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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迷与茫

第二十一章 迷与茫

「人类的身体么?」

是夜。有月。

尽管已然是十点了,但城市的中心,依然热闹。

从窗外传来的嘈杂声,原本并不令人厌恶,可不知为何,如今的我却有一丝烦躁。

微风轻吹着,从窗外漫步走进屋子里,为那稍显不通风的屋子带来一丝清爽,以及些许名为「生」的气味。

五月,本就该是这般季节。

望着地上,那银白色的海浪,我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每一颗被染得洁白的颗粒,仿佛似要进入那微粒一般,看看是否有另一方天地。

可,没有。

思绪宛若全然陷入泥浆一般,一动不动,每一处都被束缚着。

不知名的恐惧感直到现在还在身体里随着血液奔波着,宛若牢笼一般,将一切都封印住了。

其实自己早应该发现的。

自己的身体,早就不是人类了。

自从在M国,名为「海漠卿」的邪王从自己体内诞生起,就应该发现了。

从那之后,不管身体受了多大的伤,纵使是四肢都已然无法动弹,但无论是什么致命伤,都完全无法造成死亡。

无数次所谓差一点穿刺心脏的攻击,一直被同行称为「不死鸟的幸运」,实际上只是因为……

那些攻击,在到达心脏前的时候,就再也无法进入分毫。

惊人的恢复能力,比金刚石更加坚硬的脊椎,无论怎样都无法真正意义上完全消耗完的灵力。

——「你以为你加了两个纸糊的防御阵法就能挡住刑天的攻击么?」

——眼瞳处闪烁着的,是带着笑意的妖异红光。

——「没有「我」的身体,当时你恐怕直接被打成一团血雾了呢。」

「已经,不是人类了么?」

看着自己手那突然陌生而又熟悉的掌纹,我喃喃自语道。

迷茫。

一丝迷茫,蔓延着。

我究竟是什么?

身为人的资格被夺走后,我,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迷茫,甚至,我都不知道我在迷茫什么。

只是望着自己的身体,看着镜子里那副一如既往的模样,我却陡然有种距离感,仿佛越走越远一般。

以前,也看过不少小说,那些主角为了所谓的变强,不惜将身体改造,亦或是偶然喝下了某些不知名神物,于是身体有了异于常人的变化。

总之,都是丧失了「人」之躯。

没有迷茫,只有喜悦。

仿佛轻描淡写地带过一般,他们基本都是很开心于躯壳的变化,而后很快就轰轰烈烈的投入下一段剧情。

没有迷茫。

可当这种事情,真正意义上的降临到自己身上时,就会知道……

恐惧。

对于自己已不是人的,恐惧。

拥有了这样的躯体,只要自己愿意,征服全世界都已然不成问题。

可许多事情,就这样,失去了意义。

许多事情,在「非人」的躯体上达成,根本就毫无意义。

而这份身体,还不知道何时,会成为炸弹。

灭绝人类的炸弹。

邪王,赖以在人类历上留下黑暗一角的强悍,那近乎是无敌的躯壳,起码有三成功劳。

三成,足矣了。

如果有一天,海漠卿将我的灵魂捏碎,而后回归到这幅躯体,会发生什么事。

毫无疑问的,就像是两千年前一样,它必然会……

「杀戮!杀戮!杀戮!」

「杀戮!杀戮!杀戮!」

「杀戮!杀戮!杀戮!」

这听起来,似乎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似乎是「哎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来啦」。

可,完全无法这么想。

这终究不是漫画,小说,动漫。

这是,现实。

**裸的,令人无法逃避的现实。

所以,当你的明天,亦或是下一小时,一分钟,乃至下一秒,自己就有可能出现任何意外的时候,你完全无法这么想。

一开始以为尽管自己体内封印住邪王,但一旦被占据,也顶多是拥有人之躯的邪王,这样的邪王,在热武器之前毫无抵抗力。

可,不同了,自己的身体,已然是邪王之躯。

只不过自己没有足够的灵力去激活罢了,一旦灵力充沛,就算正面与刑天交战,又有何妨。

自己的愿望,一直以来的心愿,是能让身边的人……开心。

没有拯救世界,没有想要让全世界幸福,只是希望身边的人能开心,仅仅是如此,最简单的愿望。

可如今……

自己似乎连活着的意义,都近乎快丧失了。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蹬蹬蹬!」

心脏猛地一跳,急促的响声,从楼梯口传来,将思绪彻底打乱。

穿着简单便服的李开,大抵是刚刚洗完澡罢,浑身正冒着热气,一条毛巾裹在头上,不断地擦拭着。

我见状,急忙揉了揉脸,让自己已然僵硬的脸庞放松下来,而后道:「有什么事么?」

李开瞟了我一眼,而后道:「关于异灵的资料,家里拜托了一位前辈,送过来了。」

「哦?」

「把你电脑给我,我拷给你,刚刚才送到的。」

我依然坐在床上,指了指书桌上的笔记本,示意他自己行动。

他也没有废话,拉开椅子一把坐下,而后熟练地操作着。

键盘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的同时,李开望着电脑屏幕上不断闪烁着的文件,并没有看着我,而后漫不经心,似乎是无意间察觉到一般,道:「你的灵力,似乎有点混乱。」

「是,确实有点。」我道。

「滴!」电脑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宣告着文件已是拷贝完成。

李开确认了一下,而后缓缓地转过身,正对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缓缓道:

「你……不会是遭遇……」

「心之劫了吧。」

「!!!」

身体猛地一震的同时,我不禁露出一丝苦笑,而后点了点头,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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