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就睡下了,也许看着黑夜中的点点星光会使得他内心安宁下来吧。如今,他已经不会再梦到那一个冰天雪地的残杀场面了。因为他,是冥王。瞬间冰封了一个国的冥王,其中包括两百万无辜之人的生命。
他梦到了和嘉薇儿历练的时候。有一次嘉薇儿吃坏了肚子,过了瞌睡劲,就来缠着他不许他睡觉。嘉薇儿把两片树叶往他眼睛一盖,说:“现在天上的星光也已经消失了,你畏惧黑暗吗?”
“我为什么要畏惧黑暗?”
“因为畏惧黑暗是人类的本能啊。漆黑一片,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东西。其实啊,畏惧黑暗并非是害怕那未知的状况,你知道吗?”
“那么畏惧什么?”
“畏惧孤独啊。如果连身边的人都看不见的话,那么是不是有那么一种感觉?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你一个人面对着全世界。”
兰斯那个时候想着,或许是那么回事吧。一个人的时候,会寂寞,会感受到内心的空洞。希望有人在身边说说话,哪怕是说了等于没说的一些话。
“你渴望看到光吗?”嘉薇儿直接不客气地拿兰斯手臂当枕头了,若是被有心人看到非得误会出什么有失人伦的问题来。
当然,如今的这个场景大家会怎么想?
静夜无声,皓月千里,荒郊野岭,孤男寡女……躺在一起……聊天。
“你觉得呢?”
“嘉薇儿猜得到,你已经惧怕光了。在黑暗中长大的人,是一种矛盾的存在。他们向往着光明而存活了下来,可真正接近光明的时候,却会本能的畏惧。”
“既然没有光明也活了下来,为何还要追逐那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所以说啊,是因为寂寞啊。人类是群居动物,害怕孤独,是以渴望光明啊。唉,跟你说了也不懂,睡觉睡觉。”
嘉薇儿有了睡意的时候,兰斯却也不想她称心如意了。直接摇醒她,问道:“你相信正义吗?”
似乎很像早点打发兰斯,加上嘉薇儿睡意浓浓,说话快速轻声轻语:“正义,其本身就是一种虚伪的东西,违背着内心的东西。好了,嘉薇儿很困,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不公平,现在我睡不着了,你也不能睡。”兰斯不客气地嘉薇儿拉起来,往慢慢变小的火堆里又加了一些干树枝。明晃晃的火焰和增强的热量令嘉薇儿少了些许睡意。
嘉薇儿火了,气愤地掐着兰斯的脖子吼道:“公平,这个世界上有公平吗?何况,公平其本身就是一种偏袒行为。好好反省反省吧,嘉薇儿这段时间教你的东西全都忘了吗?不要根据事物的表象来评价,要分析原因。原因,懂吗?公平,就是这样一种事件,少数人的行为侵犯了大多数人利益。很多人从一出生就被灌输公平的理念,认为公平、道德和仁义是理所当然的。这个世界没有理所当然的产物,都是有原因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分析原因。笨蛋、笨蛋、笨蛋。”
似乎兰斯惹恼了嘉薇儿,这一次她很生气,看得出来。兰斯不知道真正惹恼了她会是什么后果,不过想来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毕竟,作为神的侍女,她所具备的未知性太大了。
兰斯跟嘉薇儿学了很多东西,其中之一就是改变思维模式。永远不要从道德、仁义、正义和邪恶等等角度去评价事件,而是分析其原因。
其实也是兰斯不想要嘉薇儿睡觉随意问的而已,真正想的话,还是可以明白其中本质的。正如嘉薇儿说的,公平不是理所当然的产物,世界上也没有理所当然的东西存在。公平的诞生,仅仅只是为了维护绝大多数共同的利益而已,一种自私的行为。公平其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的行为。
一个因为饥饿而偷窃的人,侵犯了大家的共同利益,那么他这种行为是不公平的。那个偷窃犯被打死了,没有人会怜悯,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不会指责而是赞同那个打死偷窃犯的人。
没有人会去理解那个因为饥饿而偷窃的人,也许他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
如果一个人仅仅只是因为想要活下去也成了一种罪,那么这个世界岂不正是一个充满了罪的世界的?如果人们去分析那个偷窃犯的行动原因,并良善地原谅他且施舍食物让他度过危机。他会不会因为人们所传达的善意而改过?他会不会因此而相信世界仍然普遍存在着爱?他会不会因为人们传达给他的善意而成为一个良善的人,并且用良善的行为把那种力量传播给其他人并帮助着其他人?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是,那些可能的结果都不会出现。
因为他已经被打死了。
清晨的迷雾弥漫在安乐城的大街小巷,远方的道路灰蒙蒙一片。
前方的路,要怎么走?是否有那样的一种光,可以透过迷雾照亮前方的道路?
兰斯躺在树上舒坦地睡了一宿,就被那“嗒嗒”的声音惊醒了。脚步很慢,每走一步都仿佛带着犹豫一样。那踩踏声越来越近,兰斯看到竟然是昨夜喝得伶仃大醉的赖皮迪。
他似乎也看到了树上的兰斯,原本麻木的脸上浮现出高兴的神情。
“你一晚上都睡在这?”
“习惯了。没想到喝得那么醉的人也会起得那么早。”
“习惯了。”赖皮迪用兰斯的话来回答,笑得更甚,一张脸都变了形。
“我若是住在房子里,就会想家。这对于无家可归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也许不是无家可归,是不敢回家吧?”赖皮迪深以为然。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眼力啊。我不认为暂时逃避就是一种懦弱的行为,只是心里没有准备而已。没有准备好,而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是以本能地抗拒着。即便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是我们仍旧不愿意接受。”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等我愿意去面对的时候。”
“你不是没有勇气面对,而是不愿意面对?那还不是一个意思?”
“或许是一个意思。那么,你呢?为什么一个人走在这迷雾茫茫的街道上?”兰斯饶有兴趣地看向下面的赖皮迪。
“我喜欢这种感觉。迷雾把整个世界都掩盖了,看不清周围是什么,看不清前面的道路通往何处。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未知,在害怕的同时又还冉生着希望。就是这样一种复杂而又矛盾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以前。走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只有浅黄的草,没有任何生机。每天吃着草根,品尝着那里面的甜味,又有了力气继续往前走。”赖皮迪的目光有些悠远,仿佛他的整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前往了梦幻中。
“包子嘞!热腾腾的包子!”
伴随着清晨第一声叫卖声响彻大街小巷,安乐城的繁华一天开始了。嘈杂的声音又把赖皮迪拉回了现实,他指着右边一条小巷道:“那里有一家包子店,老板是一个出了门的铁公鸡。看起来拳头大的包子比别家的大了很多,加上价格又比别家便宜,是以很多人都去那里买。可是里面的肉馅却是比别家小了一半,你说他奸诈不奸诈。很多乡下或者外地来的人不知道这其中猫腻,还乐颠颠排队去买。不过,等他们吃的时候就会气得跳脚了。”
“那我们一起去吃早点吧。”
那一家包子铺的老板一大早就起来了,这个时候别家的点离开张还有一些时间。是以,想要吃早点的人除了他家之外,别无他选。明知道他家的包子是个什么情况,却依旧陆续有不少人。
赖皮迪买了两大包,递给了兰斯一个。兰斯扳开热腾腾的包子,里面的馅却是小得可怜。一些碎葱和肉沫加青菜做成的馅。味道不算差,算是一般的包子铺里面较好的了。也许这也是别人接受他的包子的原因吧,毕竟味道比别家好一点。
不过这一个纸包的两个大包子兰斯也只吃了一个就没胃口。看到赖皮迪竟然一口没吃,奇道:“你不吃?”
赖皮迪似乎想什么出神了,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一脸果然难吃的表情吐了出来:“呸,难吃得要死,果然酒肉才是最好的东西。”
他厌恶地把手中的包子甩在了远处的巷子,那里两个睡梦中的乞丐被砸醒了。一看是包子,二话不说抓起就吃。兰斯也把包子丢了去,比起仍在哪个臭水沟,被人吃掉才是这个包子最大的作用。
“今天是去城东那边收保护费的日子,回头我请你喝酒。”赖皮迪摆摆手,表示再见,兰斯也摆摆手。
嘉薇儿只说过完事后去找她,却根本没说去哪里早。其实,想来也是猜得到她除了在那些饭馆里面游荡,没什么兴趣爱好了。
来到安乐城最大的矿石贸易中心,侍卫狗眼看人低,一脸狐疑打量着兰斯的身价。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里面的一小块石头可以买一个人的命。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阻拦兰斯,而是派人远处监视着这个看起来不像有钱人的顾客。
兰斯找到他们的导购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五百年以上的蔓木?”
蔓木是一种极为坚硬的植物,生长极慢,往往一年才长一丁点。几十年都不见得有多大。这种比一般稀有金属都还要坚硬的植物有一个特点,具备一定的灵力排斥性。这是一种防御装备的奇佳材料,有价无市。
“巧了,刚好上个月运来一株。不过刚才被罗家家主全包了,出价两千万金。所以,这位客人,您是不是……。”导购有些为难,毕竟罗家是安乐城两大势力中的一个,不好得罪。
“他给钱了没有?”
“那倒还没有。”
“这里是五百万金,我只需要半米长的那么一段就够了。”
“这……。”导购员有些为难,半米长那么一段根本远远不值五百万金。这无疑是一笔大买卖,而且翻倍大赚。他做不了主,只好请负责管理的主管事来商量。
虽然罗家家主罗京炫没有付现金,但是他们这一行有一个专门的圈子。像罗京炫那种人,肯本不需要带钱,只需要一句话。没有人会怀疑他会赖账,是以只要口头上达成了协议,就算是做成了一桩买卖。
兰斯一直认为,没有绝对的忠诚、谢意、盟约和条约,只有不够打动对方的利益筹码。
果然,主管事闻讯而来。他是一个小八字胡的中年,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兰斯,到面前的时候拘礼示好。
“听说您愿意出五百万金买半米的蔓木?”
“是。”兰斯拿出金票,给主管事验证了一下真假。主管事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大买卖确实少见。但是因此而得罪老主顾罗家,从长远的利益上来看还是有些不划算。
“虽然您出的价格极高,但是我们这一行也有规矩。我愿意做中人,约你和罗家主谈一谈如何?若是他肯割让,我们便成交。”主管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错过了这桩买卖可惜。那么,就只有请东家亲自出面请罗家主谈一谈了。
罗京炫是一个圣级灵者,是一个家族领袖,同样是一个商人。世家想要供给一大家子生活、修炼以及装备,哪样都需要庞大的数额。是以,不经商的世家根本壮大不起来。
本来已经和万宝楼的东家商量好了,脚还没出门又被请了回去。得知详情后,他也对那个跟他抢买的人是谁。安乐城还有谁那么不长眼,敢打他看上的东西的主意。
兰斯被引入一个房间,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万宝楼的东家,一个就是罗京炫。罗家的服装都有一个特制的图案,连衣服款式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地位的不同,眼色也不一样而已。罗京炫的衣色是蓝色的,想来只有他才能穿吧。
“敢问这位小兄弟是?”罗京炫起身问话,虽然没有拘礼,也算是给了面子了。毕竟主动站了起来,若是遇到不入眼的,怕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一般这样问的话,不是问你的名字,而是问你的家世。回答者一般都是说某某世家的谁,这样的模式回答。
“一个过客罢了。”
“那么,我们就干脆地说了吧。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分三米蔓木给你?”
兰斯擅长对付罗京炫类型,就是那种想得太多的人,以至于没有的东西也会被他们联想得到。
不过兰斯这一次似乎并没有兴致和他玩那种游戏,而是似笑非笑道:“只是单纯地觉得罗家主会忍痛割爱而已,仅此而已。若是罗家主不愿意,我自然也不好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你知道这句话的用法吗?”罗京炫冷下了脸。
“有些人认为是把自己的意图强行施加在别人不愿意的事情上面。有些人认为是强者让弱者做弱者不愿意的事。这样解释,是否正确?”
“精妙,精妙。”万宝楼东家见气愤变得不好,拍手打断起来,当起了和事佬。
“既然三米蔓木不行,那么半寸总行吧?”
万宝楼东家却是心惊肉跳,五百万金就买半寸?半寸的价值也就是几万金的价啊。他到底是什么人?挥金如土,莫不要惹了不该惹的人就好。
罗京炫也有些震惊,如果对方真的来路不烦,未免会给自己惹麻烦,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让给他三米。
“既然罗家主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了,告辞。”兰斯不等罗京炫反应就走了,而万宝楼却是高兴不已。凭白捡到这么一大笔钱,真是好运气。至于心事重重的罗京炫,他也只能象征性地委婉安慰了一句。
兰斯拿到蔓木后,四处逛了逛,也打听了一些关于赖皮迪和他妹妹的事。又来到那一家春满楼客店,只见里面十张桌子的客人竟然有八桌点了那一道八味葱花鸡。兰斯进来的时候,张掌柜正在为那一桌客人宣传八味葱花鸡的美味。那一桌的客人见邻桌的菜香都过来了,也就同意试一试。
“老板春风满面,看来生意做得称心如意,红红火火啊。”兰斯找了个空桌,张老板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兰斯。赶紧狗腿地跑过来,一脸笑得快出花来了:“托您的福。您想吃点什么,我请,随便点。”
“你看我是却这几个钱的人吗?那就八味葱花**,再加点小菜。”
“好嘞,您稍等片刻,马上就到。”
兰斯吃饱后,便掏出一把小刀开始雕刻那半寸蔓木来。一般的小刀肯定不行,就算是材质很高的小刀也会很快就被磨钝。是以,需要用灵力来保护刀锋,这样就和平常的刀雕刻平常的木头一样了。
“咦?奇了怪了,今儿个赖皮迪怎么还不来?”张掌柜奇怪自语起来。
雕刻了半天的兰斯放下了那块显出了大致轮廓面具,伸展了一下腰肢。保持这个姿势坐了那么久,这一伸展极为舒坦。
“他每天这个时候来吗?”
“那倒不是。”张掌柜悻悻然道:“他不来最好,不然我可得少赚多少钱啦。今儿个是每个月他去城东收保护费的日子,一般这个时候他会大中午就来了。平日的话,倒是说不准,不过也常来就是。”
张掌柜刚说完就像抽自己一巴掌,这什么乌鸦嘴啊。看着外边那领着一大票小弟,威风八面而来的赖皮迪,张掌柜面露不愉地回他的柜台去了。
那些人流里流气的,一进来就大声吵吵闹闹,还不时地拍桌子,严重影响了其他客人用餐。那些客人草草吃过后,也结账走了。
“咦?这不是我的兰斯兄弟嘛。我竟然狗眼瞎了没看到。”
客人被他们一进来就大吵大闹感到不愉,烦恼走了,赖皮迪也因此很快就发现了兰斯。热情地坐到兰斯那一根凳子上,一手熟络搭在了兰斯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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