后。”
“诺艾尔小姐么？”朗撇过目光，看着窗外正在和两个男孩闹腾的女仆问着。
被斯塔克千方百计请来的“格斗师”，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女孩——14岁，虽然看起来发育的比较慢（噗），不过身高体重都和同龄的女孩差不多，唯一有些特别的就是黑发黑瞳的外表，但是这种发色和瞳色也只是稀奇而并非不存在。
确实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只从外表上看的话。
但是朗知道的，女孩身上有着“同类的味道”，他闻得出来。
娇弱的外表下，毋庸置疑，是觉醒者的内在。
“真是令人感到惊奇呢，那个赛娜•诺艾尔。”与话语中的惊奇不同，少爷云淡风轻的说着，“明明看起来和常人一模一样啊，但是果然？”
“啊嗯，没错的，是已经觉醒的个体，并没有处在非觉醒的状态中。”朗收回目光，继续将手中的书本安置回书架上。
一头的血红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成了苍白之色。
觉醒者在觉醒后，外观通常会发生一些变化，例如朗，当他开放自己的觉醒潜能的时候，头发会由苍白色变为红色，赤瞳则开始主动散发真红的光芒。
当然，不同的觉醒者会有不同的变化，记载中的觉醒者首领——海拉，灰蓝的双瞳会在觉醒时转变为绿色，但是头发的金色却没有改变。
“诺艾尔小姐的眼睛会变成什么颜色呢……”少年默默的在心中打出这个问号。
不同于一般的觉醒者，被称为“智能型觉醒者”的个体能够自由的在觉醒态和通常态之间切换，这就是为什么朗的发色和瞳色能够频繁切换色缘故。
然而很明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赛娜•诺艾尔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是觉醒者这一事实，也没有表露出自己的觉醒者身份。于是带着拉拢顺带保护的想法，朗决定将女孩拉进自己的阵营下，以任教的名义。
虽然一度以为朗•斯塔克是现世觉醒者中唯一拥有智能的个体，拉斯基家的少爷在认识到了女孩的存在之后终于也意识到了。
一个特殊个体的出现或许是偶然，但是再出现第二个的话，就不得不得给“偶然”一词打上一个问号了。
“觉醒者们……又要开始改变了么。”用少年听不到的音调呢喃道。
自己能有一两个，那么说不定其他人的手下也会有。
即使在那场圣战的几十年后、记载中包括被冠以死神之名的海拉在内的“智能型觉醒者”已经被斩尽杀绝的今天，这种即便在当时就极其稀少的个体又重新开始出现了么……
“虽然不得不说教会把智能型觉醒者杀光之后就给它们冠以“蛆虫”之名的做法真是有趣，不过我们也得开始改变了呢。”
……………………
视线先回到四年前的夜晚，回到寥无人际的荒原，回到被火把照亮的剑阵，回到那个红发赤眼的“火焰獠牙”。
无名的荒原，位于芙利亚王国的北部，永久的冻土，气候寒冷干燥，严重缺水，寸草难生，对于人类来说，实在不是一个理想的居住地；同样对于依靠本能来生存的觉醒者来说，它们会本能的排斥这种糟糕的地域。
但是，“火焰獠牙”在这里。
火焰獠牙，古典语的写法是“FireFang”，简单的组合词，直译为“火焰”以及“犬牙、毒牙”。
但是这并非指代某个特别的牙齿，而是被教会所标记的一个觉醒者。
一个同时拥有“风”和“火”，两种能力的稀有种。
“好想要它！一定要捉到手！”是各个意图奴役觉醒者的“大人物”们的想法。
或许普通民众还在惧怕着怪物，但是有权势、有能力的人已经将怪物作为自己的武器了——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漆黑之夜下，火牙默默的瞥了一眼四周将自己死死包围的火把以及高高的盾牌，不言。
火红色的长发在夜之漆黑中缓缓飘动，就好似一支火把一般，屹立在一圈火环之中。
“你们，想要我么？”自顾自的喊了，“那就，来试试吧！”
如同地上的流星一样，赤色之焰划过冰冻的大地，直指那些列阵的银亮巨盾。
之后，便是厮杀。
“但是由于我们的少爷英勇善战，三下五除二就把火牙打败了，于是在今天，你就能看到那个书呆子在少爷的书房里乖乖的翻书的情景啦！”即使一只手绑上了绷带也依然激动的跳起来的汤姆不住的抬起另外一只还算能用的手臂，一面快速的挥舞着，一面费劲的指着一旁端坐在书桌前翻看某本书的朗。
“中间省略太多了吧！”坐在朗身旁的丽娜不满的拍着桌子跳了起来。
和汤姆坐在一起的斯塔克则快速的一拳砸在了还在亢奋中的汤姆脑袋上。
“安静。”简短但是有力的发音。
语毕，汤姆就像断线的木偶一样一头砸在了桌面上。
“哇？！”丽娜不禁被吓得叫出声来。
翻书的少年只是简单的转动了一下眼球，看了看在平整的红木桌面上吐着白色泡沫的汤姆，然后就没有再做出其他的任何反应，继续着自己的阅读。
“呃……斯塔克，你做了什么。”明显被吓了一跳的女孩像受惊的小鸟一般的问着。
“……”拳头还停留在发力姿势的男人沉默了，就像卡带的磁碟一样静止了。
随后迅速用一只手抱起昏迷的汤姆飞奔出门。
“汤姆你给我撑住啊啊啊啊啊！！”
“早知道会这样就给我下手轻一点啊！”女孩用一脸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是充满了无奈和惊讶还有鄙夷的表情对着门外消失的背影大声喊着。
一个本身就是弱渣的书呆子在经过了格斗的魔鬼训练之后还能活蹦乱跳的扯淡就已经是奇迹了，只不过斯塔克的那一拳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脚步声以及男人刺耳的“汤姆！汤姆！醒醒啊！”声慢慢消失了，丽娜脱力的坐回了椅子上。
“伤脑筋……不过，原来斯塔克先生是觉醒者啊，叫做“火焰獠牙”什么的？”
“很奇怪么？”没有语调的回答。
“嗯嗯，可奇怪了。”用手臂撑着下巴，女孩眯着眼笑着。
再次转动着自己的眼球，少年瞥了一眼身旁自顾自笑着的女孩。
“那么……你也很奇怪呢。”自言自语。
知道丽娜是觉醒者的，只有朗以及少爷，斯塔克和汤姆并不知情。
“话说，斯塔克……那个拉斯基家的斯塔克和斯塔克先生的名字……唔。”女孩一时被自己的说法绕了舌头。
“叫我“朗”就好。”
“呃，好吧……朗先生和斯塔克那个二货的名字里都有个“斯塔克”呢……难道你们俩原来搞基来着？”
浑身僵硬的一边抽搐着眉角一边撇过脑袋看着身旁的女孩，少年的眼中到映出丽娜极力在遮掩、但是依然流露出兴奋神色的眼神。
朗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愚蠢。
好蠢、太蠢了、蠢得不得了，这几个词在少年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话说，诺艾尔小姐。”抚着额头的朗只得试图转移话题，避免引起女孩特殊的兴趣。
“叫我赛娜就好啦~”
“……那么赛娜小姐，明明当初拒绝了我请你来任教的请求，为什么会被斯塔克说动？我很好奇。”随手合上了桌上的书本。
回想起当初斯塔克第一次带回女孩的时候那一身的伤痕，怎么想也不是可以一句带过的事情。
“嘁，因为他挟持了我的孩子。”女孩赌气的鼓起嘴，目光撇向了一旁，眼神中满是怨言和不满。
孩子啊……原来如此，少年恍然大悟，没想到还有这种妙招，顿时对斯塔克佩服得五体投地。
等等，诺艾尔小姐刚刚说了什么？
孩子，恩，好像是孩子，斯塔克挟持了她的孩子……
啥？？孩子？！！
…………………………
永久冻土上，寒风凛冽着。
“嘿，听说你叫火焰獠牙，我可以叫你火牙吗？”对着被数支长戟钳制了四肢的火牙，一个身着银白色盔甲的男人发问。
“请随意。”放弃一般的撤去了四肢的力量，叹了一口气后，火牙回道。
“你刚才说了，“想要我的话，就来吧”，是吧？那么我现在可以说说自己的要求么？”
“是的，拉斯基家的少主，钢格尼尔•拉斯基。”平淡的道出眼前之人的名字。
钢格尼尔笑了笑。
“我希望我们能做个朋友，火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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