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没有神。
如果有，那必是脚下无尽尸骸堆积起的死亡之神。
我曾经与镇上的牧师一起喝过酒，那是出征归来的头一个晚上，我们带回了战败的消息与无数兄弟们的尸体，牧师在白天处理了一整天的伤员，晚上一个人跑来酒馆喝酒，我碰巧也在，于是我就凑到牧师那张桌子上去了。
“我走过很多地方。”牧师说。这点我是相信的。与很多地方的牧师不同，这位牧师永远是脸色苍白胡子拉碴，像极了一个心灰意冷地落寞商人或者是家破人亡的一个农夫，就连身上的白袍子也是常年不会去清洗，不过他的医术确是十分高明的。
“我当过战士，走私过赃物，最辉煌的时候效力于圣国部队，见过的尸体可以堆满这个小镇。”牧师晃晃酒杯，麦芽泡沫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我看着这泡沫想起了我见过最多的东西，血。“我熟读《神圣书》，深知作为一个牧师要如何遵守自己的信仰；但是我见过太多死亡，从中我得出个这么一个道理。”泡沫继续流下，滴落在木桌上。“死神永生。”牧师说。泡沫最终从木桌的缝隙渗下，消失了。
死神永生。我叨念着这个词，慢慢浮现那次喝酒的情形，而我手臂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地流着血，像极了那泡沫，顺着我的手臂缓缓流下，砸在沙子地上，最后渗入地面，消失了。我想大概我会成为这片土地的养分，落入泥中，百年之后或许会成为一颗树；我想如果每一个战死的人都会成为一颗树，这里或许会成为一片茂密森林，或许会有人在里面建立一座庄园，而我躺下的地方正好是泉水涌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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