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庆长二十年夏,那德川家康攻破大阪城,丰臣秀赖、浅井茶茶母子自焚,丰臣氏灭亡。七月十三日,朝廷下诏改年号为元和,日本战国终于结束,就此进入幕府时代,史称“元和偃武”。
却说那真田幸村之兄真田信之这日腰悬宝刀,来到城下町散心时,忽见那边来了一个跛足僧人,疯癫落脱,宽袍麻屣,口内念着几句言词,道是: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六天魔王今何在?古寺一炬烧尽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归来吕宋售奇货,流亡他乡尽散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二子皆丧存三女,改嫁他人殉葬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酱汤之训三箭誓,虎父犬子家败了。
信之听了,便迎上来道:“你满口说些什么?只听见些‘好’‘了’‘好’‘了’。”那和尚笑道:“你若果听见‘好’‘了’二字,还算你明白。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我这歌儿,便名《好了歌》。”信之本是有宿慧的,一闻此言,心中早已彻悟。因笑道:“且住!待我将你这《好了歌》解注出来何如?”和尚笑道:“你解,你解。”信之乃说道:“
断瓦残屋当年号“安土”;满门鬼哭,曾系关东主。风云儿天下布武,敦盛转眼奏成安魂曲。说什么军赤备,旗四如,缘何国破丧天目?昨宵甲府馆中庆凯旋,今朝清州城内悲旧主。珍陀酒,吕宋壶,千金散尽无归途。正哀君侯为臣虏,忍看伊人变白骨!儿翘楚,人取桥冷枪先弑父。女无辜,大阪城祖孙亦陌路!昨日尊关白,今朝崇幕府,野望随风逝,谁人怜遗孤:乱烘烘你方阵亡我切腹旌旗变幻百姓苦。说天数,人间五十年,宛如梦幻朝露。”
那疯跛和尚听了,拍掌笑道:“解得切,解得切!”信之便说一声“走罢!”将和尚肩上褡裢抢了过来背着,竟不回家,同了疯和尚飘飘而去,从此法号“一当斋”。当下轰动领内,众人当作一件新闻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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