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仿佛抓住我的神经,使我头痛欲裂。
柔依慢慢的睁大眼睛,有点失控地对着魄空羽说道:“开玩笑吧……真的是七月?你确定没有看错?”
魄空羽却显得很从容,“其实在七月来到人民公园的时候,我只是看到他特别像我那个时代制作时间机器的七月,思索过后感觉跟踪多少有点罪过,就想和他坦白聊聊之前的事,所以就有意的跟了过来。”
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推推眼镜,插了一句题外话:“刚才之所以说自己是散步时无意中听到你们谈话的,主要是怕直接说出来会吓到你们,万一把我赶走又对我有了戒备之心就不好了……”
我无心接话,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种痛觉包围了我,就像……就像有什么记忆要喷涌而出,但因为某些原因,只能流露出那些记忆的感觉……
“后来,我听到你叫他的名字,认定了他确实是七月”魄空羽继续对柔依说道。
“可就当我准备过去的时候,听到你们谈话我又觉得不对劲。首先,七月的年龄对不上,从七月的故事中我发现了情况比我想的要复杂——你不但没有我那个时期的记忆,甚至还丢失了2014年到2016年的记忆。也就是说,我眼前的七月应该并不是那个从未来跳跃来的七月...”他看了我一眼,斟酌了一下语句,严肃地说道:“而是2016年,现在的七月,那个还未进行时空跳跃,未跳跃到我那个时期的七月。”
他小心翼翼的望着我,“你....理解我的意思吧?”
“等等……”我努力思索着,“那个从未来跳跃过来的七月呢?难道现在的世界上有两个我?”
魄空羽摇摇头,否决了这个可能性“不……就现在的情况还有机器的危险性而言,那个七月,很可能跳跃失败,在时空乱流中死亡了”。
我低下了头,感到异常的无助和忧伤,我不看柔依和魄空羽悲悯的眼神,低沉的声音几乎是从我喉咙里挤出来的,让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那么,也就是说...不久的将来,我会跳跃到未来,然后在返回的途中死亡.....吗……”
魄空羽严肃,但又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可能吧……确定你是七月的时候,我本想向你道谢。但是现在,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而进行了跳跃,我觉得你应该阻止未来的自己......”
这时,柔依又有些支吾的打断了魄空羽,“但如果真按你所说...如果七月没有去往未来,那他也就不会在未来做出时间机器,但是,魄空羽...没有时间机器的话你也就无法来到这里,也就没有我们的这段对话,七月岂不还会去往未来吗?”
看似很不合理但又十分合理....
“时间悖论...”我抽了一口冷气,缓缓的开口。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命运,注定悲哀的结局。
电影仍然在播放,画面和进度条仍然具在。以前,我曾经看过一部叫做《命运石之门》的科幻类动漫,里边炫酷的剧情还有难以理解的时空理论吸引了我,使我认为时空跳跃者是观测者,看着这一切,恣意修改着这一切,但现在,在我看来,时空跳跃者无非是被时间抛弃的漏洞而已。
“啪,啪。”拍手的声音从魄空羽的双手传出,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他努力摆出笑脸,试图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
“暂时我们就不要提这个了,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我们或许缺少很多东西,但唯一不缺的就是时间,没必要一开始就把自己搞的那么紧张,现在也不早了,”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一起去吃个饭吧!”
2016年7月18日下午5点。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流逝了不少,赤红的天际中,星星若隐若现,学生们和上班族大多已经结束了一天的的忙碌,在夕阳下或嬉笑或严肃,或孤单的回家。
我们一起去了附近一个南方料理店。魄空羽说这是他去过的最棒的料理店之一,或许味道真的很棒,但在我复杂的心情之下,实在觉得那些食物索然无味。
“抱歉……”我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还未找到丢失这两年的记忆,却又不得不面对注定要死亡的未来的命运。既纠结于过去,又必须担忧未来。
柔依看我情绪如此低落,努力的向魄空羽露出个笑容,“我先和七月出去聊一下。”
魄空羽点了点头,“嗯,那好吧,正好我也吃完了,待会我付过账就一起走。”
说罢,柔依拉着我的胳膊走到店外,一股清澈的空气袭来,视线可及之处,街道上车来车往,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或许悲伤,或许快乐,但都至少有个方向。
柔依咬了咬嘴唇,用安慰的语气说道:“也许,事实并不像魄空羽所说的那样,毕竟你丢失的两年的记忆无法解释,未来可能还是未知的,但总有些事不会变。”
我没有回答,但柔依仍然温柔道:“七月,其实……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未来会怎样,我永远都会相信并支持你。”柔依停顿了一下,“这就是不会改变的,我一直都在。”
我并没有对上她的视线,可这番话如同暖流,使我一阵欣慰,莫名的感动悄悄沁润我的心房。柔依在我这最脆弱的时候无条件的相信我,帮助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是为了她,我也必须振作起来。
“呦,已经付过账了,你们聊的怎样。”魄空羽推开店门,气流将他的风衣吹开,但他仿佛习惯了一样,轻松迎面向我们走来。
“好多了。”我露出一个笑容,“多谢你们。”
吃过饭已经是下午7点了。魄空羽又带我们去了一趟他的实验室,他拿出了两个圆形的银色徽章,并郑重地刻上了我和柔依的名字。
“看在未来的你制作时间机器的份上,我会帮助你,七月。现在正好你们也暑假吧,以后每天有空就过来,一起研究出点对策,日子还漫长,这两个徽章算是纪念。”魄空羽将两枚徽章递入我和柔依的手中。
“这样,你们就算是正式加入我这个实验室了!当然,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你们的!”魄空羽露出了他惯常的微笑。
我们三个再坐下聊了点闲事。我询问了他上班的时间, 还有其他的琐事,本来还想深入讨论一会有关时间跳跃的问题,但只可惜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聊了二十分钟左右母亲就给我打了电话,魄空羽见状,也认为时间不早,于是就寒暄几句送我们到十字路口,互相道别后坐上出租车,今天就这样分道扬镳了。
八点钟的黑夜如同大海,避开路灯的光芒,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
我能摆脱死亡,并成功找回失去的记忆吗?
在车上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莫名的恐惧使我感到有些伤感,但回忆起柔依说的话,紧绷的神经便再次放松。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的确太多了,但我也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思考太多,也只有一个个解决,或许今天应该就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魄空羽我们一起,绝对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2016年7月18日晚上8点30,我回到了温暖的家,吃过母亲辛苦做的晚餐,找了个借口搪塞一下母亲对我这么晚的担心,我试着什么也不想,匆匆的洗了个澡,就把自己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链着WIFI,我在B站看了几个视频,并打开腾讯QQ。这些年网络迅速发展,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玩这个社交软件,我当然也是其中一员。
但值得一提的是,我还有一个网友,她叫一夏无风,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但几乎每天都会互相分享音乐,互相嘘寒问暖,一起谈天说地,很多现实中不会说的话在她面前都可以轻易的说出,毕竟QQ是虚拟社交软件,没有必要在像现实一样,戴上面具看着人的脸色思考。
但是,今天我也没有必要告诉她时空跳跃这种事,好不容易到了世间唯一的一片净土,怎么能再讨论一些压抑的事情?
于是我就简单的分享了一首音乐,并打上‘Good Night’的字样,好东西是要分享,但那些坏的事情……能自己留住就自己留住吧,何况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需要缓解。而睡觉,就是最棒的方式。
于是我翻过身,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被子斜斜的盖着身体,我看着窗外夜市摊那花天酒地的生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扼住命运的咽喉,找到丢失的两年的记忆。’
我的脑海中一直浮现这个约定。
完全的黑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在不知不觉半睡半醒中,我突然感到眼前一片赤红。
用力的睁开眼睛,之见两只乌鸦从我头顶缓缓飞过。
而我躺在花园的青藤躺椅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
2016年7月17日7点1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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