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迷雾,宛若一层似有似无的半透明白纱,缓慢地摆动着。
那近在咫尺的迷雾如梦如幻,看起来在缓缓消散。若伸出手想要挽留,却发现她与你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安乐城的西城区,这里聚集了安乐城大多数平民。低矮的房屋,陈旧的石砖,长满青苔的石板路。被雨水清洗得光滑的青石,被踩踏出的泥石路。
屋檐下被黑烟熏起了黑色的尘垢,仿佛在述说着这个城区的岁月。
浓浓的雾气轻飘飘地翻腾着,仿佛那白茫中有巨兽在吐出雾气一样。天上地下,所见之处不过十几米。
前方的道路通往哪里?即将面临什么?
迷失在迷雾中的旅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然而,赖皮迪的人虽然在这里,但是心绪已经飞到了那一片思念之中。
这样的感觉让他想起了那个时候,他背着秀,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
举目望去,一望无际,茫茫浅黄,渺无人烟。
前方的路通往哪里?我们即将面临什么?我们该怎么办?这片荒原到底有没有尽头?何时才能走到头?
修迪不止一次这样问着自己。而每当他即将被面前的窘境赐予绝望的时候,秀的声音总能让他一扫阴霾,从新振作起来。
“哥哥,我饿了。”秀有气无力地说着,看得出来,她说出这句话都费了很大的劲。因为年幼体力较差,她几乎没走多远就犯困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修迪背着她,每次他承受起背上的重量,使得他感到自己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那种压力并没有压倒他,反而使得他更加意志坚定,咬紧牙一步一步地走着。尽管走得很慢,但是他坚信着,无论多么长的路程终究有尽头。无论多么慢的步伐,走一步就更加靠近目的地一步。
背上的重量,不是累赘,而是驱使他前进的动力,是他咬紧牙活下去的灵魂支柱。
修迪四处望了望,尽量找到地势低凹的草原,因为那种土地容易保存水分。有水的地方,就会有青草,偶尔运气好还是遇到青野菜。
青草里面的水分是他们活下去的水源,那些青草也几乎是他们唯一的口粮。有时候偶有惊起一只野鸟,修迪都会抱着万一的幻想去看看那里会不会有鸟蛋。然而老天爷似乎在玩弄着他们,给的永远不是恩惠,而是一丝青烟似的奢望。
修迪把秀小心地放下来,让她坐在那里等吃的。有野菜的时候,修迪会最先尝一尝味道,试试哪个部位甘甜,然后留给秀吃。同时也试试,万一有毒,也是他死。
老天爷注定了要捉弄这一对苦难中求生的兄妹,修迪也好运地没有吃到毒性很大的东西,偶有几次只是肚子疼了一下。上天不让他们以死解脱,却也不让他们好好地活着。
修迪用那一根木棍刨开干硬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挖着青草。这根木棍就像他的第三只脚,作为拐杖支撑着他的身体没有倒下。这根木棒也是他的第三只手,刨开干硬的土壤,寻觅着黄白色的草根。
事实上,他不止一次即将倒下,甚至于他在那一瞬间欢愉地幻想着倒下去之后的感觉是多么舒畅。这样,一切都可以解脱了,再也不必受这种罪了。
然而,那种习惯性的心生警醒了他。他一路上,默默地而又一直重复不断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这六个字,就像他的呼吸一样,成了本能。
青草最好吃的部位就是草根,白嫩有嚼头,水分特别多,还有甜味。最难吃的是叶子,茎算是比叶子稍微好一点的吧,起码有些水分。
修迪把草根挑出来,他没有那么多闲力气去扯断,就把根部咬断开来,全部递给了秀。
“你快吃吧,吃好了休息一会儿好上路。”
秀摇摇头,接过草根举向修迪的嘴边。
修迪挤出一个温馨地笑,指着那一堆没有草根的青草:“我有这么多呢,你才这么点,就别给我了。”
修迪不等秀吃,就大口地把一把青草塞进了口中,好像在吃美味的大餐一样嚼着,并且示意秀也赶紧吃。修迪必须要吃出满足的样子,这样才能让秀安心地吃下草根。必须吃掉很多,才有力气背着秀继续走下去。事实上,那些草叶子的苦味,早已经把修迪的味觉麻痹了。
他吃完后,看向那依旧一望无际的荒草地。远方天地相接,依旧是天空的白和草地的黄。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卖包子嘞!又大有好吃的包子!”
第八巷子又想起了高昂宏亮的吆喝声,那比鸣晨的公鸡还早的声音,催促着勤劳的农民,新一天的劳作开始了。睡意朦胧的人们打着哈哈起来,铁公鸡包子铺开张了。
赖皮迪也被那一声高昂的吆喝声拉回了现实,熟悉的吆喝,熟悉的包子,熟悉的巷子……陌生的味道。
明明知道已经不是那个味道了,赖皮迪还是咬了一口下去,然后一脸厌恶地把包子丢了出去:“呸,真难吃。”
太阳渐渐爬上了山头,鸟语花香,凉风习习,潮湿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
兰斯眯眼了一会儿,才适应了那刺眼的阳光。街上已经有不少商店因准备张开而忙碌着,有挑着菜往菜市去的,有推着一堆东西往某个地方送去的,整个街面好不热闹繁忙。
日上三竿了,嘉薇儿躺在两张桌子拼成的床上呼呼大睡。昨天她心血来潮地猛吃海吃,连带着兰斯也被要求陪着她,看着她吃得不亦乐乎。到了打烊的时间,她那兴致依旧没有丝毫减少,所以兰斯给了老板一张一万金的金票,示意他不用多管,只管回去吧。
一早赶来开张的张掌柜看到店门大开,想着这一宿他们都没关门吧?不过想着整个客店也不值一万金,心里也踏实了很多。忙活了一早,应该收拾收拾开张了。可是看到桌上依旧睡得舒服的嘉薇儿,张掌柜一时不知该什么开口,毕竟兰斯那一万金还在他手上。
“张老板叫厨房准备一个香喷喷的鸡腿来,然后叫伙计去附近找一坨狗屎来吧,刚拉下的最好。”兰斯思前想后,觉得此法特好。
伙计依旧照着兰斯的话做了,想着一个吃货睡得再死闻到香味也会醒来吧。但是兰斯又说还需要狗屎,这就令人费解了。说时迟那时快,就有一直大黑狗在门口扒拉了一坨。真的是刚拉出来的狗屎,几乎是响应着兰斯的号召一样,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一狗路过贵地,特留一翔。
伙计捏着鼻子,用纸抱着那一陀狗屎过来。兰斯接过张掌柜那一只鸡腿,往狗屎上不停地滚。有人吃烤鸭要蘸酱,难不成这人疯了拿鸡腿蘸屎?
鸡腿的一面黏上了屎,一面没有。兰斯把那一面没有屎的鸡腿放在了正在甘睡的嘉薇儿鼻子边。
闻到了香味,作为一代吃货的嘉薇儿顿时梦到了山珍海味,在梦境中吃得那个昏天暗地。
“嘿嘿……呵呵……咯咯……。”睡梦中感到嘉薇儿乐呵呵地笑个不停,想来极为高兴,喜不自胜的表情。那口水已经流得老长,天下珍馐啊。
张掌柜的脸抽了抽,再抽了抽,然后不停地抽啊抽。有这么绝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两人当真是世界绝无仅有的奇葩。几个伙计捂嘴偷笑,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吵杂的声音惊醒了嘉薇儿,她一脸不爽地睁开眼睛,那满天下全是各种没事的梦境还没享受够呢,就被这些不长眼的家伙打搅了。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扰人清梦的狗东西。
刚睡醒的人遇到了阳光,有些刺眼。朦胧的视线中,嘉薇儿奇道,我怎么好像看到了鸡腿又好像看到了狗屎啊?她揉了揉眼睛,终于看到了近在的那一只沾着狗屎的鸡腿。再联想到方才睡梦中的那些美味佳肴……。
“我一定是没睡醒,得再次回到梦中再醒来,这样就回到现实了。”嘉薇儿含糊地嘀咕着,果断地闭上了眼睛,同时那些笑得前俯后仰的伙计乐得更疯癫了,拼命地拍打着桌子,笑得更大声了。
“嘘。”兰斯作势让他们禁声,同时悄悄地往门外中,才走到门口。一声尖锐咆哮几乎把大家的耳膜刺穿。
“呀……!我要杀了你!”
然后,繁忙地街道上,一个黑影穿梭于人流之中,同时一张脸扭曲变形的嘉薇儿,两眼冒火地扬着手中……那一只粘着狗屎的鸡腿在后面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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