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塔纪第一
魔塔「艾拓尼提（エタニティ）」
「千年之前的某个夜晚，巨大的阴影降临世间。
人们惶惶不安亦不知所措，仅有勇敢的数人前去探查。
那是一座通天的魔塔，高耸入云，不知所止，勇敢的人们进入了巨塔，
无数年这样过去，人们几乎忘记了勇者，只有魔塔静静矗立。
他们进入巨塔已经一百年，又在一个普通的日子回到了陆地。
他们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力量，
他们带来了世界的希望，
那是叫做魔导技术的知识，
他们把这些叫做未来之光。
世界从此充满了色彩，五彩缤纷的魔法指示着无穷的奥秘和前进的方向。」
路边的吟游诗人拨弄着琴弦，路过的人们并不买账，一个早上了，面前的铜盆里面还是空空如也。
这是理所当然的。吟游诗人传唱歌曲，自然是要好听有新意才会有人捧场，这首「五圣贤与魔塔」已经是无数年前的歌曲，不说人人都能倒背如流，至少也是妇孺皆知——这种过气的老土歌曲，有人愿意给钱都是运气好了。
吟游诗人叹了口气，收起东西，转头向着街巷口走去。
「所以呢，现在的魔法学派分类已经发展的足够系统化了，现存的一切魔法，都可以归类在其中。好，下面谁来重复一下我刚刚提到的魔法学派有哪几个？」
小个子的男孩子高高的举起了手：「我，我！」
「好，那么你说说看，说对的话奖励一个白糖面包哦。」
白糖面包其实就是普通的小麦面包表面洒满白砂糖，不过普通的平民是很少这样吃面包的。北方平原的糖产并不丰富，虽然不至于贵到只有贵族或者有钱人才能负担的程度，普通人家却也不会这样奢侈的洒在面包上。
小男孩显得非常的兴奋，扳起了手指头。
「嗯…一共是七个系统，元素学派，沉沦学派，维度学派，回溯学派，星辰学派还有…原子和……和什么来着？」
坐在对面的年轻人从灰袍里伸出手来，露出五个指头。
「五秒钟哟，五秒钟答不出来白糖面包就没有了哟。提示一下，是回溯法术系统的对应系统，怎么样，想得起来吗？」
小男孩定定的想了几秒，摇摇头。
「真可惜，差一点点呐。是未来学派哟，回溯学派又叫漏刻学派，漏刻指的就是时间，因为很久以前没有钟表的时候，人们是用灌满水带孔洞的壶滴水的量来计算时间的，漏刻就是带孔的壶，未来学派又叫预言学派，专攻未来预知的魔法。记住了哦，这些都是基础，以后你们如果想要研究魔法，这些都是基础中的基础，都要记牢，明白了吗？」
「又在传授你那些老生常谈的魔法师知识啦，半吊子魔法师君。」
灰袍的年轻魔法师看见了吟游诗人那张瘦猴一样的脸，露出了笑容。
「半吊子的话，还是你比较合适吧。那首五贤者之歌，你还没用腻呢？」
吟游诗人一脸无奈，挥了挥手。
「别谈了，又是零收入的一天。」
「那是当然的啦，不编新歌可是没有饭吃的。」
年轻的法师回过头去，对着面前的孩子们——当然小男孩一脸沮丧的样子在孩子们中间显得特别显眼。
微笑着叹了口气，魔法师伸出了手，手心的金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这是魔法徽章，虽然没能全部答出来，但是记住了六个，已经算是挺了不起的了，送给你了。嘛，和我还是有点差距就是了，想当年我可是一个晚上就背完了魔法学界学派分支理论的呢。」
小男孩接过徽章，表情变得没那么沮丧了。
「这个，要怎么用呢？」
「这个啊，当你以后学习魔法的时候，这个徽章会引导你魔力流的方向。好好收着吧，如果以后用的上的话。」
「它有名字吗？」
「名字啊…真是有点想不起来了呢，好久没有用过了。嗯…这个叫做「魔原光辉」，对，就是这个名字。」
「魔原光辉啊，明白了，我会成为五圣贤那样伟大的魔法师的！」
少年露出了笑容。
「这样啊，那么好好努力吧。」
「你真的是挺适合做儿童教师的，我说真的。」
少年看着吟游诗人的友人的笑脸，摇了摇头。
「大概吧。这是最后一次上课了。」
「怎么回事？」
「别摆出这么可怕的脸嘛，又不是要干什么，我只是准备离开这里，继续我的旅途而已。」
「这就要走了吗。」
「我在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这里虽然不错，但是我不属于这里，我的生命，是应该献给至高魔道的东西，任何一个有追求的魔法师，都应该是这么想的才对。」
少年摆摆手。
「再见了。」
「再见了。三个月的时光，非常开心，谢谢你们。」
面对村庄，少年弯腰鞠躬。
「连招呼也不打就准备跑路，这不像你的风格，半吊子魔法师。」
少年循声望去，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什么打扮，你难不成打算跟我一起上路？」
吟游诗人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背包，怎么看都是行李的样子。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
月光柔柔的，朦朦胧胧，给人非常舒服的感觉。
「我也要出去转一转了，老是闷在这里，我这辈子恐怕也做不出五圣贤赞歌这种等级的诗歌了吧。所以说，我也……」
「没问题。」
少年魔法师微笑着点头。
「我早就想到你会这么说了。」
「妈妈，魔法师哥哥不在了。」
「魔法师哥哥可能去集市买东西了也说不定，安心吧。他不是给了你一本魔法书的抄本吗，这几天就看看书吧，从集市来回路程还是蛮远的，大概要有几天吧。」
「不是啦，妈妈，哥哥昨天说要走的，吟游诗人哥哥也不见了。」
主妇放下了正在清洗的碗碟。
「吟游诗人也不见了？这可是不太常见，那个烦人的家伙虽然天天唱些老土的诗歌，但是也从没有旷过工的。」
「妈妈，我不太认识字，魔法师哥哥的屋子里有张纸条，你看。」
小男孩递过纸条，主妇随意的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起纸条。
「利维亚女士敬启（リヴィアさんへ）
这些日子承蒙照顾，令郎对魔法的热情真是令人高兴，日后一定能够成为伟大的魔法师，可能触及五圣贤那样的等级也说不定。
这里的人们都很好，这三个月我也很愉快，但是我的一生已经奉献于魔道，追求魔法奥义的极致是每一个魔法师的理想。
我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去世界各地寻求各种魔法的真谛。
另，吟游诗人似乎打算和我一起走，这家伙不在了，大伙也能安静的过日子了吧（笑）。
魔法师 索辛·玛克托（ソウシン·マコト）敬上
」
「哎呀哎呀，魔法师先生走掉了，这可真是……」，利维亚太太把纸条递回给小男孩「看来魔法师哥哥要继续他的旅途了，以后见不到他了呢。」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
小男孩撅起了嘴。
「这么喜欢魔法师哥哥吗？」
「嗯，最喜欢了。」
利维亚太太微微的笑了起来。
「那现在这副样子可不行呢，谁看了都会觉得是男孩子的吧，魔法师哥哥可不会喜欢这么没有女孩子气质的孩子啦。」
「那我打扮的漂亮点，魔法师哥哥就会回来吗？」
「这可不一定呢，不过，如果有机会遇上的话，说不定会喜欢上我们艾维娜的。」
「~诶，那我要从现在开始留长头发！」
利维亚太太一副计划通的表情，にやにや的笑了。
「啊啦，这样子就能变得更加像女孩子一点就真的是太好了。」
「说起来，你该不会真的是半吊子吧，虽然天天讲些根本听不懂的魔法理论，但是实际使用没见你用过几次呢」
吟游诗人依然是索辛经常看他穿的一套衣服————浅褐色鹿皮长靴，虽然因为使用过度有些磨损，但仍然是吟游诗人身上最好看也是最值钱的一件，白绿色相间的仿精灵式短衫和短裤，人品性格姑且不论，索辛必须承认，吟游诗人的穿衣品味是相当好的，脸长得也好看，确可称得上美男子。
与之相比，索辛的打扮就显得很老土。虽然说魔法师大多是些不怎么讲究穿衣外貌的人，索辛也实在是太过于典型了，属于往人堆里里一扔就完全找不到人的那种。
「你那身衣服也实在是难看，灰蒙蒙的，换一件不好吗。」
「那可不行，魔法师的魔法袍是等级的标志，随便换别的颜色会让人误解的。而且，半吊子这种外号也是你起的，虽说魔法的世界知识无穷无尽，但也没有魔法师愿意自称半吊子的呐。」
「还有这种说法？那你是什么等级？」
「中等，按照目前的标准，应该叫做中阶无界法师吧。」
索辛摸摸口袋，掏出来一枚银色徽章，徽章表面印着三颗星星，他打开了徽章的别针，把它别在胸口。
「进城遇见门卫，肯定会检查身份，这个徽章就是具体的等级，五颗星是每个级别最高的。我这样的通称三星灰法师。」
「诶~听着还不错。我都有点想做魔法师了。」
「没问题啊，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一些基础，以后找个学院挂名，听课泡图书馆，最差也能混个中阶。」
「中阶魔法师都能干嘛？能放禁咒吗？」
「有可能的，你只要魔力充足，或者有短时间内急剧膨胀魔力的办法，精神力足够，就算控制不完美，禁咒当然也能用。」
「听起来好像很难？」
「那是自然的，禁咒这种东西所需要的魔力异常的多，魔力不够强行施法，肯定会瞬间抽空魔力，然后燃烧生命力填补魔力，通常都会暴走，引发大面积的魔导灾害。更何况……」
索辛突然摆出一副严肃的脸孔。
「禁咒多半都是原子法术，所以只要操作不当，必然引发区域性的灭顶之灾。」
吟游诗人打了个哈欠：「。。。原子法术？那是什么。」
「原子法术是指，法术本身全部使用了原语，也就是数条不可分割的法术指令构成的无法中断的法术操作。换句话说，原子法术除了驳回法术这种能够强制消去魔法现象的法术以外，不可能被外界因素中断。」
「嘛，法术操作什么的我是不懂啦，就是说禁咒都是停不下来的？」
「可以这么理解，所以没有绝对的自信和充分的计算，魔法师通常都不会去染指禁咒。」
吟游诗人停下脚步。
「我是听不懂啦，不过好像到了。」
「证件！通关文书！」
城门口的卫兵排成一长排，身前一条超长的桌子，大量的人聚在桌子前面登记————这都是没有齐全证件的人，证件不齐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因为身份证明在一些偏远地区根本没有，而通关文书则要花费极长时间办理，工本费也不是非常便宜。
所以大多数城门口都有这样的登记长廊，证件不全不要紧，登记一下就可以了，这也算是一种应急手段。
「拉米尔王国推行身份证明制度困难重重啊。好了，你去登记吧。」
索辛从后背取下自己的背包，开始翻找。
「那你呢？」
「我证件可是齐全的。再说魔法师不需要通关文书，我不用准备这种东西。」
「特权阶级真可恶。」
「那你也做魔法师不就好了。」
嘴上说着非常讨厌，吟游诗人还是不得不前去登记————出身在穆克尔村这种小村庄，拉米尔王国的政策非常难以照顾到，全村都没有证件也是可以想见的。
索辛掏出一张灰色卡片。
「我是魔法结社「真理的穹顶」首座灰袍法师。可以通行吧。」
守卫拿出一个手套，在卡片上划过，卡片的表面显现出一个漆黑的纹章。
守卫「欸」的感叹了一声，看了看索辛的装束：「魔法师大人呢，请入城。不过学院的入学时间已经过了哦。」
「学院？这里有魔导学院吗？」
「是的，我们海因兹有拉米尔前十的菲斯学院，不过招生已经结束了......看样子，您不是来入学的？」
「菲斯学院？」
索辛笑了起来。
菲斯，名为诚信（faith）的七德之一。魔法师入门须受七德十戒的教诲，七德和十戒也引伸出许多以此为基础理念的魔法。而且......
「虽然不入学，我也还是打算去学院看看。」
「祝一路顺风。」
「喂，等等我你这个混蛋...」
吟游诗人眼看索辛已经通过检查准备进城，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你这混蛋都不等等我，你是不用登记，我这才登记完呢。」
魔塔「艾托尼提」，于近万年前降临大陆中央，巨大通天的石柱。万年前的人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一度认为是神明降下的天罚，无人敢去接近这座看上去就压迫感爆炸的巨塔。
数千年前，五名大陆顶尖探险者被各自的国家授予了「勇者」之名，统领各国联合派出的数千人规模调查团，前往魔塔。
一去数十年杳无音讯，人们以为探索失败全军覆没，对魔塔的恐惧之情愈发深刻。
然后，他们回来了。只折损了因为路途劳顿突发恶疾救治不及的数十人，所有人毫发无损。
勇者们带回了一个惊天的消息：魔塔底端是有入口的，并且，魔塔内部，有着数之不尽的智慧结晶————书籍。这些书籍记载了人们闻所未闻的技术，各国商讨后一致决定，根据其变幻莫测丰富繁杂的特性，将其命名为：「魔法」，意为恶魔，魔鬼一般强大而又具有魅力的法术。
勇者们没能將书籍带回，这些书籍受到了某种禁制的影响，不能带出塔外，带出塔外的瞬间就会灰飞烟灭，外部的一切器具，除了金属铠甲都不能带入魔塔，而在金属上刻字的效率，还不如强行记忆。他们只能尽可能多的学习其中内容，将学到的东西带回国家。
五名勇者从此不再探险，专心研究魔法。五名勇者和千人调查团带回的知识经过五名勇者的整理，形成了初具雏形的体系。
从此，大陆的魔法时代开始了。
最初的魔法师们，也就是千人调查团，在调查团解散后各自设立了自己的团体，人们称之为「魔法结社」，这些魔法师们，则被称作「魔道先驱」，带领队伍的五名勇者则成为了整片大陆最强大的魔法师————他们穷其一生钻研魔法，举手投足就能使出毁灭森林的火焰龙卷，挥一挥手就能分开海洋，掀起巨浪，跺一跺脚，就能引发地震。
但他们从未因为一己私利而滥用这股强大的力量，为了约束后人，还提出了七德十戒警醒魔法师同僚。王国感念五人的伟大功绩，给予五人「圣贤者」的尊号，凡见圣贤者，诸王低头，公侯鞠躬，伯爵之下，半跪以示敬意。
五圣贤死后，由当时的魔法师联合会决定，推举当代魔法师中翘楚补足圣贤之位，后来此举成为惯例，历代五圣贤皆是当时执牛耳者，魔法师联合会原本只是魔法师临时集会自发形成的组织，五圣贤推举事件后，成为了魔法师之间影响力最大的组织，经过数千年的体制变革，成为了如今遍布大陆的魔法工会。
「你居然还是什么魔法结社的成员？」
「你怎么知道的？」
索辛收起自己的灰色身份卡。
「好歹也是个吟游诗人，这种工会卡我还是见过的。这是那里的工会？灰色卡的话，等级好像不高，应该是小工会吧？」
「确实是小工会，你一定要问是那里的话，我也没法回答，毕竟工会基地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怎么回事？」
「因为这个工会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有个工会身份的话，办事情应该要方便的多，你不这么觉得吗？工会的补贴都是我一个人所有，研究实验什么的也很方便。」
吟游诗人向索辛投去复杂的目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钻空子？总觉得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呢...」
索辛摇摇头。
「为了探究魔道真义，只要不违反法规，只不过是挂名头吃空饷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了。」
「....原来你有自觉的啊。」
「你不是要做魔法师吗，那你加入就好了。」
「你说真的？魔法师真的是想做就能做的？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
「我说过了，即便才能一般，学习几年也都能达到中阶。」
「那你学了这么久，不也就是个中阶法师？」
索辛不说话了，他把卡片收好，掏出一张地图。
这是刚刚门口的守卫送给他的。守卫那里有很多，进城的都可以拿一张。不过印刷术成本也不低，白送地图也多半都是嘴上说说，真正送地图的对象，都是索辛这样的魔法师或者别处的勤务官。
「说起来，你找到学院能干嘛？入学时间都过了，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啊。」
索辛白了他一眼。
「魔法师可不只是非要上课才能学会东西的。要说学院的话，毫无疑问，最有价值的地方从来都不是教室。」
「那是什么？」
吟游诗人露出一个不能理解的表情。不去教室学校还有哪里值得呆？
「当然是图书馆。」
索辛掌中抓着一本硬封面的笔记。
「当然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入学是个好选择。图书馆的东西没有基础是看不懂的。」
「可是时间过了啊。」
「这都不是问题，本来以你的水平是没法进学院的，要进入学院需要有一些基础，你连基础都还没有，不如让学院把你先拉去基础班补基础，补完基础正好到入学。」
「基础班？那是什么。」
「大概就是针对你这样的吧，没有系统学过魔法却希望成为魔法师，补充基础知识是当然的。记住一句话————」
索辛停下脚步。
「知识对于魔法师而言就是力量。两者可以划上等号。一个学识足够的魔法师，即便才能不够出众，最后也能够成为贤者。」
贤者这个称呼来源于魔法公会。魔法公会数千年的演变，最终形成的是，由上层的组织「贤者议会」决定方针策略，具体的实施手段交给魔法公会的魔法师们。贤者议会的成员都被称为贤者，在魔法上都有一定造诣，一些贤者还可能成为「五圣贤」的弟子，学习更高深的魔法知识。而每一代的五圣贤，都从贤者议会中选出。
「诶......」
吟游诗人想起了一个问题。
「问题是基础班我也不一定进的去啊。」
「这个不用担心，魔法结社的责任者可以有工会权限推荐入学。基础班不成问题，不过最后能不能进学院学习，就比较难说了，这要看你学的怎么样。」
「突然有点担心学不会了。」
「你很有天赋。魔道研究需要天赋，也需要钻研。你已经占了其一，可以说成功了一半。」
「两位请往这里走。」
带路的老师是个身材高挑的美女这点让同为男人的索辛和吟游诗人都很愉快。
菲兹学院非常好找两个人都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地方————这很容易理解，因为索辛是魔法师，而魔法师的学院都是仿照魔塔艾托尼提的式样建造的高塔这一点，吟游诗人不知道其中关窍，索辛可是非常清楚的。
在城门口就能一眼望到的高塔，除了魔法高塔恐怕不可能是其他的建筑了。
建筑高塔，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魔法师工会判定为高位魔法师的特权。要建筑多高的魔法塔，取决于其主人在魔法师中属于什么地位，这一方面，工会有严格的规制规定。
学院的MASTER，也就是学院长，大概至少也是大魔导师级别的魔法师，甚至有可能是贤者议会的贤者。
魔法塔内部意外的大，吟游诗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好大啊，明明外面看起来就只有细细的一根塔柱而已。」
「这是维度法术的应用之一，实际上魔法塔只是一个入口，塔内是用维度法术召唤的稳定异空间。不过这个规模...学院长似乎不是什么普通人。」
带路的美女老师回过头来。
「学院长老师是贤者议会五百贤者之一，维度学派的大贤者哦。」
「大贤者...原来如此。」
「什么叫大贤者？」
吟游诗人对此一窍不通，魔法公会的事情虽然平时常常听说，可是关于贤者议会的事情就只有魔法师之间才会讨论。
「贤者议会通常是五百个大魔导师组成，但是其中具有超凡实力或者对魔法学界有巨大贡献的魔法师会被授予「大贤者」的尊号，地位仅次于五圣贤，通常也只有五位。」
「那不是很厉害？」
「那是当然的。大贤者绝不是泛泛之辈，甚至可以说是普通魔法师的顶点。」
「顶点不是五圣贤吗？」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那是魔法师的顶点，普通的魔法师，缺乏某种异常的天赋，能够通过后天学习成为大魔导师已经殊为不易，能够因为某项功绩或者是某种法术的完全解析，创造或者是开拓分支等情况被选入贤者议会就更难得了————这还需要一定的运气，在贤者议会中脱颖而出获封大贤者的，几乎可以认为是一般人的顶点了，事实上，能够成为大魔导师的魔法师，也是百里挑一。五圣贤作为魔法师的顶点，几乎都是出生时就具备了某些特殊天赋，他们的魔道之路从一开始就是异常的。」
「输在起跑线…的感觉？」
「差不多的意思。大贤者就是所谓人力极限的东西了。圣贤就是超越人力极限，可以说是「上天眷顾之子」也说不定。」
带路的老师回过头来。
「真是说笑了。大贤者可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唔嗯？」
女老师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
「见到就知道了。这位大人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如同想象中一样的白胡子老头站在门口不远处，张开双臂。
「欢迎光临...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哼哼...」
索辛依然行了礼——这是规定，魔法师工会的规定，各层级魔法师之间只需要行见面礼以示礼貌，唯独面见贤者须行弟子礼表示尊敬。
「大贤者米拉雷克阁下，果然是和传闻中一样有趣的魔法师。」
米拉雷克摸摸胡子。
「小伙子，对待大贤者就是这么说话的？看来是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糊涂蛋呢。」
老头右手啪啪啪的打了三个响指。
没有出现火光，电光，也没有淹水迹象。没有咏唱。
但确实是发动了某种魔法，这是用简化仪式取代咏唱的简略手法——高端的技术。
（「该说不愧是大贤者吗，原先五节咏唱的法术也能用三节的指法来取代，说起来，米拉雷克是纬度学派的贤者，这个法术...？！」）索辛心中迅速分析起法术构成。
「请您住手，学院长老师。」
「哼！」
女老师适时的阻止了学院长继续发动法术。老头子很不愿意的停下了法术。
（「居然停下了！？」）
纬度学派没有非原子性法术，不可中断几乎成为共识。索辛感觉受到了惊吓。
下一瞬间，他就知道停下是怎么做到的了——惊吓加倍。
老法师啪啪啪连着又是三个响指，空气中一串令人牙酸的声音，吟游诗人不明就里的捂着耳朵就差躲到索辛身后了。
「用同质同量的反向空间撕裂抵消空间撕裂...在下钦佩万分。」
「当然的，区区中阶法师的你小子肯定是学不来的...不过也算是个人才，居然能看出来是空间撕裂？」
「他就是之前通报找您的中阶无界灰袍三星法师。」
女老师面无表情。
「在下索辛·玛克托，「真理的穹顶」所属，无界法师。」
「无界...」
老头子突然哈哈哈的笑起来。
「你小子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这种抬杠的性子故意这么演的？是个人才啊！」
「人才不敢当，区区中阶法师，连个高阶职称也没考到只能说学艺不精。」
吟游诗人捅了捅魔法师。
「什么时候学会谦虚了？还有，无界是什么东西，我记得你说过一次。」
「你...不是魔法师吧？」
女教师这样问道。
「他的确不是，硬要说职业，应该是吟游诗人。现在希望探究魔道的奥秘，这次来菲兹学院是希望让这家伙入学，找个基础班上上——要我说，他的基础等于零。」
老头盯着吟游诗人看了半天。
「名字。」
吟游诗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声音都变得颤颤巍巍了。
「埃兰...埃兰得·比亚格。」
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彩带筒，「啪」的打开。彩带喷了埃兰得一头，他很茫然的看着老头。
「埃兰得同学，恭喜你入学。」
「这，这就入学了？」
「这就入学了。」
老头点点头。
「顺便普及一下知识——魔法分为七个系统，这个听说过吧。」
「索辛以前教小孩子的时候说过，好像是，元素，原子，星辰，沉沦，纬度，回溯，未来？」
老头子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天赋非常不错。超人的记忆力也是成为优秀魔法师的条件。不过，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觉得你的朋友不是什么强大的魔法师，对不对？」
埃兰得点点头。
「如果是一般的中阶法师，大概确实是没多大出息的——虽然索辛魔法师的年纪不大，但这个年纪没能达到高阶水准的魔法师，可以想见未来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成就，但是无界法师不大一样。」
老法师的眼神里，埃兰得看见了「钦佩」两个字。
「任何法师的学习，在成为初级魔法师的时候，通常会选择研究七大系统的某一方向，将此作为自己的课题这是所有魔法师只有两种课题例外，一种是系统外法术，也就是不属于七大系统的魔法研究，另一个课题——我用了「个」而不是「类」或者「种」，因为这一类课题研究的是七种系统法术的完全融合，创造出一个同时包含七大系统的法术，课题仅有一个，就是七大系统的完全融合法术理论。显然，这一课题研究需要学习全部七种法术理论，费时而且难度很大。研究这种课题的法师不能用学派来划分称呼，所以是「无界」。而无界法师的成就之难...你知道无界法师的最高成就是什么吗？」
埃兰得摇头。这种事情吟游诗人怎么知道嘛。
「是三种类法术的融合。召唤法术，原子法术和预言法术。这三种法术融合的结果，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精灵召唤占卜阵——用水晶球也可以完成这个功能，也就是说，这是个没用的垃圾法术。但是发明这个法术的魔法师，是历代五圣贤之一的莫加雷德大人。无界法术的研究至今也是最难的课题，如今的无界法师越来越少了。想不到今天能见到一个标本。」
「标本？」
「我不认为他能超越莫加雷德大人，虽然他的成就也许不差。但是在现在的魔法研究环境下，毫无疑问，即便是他这样的无界法师，最终也会成为标本。其实他现在就和活标本无异。」
索辛只是靠着墙不说话。
「但是任何一个无界法师都值得敬佩，无数年的魔法研究得出的结论是，魔道的顶点，就在无界法术正式诞生的刹那。愿意用生命来研究几乎没有希望出人头地的课题，作为魔法师而言，应当给予最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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