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话 黑暗体质
巨人张开的五指充斥了视野，正有一阵黑丫丫的东西压下来。
啊，估计待会儿就会变成肉饼了吧！
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审判——
少年还真没有想过自己的死法会这么凄惨，连全尸都不能留下。
上辈子一定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所以这辈子，在最后的最后要受到残酷的惩罚。
稍微有点对不起阿尔缇娜呢，当初那个铁匠说的果然没错啊，在他的手里，魔剑只能蒙尘，不能真正的发光——
……
“玛蒙，再敢未经妾身允许就想去死，妾身一定不饶你。”
魔女被激发出了怒火，冷着声音对他说。
动不动就放弃希望的心态让阿尔缇娜很不满，作为她选择的人，即便遇上再大的危险都不能放弃希望，哪怕这点希望只有万万分之一。
只是现在的玛蒙没心思去管阿尔缇娜对他的态度如何。
没有感觉到巨人的手压下来，所以眼皮颤动了几下，睁开了一双已经没什么力气的眼睛。
“……是阿尔缇娜吗？”
“哼，不是妾身，是有和你颇有渊源的家伙。”
魔女的音色里，带着一丝丝的厌烦，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视线所在，巨大的手掌就像五指山，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细心的观察之下，玛蒙发现在这抓过来的巨大的手掌停顿在空中，离自己不超过两米半，从另一边看就像是巨人用手围困住了玛蒙。
“封印的乐章……”
玛蒙记得缠绕在巨人手指手腕上的古老文字，因为这是刚刚才亲手书写出来的，翼人族的乐章。
古老的文字变成黄金的枷锁，闪闪发光，缠绕在巨人的手指间，手腕和手臂上，翼人柔和的颂歌也随着闪耀文字的出现开始唱着。
玛蒙感觉就像有无数的美丽天使出现在空中，双手合十，虔诚地歌颂。
神圣的颂歌一出现，弥漫的黑雾，巨人的拿手绝技就像见了鬼般，开始膨胀，集合，黄金的音符突然从巨人的身体上跳跃而出。
那场景实在是太壮观了，空气中溢满了清香。
金色的线谱就像一条条小溪在流淌着，玛蒙身上的伤口甚至有了被治愈的迹象。
“封印乐章，原来还有治疗的作用吗。”
浑身都酥了，软绵绵的，玛蒙躺在地下仿佛失去了骨头，慵懒的，面露微笑。
——不好了，一点都不想起来。
金色的线谱弯弯曲曲，划过少年的鼻腔，带着怡人的香味。
“……妾身迷糊了。”
“怎么了？”
听到阿尔缇娜思索无果之后的叹息，玛蒙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阿尔缇娜看着陷入金色的暖风中无法自拔的少年，很无语，很迷惑，也很——
纠结！
“玛蒙，你其实拥有着黑暗的体质，这一点知道吗？”
没错，玛蒙绝对是出生于黑暗阵营的家族中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生命即将迎来终结的那个夜晚，玛蒙的体质被激活，这才引起了阿尔缇娜的注意，找到了这个濒死的继承者。
虽然一直没有询问过，但阿尔缇娜猜测，玛蒙对自己的体质属性还是有所了解。
果然，听到阿尔缇娜的声音，玛蒙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蠕动了一下嘴皮子。
最后用稍微嘶哑的声音说。
“……是姐姐告诉我的，关于黑暗系体质的事。”
“……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总之还是先离开。”
别忘了玛蒙现在的地理位置，他躺着确实很舒服，但是头顶上还撑着一只随时可能落下来的巨大手掌。
“是光的封印乐章完全起效果了吗？”
从巨人手掌下钻出来，跑出五十米的距离，玛蒙才仔细观察其百臂巨人如今的样子来。
说它百臂巨人，但是这只是先民夸张的说法。
巨人有八只手臂，实际上应该称之为八臂巨人更合适。
原先有两只主要的手臂是用又粗又长的黄金锁链捆住的，当然还有脚踝上依然有黄金锁链束缚，只是相对于手臂来说，脚踝上的锁链较长，给了巨人跳脚表示愤怒的空间。
四条黄金锁都从泛着涟漪的天空里伸出来，不知道那涟漪背后到底是什么。
还有其余六只手臂，看起来确实有点渗人——
六只手臂都长在巨人的背后，有点想蜘蛛的脚，这六只手臂上也贴着奇怪的黄金古文字，完全束缚住手臂的行动。
玛蒙在袭击的时候，这六只手臂是毫无作为的，可见这文字封印力量强大到超规格。
“该说……翼人族是个谨慎的种族吗。”
看着已经保持一只挣脱锁链的手臂抓向玛蒙的姿势，一动不动，像被石化了。
玛蒙有些感慨。
这翼人族不仅实力强大，科技远超人类，同时这份谨慎的心态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布置下的重重强大封印，让玛蒙逃脱了巨人的制裁的同时也拯救了很多村民，至少为村民的逃离争取了时间。
“对了，阿尔缇娜，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
初步确定自己安全了，玛蒙想起来之前没有完成的谈话。
记得是说自己的体质问题呢——
“关于黑暗体质的事……”
阿尔缇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玛蒙深吸了一口弥漫着清香的空气，然后屏息以待。
以前他一直对自己的体质避而不谈，因为感到一丝恐慌。
而现在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没有遇到阿尔缇娜之前，玛蒙或许还存在侥幸心理，但是被魔女救了之后，最后的侥幸也破灭了，他知道，总有一天要面对的。
“别一副马上就要死的样子，就那么憎恶自己的黑暗体质吗？”
看到玛蒙闭着眼睛，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样子，阿尔缇娜无语了。
“但是在人类里，有黑暗体质的人几乎不存在吧。”
“原来你调查过啊！”
这下阿尔缇娜有些讶异，在她的想法中，玛蒙应该会选择逃避，永远不提及也不触摸黑暗体质的问题呢。
没想到私底下似乎也用了不少功嘛——
阿尔缇娜对玛蒙刮目相看了。
“因为那时候以为黑暗体质的人可能不止我一个，一定还会有一些和我一样的……稍微查了一下资料，还有向知识渊博的学院老师请教……”
玛蒙脸色黑了。
“……除了曾经信仰恶魔的背叛一族，似乎再也没有其余人有黑暗血统了。”
于是当得知这个咨询之后，玛蒙当起了缩头王八，再也不去触及这方面的事情。
“……”
阿尔缇娜叹息——
心存侥幸没想到触及到的真实却是更为残酷的绝望吗……
应该留下了心灵上的创伤了。
既然摸到了拥有黑暗血统一族的信息，玛蒙当时也一定对这一族做过调查，毕竟那有可能是他的身世的重要资料。
然而得到的结果……
“你的体质很特殊，玛蒙。”
“特殊？”
听到阿尔缇娜叹息般的话，玛蒙从糟糕的回忆中撤回来。
“黑暗和光明是对立的哦。”
“这个我也知道。”
不对，是三岁小孩儿都知道，
玛蒙翻白眼，很没好气地说道。
“然而你却是将光明与黑暗的界限完全模糊化的存在。”
阿尔缇娜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既然是微不可查，那心存大意的玛蒙更不可能注意到了。
他被阿尔缇娜的话弄得有点迷糊，简单的说就是太深奥，不懂。
“刚刚的风……你有什么感觉？”
刚才，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封印之乐章终于完全启动，禁锢了巨人的身体，同时吹起沐浴之风，净化了空气和被腐蚀的山林。
吸了一口溢满了清香的空气。
虽说依旧乌云密布，但天空下的大片大片的黑雾已经被净化了。
“很舒服，很温暖，但是一点都不炽热……就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
“那就是问题所在了。”
马上玛蒙一脸的纠结着。
“哪里有问题了？”
明明很普通啊！
风凉快温暖，因为是翼人族的东西，本来就是神圣之物，有这种感觉很正常吧。
“别忘了你是黑暗体质啊玛蒙。”
阿尔缇娜揉了揉眉间，有点无力地说：“还记得帕莎在面对恶魔身边的黑雾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吗？”
遇到喷涌出来的打量黑雾，帕莎就像是老鼠见了猫，非常害怕。
当时阿尔缇娜也说了，如果帕莎碰到黑雾，那就死定了，所以只能躲在光球里不能战斗。
“帕莎是光明系列体质，大部分人类的体质都偏向光明体制，所以对黑暗的力量反应是非常剧烈的，因此在黑雾中，黑暗体质的你可以来去自如，而身具光明体质的帕莎不行。”
“然而如今更令人诧异的是……你似乎对光明的力量也很不敏感，嗯，甚至一点都不排斥呢，明明当初那么不喜欢尸鬼的，不奇怪吗，拥有黑暗体质，却本能的亲近光明，排斥着黑暗……”
“……”
随着阿尔缇娜的诉说，他也察觉到了身上有所怪异，似乎有着秘密。
玛蒙无言以对，手紧紧抓住胸膛的衣服，揪住了。
“难道真的有奇怪的秘密吗。”轻声呢喃着。
只是玛蒙的疑问没有人为他回答，阿尔缇娜叹息着说道：
“玛蒙，你简直就是矛盾的集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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