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据说一个男人站在壁炉前,和站在美女前对时间的观感是不一样的。
前者会让你觉得自己是龟兔赛跑里的乌龟,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缓慢无比,仿佛只有自己踏出一步时间才会前进一秒,不然就会永远静止。
而后者,则会让你像是那只一开始就火急火燎的兔子,美女就是那把点燃内心的火,让你飞奔而出,忽略掉身边的风景,全力朝目标进发,时间也因此而过得飞速。
但是,在即将到达终点时,却又会因为惫懒而歇息,反而让那只龟速的乌龟抢先一步到达终点。
对于未到手的东西垂涎三尺,而当这件东西快要到手时反而又嫌弃不已,最后反而被他人捷足先登,这也算是人间常态了吧。
恩,对此我深有体会。
因为,独自一人待在偌大的病房里没有书没有网络更没有他人只有一个每天循环播放着毫无新意的节目的电视陪伴,并且无论点到哪个频道都基本上是以广告为主节目为辅的播放安排,这种无聊得不止是浪费生命,而是根本连生命的存在都感觉不到了的状态实在是让人觉得还不如去跳楼算了。
更主要还是因为该死的爱因斯坦的关系,时间在我的感觉上缓慢得让我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副静物画,而我也只是画中人物,直到有人画出我的下一个动作为止我都只能像个健美的大理石塑像一样摆着累倒万千美术少女的造型。
而作为一名正处于理应尽情散发自己的活力的青春美少年,在这种状况下连续度过了一周的时间,懒癌在我的身体里也就越发壮大,到现在我感觉我的骨头都被懒癌侵蚀松软得能抽出来当跳绳用了。
我想就算是那些擅长敲骨吸髓的尸位素餐之人,看见懒散得能把手脚**当拼装玩具用的我估计也起不了胃口。
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如果仅仅只是无聊而已的话,对于擅长自愚自乐的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打发的事物,再不济只要在脑内妄想中制造出幽灵、地底人和宇宙人,就能进行欢乐而有趣的互动了,不过这种有可能精神分裂的大招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使用。
纵然无聊的时间如同水滴石,不断侵蚀着我青春的内心,但是我相信凭这还滴不穿我坚强得即使发现娇弱的声音下是一具魔汉的身体也丝毫不为所动的保护壳。
然而,当从魔汉的身体里跳出一条银犬出来的话,就算是坚强英俊善良强大如我,内心也不禁产生了松动。
而那名护士,对于我来说就如同那只从魔汉身体里跳出来的银犬。只不过与之不同的是,这个是从天使的身体里跳出来了恶魔。
简直能赶上总是大清早就把我从舒适的床上踢落到地的老姐了。老姐总是像一名出色的野蛮人研究者一样,采用各种身为一名讲礼貌的现代文明人不应该使用的暴力进行闹钟服务,这种残酷的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不过已经习惯了就没什么了。
在这里没有老姐的暴力闹钟反而不习惯了,这或许也是我不想在这待着的原因之一。
“奴性真可怕啊。”
“一个人在这说‘性’这么刺激的问题呐,小弟弟你的内心果然还是一名正常的男性,这点让大姐姐我很欣慰啊。果然之前对我冷淡的态度,只是傲娇而已吗?还是说你现在其实是算准我进来才故意漏嘴的?”
那名让人没法喜欢,却又恨不起来的护士开门进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吗。
这个兔子的时间。
“那么,‘心里小兔乱跳的大姐姐夜话时间’终于到了!”
只不过我这只兔子并不是为了接近目标而飞奔,而是为了逃脱目标而飞奔。虽然和这个美女护士待在一起时,时间也确实流逝得很快,不过可以的我还是更希望这个快速的形式,是以更能让人心动的方式进行。
但她还真是一点也无法让我心动起来。
“恩?怎么还是一脸嫌弃的样子啊,都过了那么多晚了,小弟弟你还是这么害羞啊?哦,我知道了,小弟弟你一定是表面上不耐烦,其实心底是很期待和美丽的大姐姐我促膝长谈的吧?呼呼,真是傲娇呢,这点我不讨厌哦~”
“不,我才不期待呢。”我冷淡回道。
她一脸微笑的来到我床前,两只魔掌再度向我伸来。
回想起早上那痛不欲生的经历,我立刻慌了,色厉内茬的喊道:“你又想干嘛!?”
虽然我极力躲避,但还是没她手速快。
她迅速把两根食指抵住我的两边嘴角,扯住面皮,用力往斜上方拉,那张微笑的脸庞凑近我,从柔嫩的嘴里吐出恶魔的语句:“给老娘笑。”
比在庭院里遇到那个家伙时更透彻心扉的寒冷从我内心浮起。
啊,算了,人生为什么要抵抗呢?
只要顺从不就好了?
只要微笑就好。
“这才像话嘛,年轻人就应该常笑,装什么深沉啊。”
她满意的松开手,然后脱掉鞋,轻车熟路的上到床上,盘腿坐起来,还顺手拿过遥控器关掉身后的电视。
“那今晚谈什么好呢。”她歪头思索起来。
“什么都好啦。”只要不是恋爱和女装话题。
“那就继续今早的‘人是由社会组成’的话题吧。”
我立刻提起精神,向她看去,然后就看到她脸上浮现的狡黠的笑容。
她就算不当护士,也能当个出色的渔夫吧。
这才几天,钓我就像钓小留那么简单了。
我主动放弃,说:“美丽的护士大姐姐,请说出你的高见。”
“高见也算不上啦。咳咳。”
她清了下嗓子,双手放在盘着的脚上,正视着我。
“今早我有说过吧,要看一个人在社会上的‘死亡程度’,或者说‘活着的程度’,在医院内是最适合不过的地方了。
“因为在这里,可以很轻易地看出病人的‘人际关系’。”
“就比如说隔壁的那个大叔。”她狠狠地瞪了我一样,让我把想说出口的话咽回去。“他住院也有两周了,但是来看望他的人一个都没有,来住院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并且他看起来也像是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甚至能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一个下午,并且自得其乐。”
咦,今早去院子怎么没见到,是错过了吗?
“他的气息很飘忽,可以看出社会性联系不大,像是无根浮萍一样,到处流浪。这种人,对于社会来说,就基本算是‘死掉’的了。”
“原来如此,你是被那种四处流浪的沧桑的气息所吸引住啊,因为你常年待在同一个地方,所以自然会向往这种无拘无束,又或者是想要达成‘别人都无法把他留住,但是我或者能把他留住’这种成就,呼呼。”
说完我立即用双手贴在脸上,紧紧护住脸,并且警惕的看着她,以防她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而从她抬起的双手可以看出,她刚刚确实是想来捏我脸的,但是却被我抢先一步护住了。
哼哼,以为我楚留根是任你**也不会反抗的人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好歹也是一名能以十八岁青年之躯欺负小学女生并从中获取**的绅士!这点屈辱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
她看了我一会,然后像是放弃了,收回双手。
这,难不成,我居然,真的,胜利了!?
和这头恶魔般的天使对抗,这似乎是有史以来,她第一次退缩了。
我心里立即扬起从一个制造一种只要一发就能毁灭地球的歼星武器的坏人手里夺过遥控器让光束擦过地球射向一颗正向地球撞来的陨星不仅完全摧毁坏人的计划还让他锒铛入狱获得皆大欢喜的结局的欣喜自傲之情。
“不过那个大叔其实也不能说是完全在‘社会上死掉’,他那种只能说也是社会上的一种生存方式。比起他,一些人才是完全的死掉了。”
她继续话题。
“这种人其实很多,那些来住院的老人,有很多其实在因为伤病而死掉前,就早已在‘社会上死掉’了。这种死法虽然很孤独,但是比起那些更丑陋的还算好了——一些所谓的亲人在病床前不是抚慰病人,而是讨论遗产的分配,这种情况,虽然社会上的联系还算存在,但即使还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了。”
“‘社会上的生死’吗,我有点了解了。人毕竟是活在社会上的,从出生到死亡,都在受着社会的影响,或者说人其实就是完全由社会构成的。无论是道德法规,还是喜怒哀乐,都是被社会所定义并且授予的。
“人在构成自己之前,首先要构成社会。人充当着社会的一份子,在身为生物的生死前,首先是在社会上的生死。因为‘人类’这个生物的秉性虽然是生来就有的,但是‘个人’的存在,确实建立在社会的基础上的。
“这可还真是有趣的观点呢,没想到护士姐姐也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在下受教了。”
“不,我觉得我没有像你想的那么深入……”
护士听了我对她的话进行总结陈述时有点发愣,似乎想要进行辩驳,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诶,小弟弟你,还真的是整天想着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呢。”
“哈哈,为没意义的东西赋予意义是我的职责嘛。”
“这就是你的生存方式吗?”
“生存方式吗……或许吧,至少虚言戏语是我的行为方式这总没错。”
她有些迟疑地说:“有一个人,貌似跟你还挺像的。”
“喔?居然还存在和我这种满口虚言相像的人?”
“恩,只不过还是有点不同吧,因为,他和你不一样,是完全死掉了。”
“在社会上完全死掉了?”
“并且更主要的是,他不像是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他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初中生。但是,却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人,更接近死亡。”
“……他是谁?”
“他是我三天前捡回来的一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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