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下水道里总是飘着股污水的恶臭，习以为常的我借着炉火的微光盘坐着写着手头的一些东西。
“库瑞欧果然今天也一事无成啊！你这吃白饭的混蛋。”
归来的马林笑哈哈搓着我的脑袋，然后没心没肺地往上面来了一记手刀。
“咳，好歹我也有在努力做正经活儿，下个月铁匠铺就能给我开出工钱了，等着瞧吧你这从头脏到脚的小偷。”我无视了马林一贯的嘲讽，继续在纸上写着以后必要的魔法方程式。
“哈？你这小王八蛋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那是借！借！借！不叫偷！偷！偷！你懂吗？”
“有还才称得上借吧，马林你要是有朝一日良心发现归还偷的东西，那一定是被雷劈傻了。”
“哼，为什么要还？那些人富得流油，根本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的，对他们来说我偷的东西就跟他们身上的一根毛一样，换做是你，你会为掉了一根头发而鸡飞狗跳么，显然不会的吧，他们有的是钱。”
马林伸伸懒腰，百无聊赖地走到一张矮木桌旁，木桌上的篮子里有几个苹果，他拿了两个并把其中的一个丢给我，然后坐到我旁边啃了起来。
“而且，他们也不会在乎我们这些人过得怎样。”
马林重重地咬了一口苹果，汁水溅到了我的纸上，不偏不倚，正好是要落笔的地方，我抬起头正准备大骂两句，不过看到马林像是陷入糟糕的回忆一样低着头，就又闭上了嘴。我听金说过，马林没当盗贼之前是住在贫民窟的，而那里正是贫穷与无助的极致写照。
“抱歉马林，我不该骂你是从头脏到脚的小偷。”
“你是白痴么?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这一年来我也没少骂你这混蛋，不过真要道歉的话——，能不能稍微摆出点诚意啊？至少表情要到位，整天拉着张严肃的脸，跟金一模一样。”马林吃着苹果砸吧砸吧说着。
“有么?我看起来很严肃么？”我狐疑地来回上下摸着自己的脸颊。
“当然，不过现在你看起来更像个小丑。”马林掐着我的两个腮帮子出奇用力地往外扯。
“妈的。要是我的魔力流脉络修复的话，你小子就试试变成一具尸体在臭水沟里腐烂的滋味吧！”我一边说着一边用脚踹开马林。
“你说的是那样的？”马林指了指我们旁边的排水沟里飘过的一具尸体，脸部抽搐了一下。
“大……概吧？”我的视线随那具莫名出现的尸体从这头飘到那头，脸部也在抽搐着。
“晦气！”我和马林同时发出了哀嚎。
“妈的，真他娘的倒霉，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次该我们处理这具新来的尸体了。”马林呸了一口。
“恩。”我轻声念到。
从我住在下水道里起，已经有三具尸体被抛弃在这里了，这次是第四具，因为出水口比人体尺寸小，这些尸体无法排到外面的海里，所以会堵在出水口那边。不过把管道堵了事小，关键是时间久了尸体会腐烂发臭产生病毒，上面还会长出密密麻麻的食尸虫，这对于居住在出水口旁边的我们是无法接受的，没人吃饭或者半夜嘘嘘的时候瞥见一具烂透了的尸体而不呕吐的，至少马林会。所以每当有尸体飘到这里的时候我们总是要把他或者她给肢解，然后排到外面的海里。
“啊啊啊啊啊啊，当初为什么要图这里的空气好，妈的！”马林开始抓狂了。
“头一次认为你说了句像样的人话，总是给抛尸的人擦屁股，难道就不怕有人查到这里来么？不会所有的人都觉得丢到下水道里的尸体一定会被排到外面的海里吧……”
“埃，你还别说，在上面过日子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还有什么叫像样的人话，小心我揍你，你个小王八蛋！”马林的脸都扭成苦瓜状了还不忘骂我两句。
“等金和克里斯回来么？还是现在就处理掉？”又开始写魔法方程式的我低头对马林说道，难受的是一想到那天我们一起肢解的那具**的，已经烂了一半的女性尸体，我就恶寒到下不去笔。
“库瑞欧，你能先去看看是男还是女么？如果是女的，那个，你知道的，上次做完后的好一段时间里，我见到女人就会想起那个皮肤惨白发皱，脑袋和伤口上不断冒出虫子的女尸，然后就，就会吐。”
“求你别说了，我也想吐了……”虽然以前接触过不少尸体，但那些大部分都是异兽的，况且真正让我恶心的不是尸体，而是一刀子一刀子肢解的过程。
“真的，你都不知道那时候那些女人是怎么看待我的，把我当个神经病，见到我就逃得远远的。”
“女人见到你躲得远远的不是很正常么。”
“啊呸，住嘴你个杠精，有人来了。”马林捂住我的嘴，表情突然严肃。
“你听。”
“恩，三百步左右的距离了，而且可以肯定不是金和克里斯。”我闭上眼感知着周遭的所有声音，水流声，木材燃烧声呼吸声以及——逐渐加强的脚步声。
我和马林对视一眼后迅速离开了老窝躲到暗处。
水声潺潺，来者露出了面貌，是两个衣着靓丽的女人……或者说少女？她们俏丽的面庞稚气未退，并且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是两个女孩儿？天哪，这身材得多标志，我喜欢！”马林留着口水细声说道。
“别说话，她们过来了。”
我不自然地皱起眉头，住在下水道一年了，这里的来客除了老鼠蟑螂就是死去了的尸体，今天的不速之客究竟是……难道与刚刚那具尸体有关？希望别和我们扯上关系……
两位少女走近我们的窝点，说是窝点，其实就是一个三面为墙的空间，我们平常吃住的地方。
“莫琳你看，这儿有人待过，而且这炉火烧的还算旺盛。”玛利亚眼睛扫过摆放整齐的桌椅、睡袋以及一堆杂物开口说道。
“恩，多半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居所，调查完我们马上离开，不要打搅到他们。”
是错觉么？为什么她们的视线总是会在我们这边稍作停留？然后我心里咯噔一声，“他们”？她们怎么知道我们不止一人？在金的训练下，盗贼的潜行技能我和马林练度都还算可以，一般人绝对察觉不到我们的气息才对。于是我看了马林一眼，发现他还挂着口水一脸贱样地偷窥着。
这个白痴在想什么……
“喂喂喂，你干嘛呢，别……”在我的目瞪口呆中马林突然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咳咳，嗯哼！两位小美女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侠盗马林。”马林迈着沉稳潇洒的步伐走到了两位少女跟前。
“此处是我暂住的地方，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帮、帮到你们的地方啊啊啊啊啊啊！！！！”
“她、她们，是、太、太！”
马林大叫着连滚带爬回到我跟前，看他涨红着脸想说话却又蹦跶不出几个字的焦灼模样，我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他踹飞。
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反正早就被看穿了的样子。
“咳咳，嗯哼！两位小美女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勤劳诚恳兢兢业业的锻造师学徒库瑞欧。”
“干嘛学我！”
“我不清楚该怎么切入对话。”我拉起地上愤懑地看着我的马林。
“哎呀，两位不打算藏匿了么，行吧，别碍着咱哦，办完事咱就撤啦，咱也明白你们的难处。玛利亚，我叫玛利亚哦。”名唤玛利亚的少女收起佩剑，歪着脑袋甜甜一笑。
“噗嗤——”贯穿整个胸口的甜蜜感啊这笑容。
“莫琳。”另一位少女也开口说到，语气不冷不淡恰到好处。
应该是消除了某种顾忌，两位少女与我们擦身而过，径直前往下水道的出水口处。
腰间的西洋骑士佩剑，造价不菲的的银质轻甲套装，面料上等的短裙装束，天生丽质的容颜与身材，从这两个少女身上透露出的尊贵与美丽无不表明来头不浅。
“太美了，激动地我都说不出话了。”马林望着她们背影感叹道。
“不是这个原因吧，信仰关上灯都一样的你怎么会失态到屁滚尿流。”我松了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废话，我对小女孩儿没兴趣，要命的是她们胸前别的十字盾牌胸针，骑士团的人啊妈的，我们的死对头！幸亏不是针对我们，不然被抓到的话一个牢底还不够坐穿的。”
“恩，希望别出什么大事，如果连这里都没法待……”
那连个像样的地方也都没有了，我不无担忧地默念着。虽然我没干过什么鸡鸣狗盗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我、马林、金、克里斯却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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