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有失成功攻克烈焰,干杯!”
“干杯!”
得知国王也要参与到我们三人之间的小小酒会,表现出受宠若惊以至于有些僵硬的布鲁,在跨上酒桌的一瞬间便恢复常态。
“这是我特意要求厨师长做的下酒菜,大家不要客气,尽量吃吧!”
不太出席这种平民间的私人酒会的国王陛下显得相当兴奋,但实际上,每当有大型酒会时,餐桌上总是会出现如眼前这般的豪华料理,我们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见,厨师长对“酒会料理”的概念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等一下,你们不觉得干杯的理由有些奇怪吗?”
“哪里奇怪?”
“一般来说不应该是为了能成功讨伐魔物而干杯才比较合理吧?”
“那种理所当然的事有什么好庆祝的?”
“是啊,有失真奇怪呢。”
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家伙说我奇怪!
其实我早就发觉了,即使面对强敌,这些人脸上也丝毫看不到大战前的紧张感。支撑起他们这份坦然的理由,应该是信任吧。
信任是很美妙的东西,无论是信赖的一方,还是被信赖的一方都能从中得到前进的动力。但同时,信任又是很恐怖的东西,它就像一把抵在咽喉的尖刀,逼迫着被信赖的人付出超越自身极限的挑战。如果有能够坦然面对大家的期待的人,我想,他一定是真正的强者吧。
“没错没错,烈焰可比魔物难缠得多了呢。”
我看向格兰特柔和的笑脸,新红产生了些许疑问。
“哦,酒喝完了呢。”
酒会不知进行了多久,伴随着布鲁的这句话突然面临终结。尽管大家都仍意犹未尽,但考虑到第二天的出行,现在无疑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格兰特,你应该知道吧。我房间后的隔层。”
然而,国王眼中却闪现出狡黠的光芒。
“难,难道说……”
“没错,去把我珍藏的酒拿来!”
“但,但是,真的没关系吗?那可是……”
“这不是当然的吗?那种好酒如果不是在这么好的气氛下喝的话也太可怜了吧。”
“我这就去拿!”
早就垂涎欲滴的酒鬼骑士不顾形象地跑了出去。与此同时,布鲁也被这气氛带动,猛地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下酒菜就交给我吧!我那里有腌制得非常美味的肉干!”
“喔,那就拜托你了!”
这两个家伙,都是小屁孩吗。目送两个远去的身影,我不禁开始感叹酒精的威力。
于是,酒桌上只剩下了我和国王陛下两人……这大概是他期待的结果,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想法。
“我不知道,一瓶酒是否能表达我对你的感谢。”
而此时,国王陛下发出了从什么之中解脱的声音。
“为什么?”
那是,与始终萦绕在耳边的梦魇道别的声音。
“感谢你驯服了烈焰。”
“……”
“它是我妻子的爱马……不,究竟是谁被爱着呢,那个家伙,之对法娜一个人言听计从,虽然蒂娜也会和它玩耍,但那种亲密,只是爱屋及乌的表现吧。”
国王看着酒杯中残余的酒,似乎在透过水面回望过去。
“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自己对法娜的爱还不及它,这种想法在法娜死后尤为强烈。”
“你知道吗,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它们懂得死亡、懂得坚守与憎恨。让我理解到这点的正是烈焰。它虽然不会说话,但眼神中透露出的怒火,与蒂娜如出一辙。每次我进入马厩,它就会用那种眼神紧紧盯着我。这使我感到恐惧,所以,从此我很少会去马厩……直到今天,看到你进入马厩。”
人总是会对自己所未知的可能性产生期待,而不考虑逻辑地去信任那些东西。我不清楚这行为是善是恶,但就结果来说,今天的国王陛下是幸运的。
“很可惜,我可能只是被那匹狡猾的马利用了,说不定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至少,它不再沉迷于过去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一直沉迷于过去的,是国王陛下你啊。”
“!!”
幸运的是,国王陛下遇到了喝醉的我。
“对法娜王后心存愧疚,无法忘记,无法舍弃,始终把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的灵魂啊,你何时才能从这杯酒中清醒过来呢?”
“我早就跟你说过吧,你是受害者,有权利控诉一切导致你不幸的东西。无论那是什么,无论那是否也是不行的受害者,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也是时候应该未来了吧?”
“……但是,人类是无法摆脱‘过去’的啊。”
“是吗?说不定这‘过去’也在改变着喔。”
“……咦?”
“说不定,最近就可以看到喔。”
“咦?”
那么,福利时间该结束了。
“到时候可还要请我喝酒喔。
我朝他举起了酒杯,这个“活在过去的亡灵”看着我的眼睛,突然间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在那之前,今天也喝个痛快吧!”
他有看到吗,就算一点点也好,去触摸明天的影子吧。而我,也将迎来属于我的明天。
“呜呕呕……”
宿醉的明天。
“你真的没问题吧?”
路程、时间、效率,以及那些有形或者无形的东西,所有一切都在我的意识之外迅速远去。当我产生确切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处全然不知的荒野,太阳也已经大幅改变了它的位置。
“没事……我想,如果能给我一杯水的话,应该吧。”
我能够平安到达这里,除了要感谢身边这位骑士团长之外,还不得不感谢始终克制住自己的不满成为我这个醉鬼的坐骑的烈焰大人。
虽然没什么能为它做的,但我还是会在心中对其感恩戴德。
“给你。”
“谢谢。”
一鼓作气将水壶中的水灌入口中,仍有些刺骨的冰冷顺着食道直入胃部,这份痛楚经由大脑反馈包覆着我的意识,瞬间吹散了宿醉的昏沉。
我开始确认四周的状况。
“我们到了吗?”
“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现在只是暂时休整而已。”
“再过不久就天黑了吧?”
“没错,所以要赶在天黑之前尽量缩短距离才行。”
从格兰特的话语中,我感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今天到不了目的地?”
“如果马不停蹄地行军的话,大概需要整整两天吧。”
“什么?!”
这一刻,我方才从现代人“即使到地球的另一端也只需要一天时间”的超前思维中回归现实。此刻,我终于明白自己低估了这趟旅程的真实,并开始后悔当初轻浮的决定。
“也,也就是说,我们这几天都没法回到王城?”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只需要五天就可以返回。”
“出征的这几天都要露宿?”
“所以才带来了后勤部队啊。”
后勤?我跟随格兰特的视线向队伍的末端,在那里,有两辆满载着食物与基本生活用品的马车。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由于宿醉,在离开王宫之前我就能看清他们打算长期抗战的意图并明确拒绝同行了。
那个该死的国王该不会是看穿了这点才故意灌醉我的吧?
“真实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啊。”
“毕竟是一百人的骑士团。”
“一百?对付魔物需要这么多人吗?”
“有失你好像有些轻视魔物呢,这可是很危险的心理状态。”
格兰特露出一个面对无知者时常见的苦笑,作为熟谙此道的老前辈开始了自己的演说。
“虽然不及魔女的危险程度,但作为魔女的造物,魔物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尤其在普通人面前,它们比饥饿的狮群更加危险、比汹涌的雪崩还要恐怖。如果不以足够数量的军队压制,仅仅一眨眼的时间便会遭到全灭。”
格兰特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而在我眼中如此夸张的比喻描述,说不定是前人用生命换来的血的教训吧。
确实,白焰的力量使我总是习惯于站在食物链顶端思考问题,而忽略了普通人类的真实承受能力。这点需要好好反省才行。
“原来如此……”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死去的。”
五指握拳紧贴在胸口,对我如此宣告的格兰特一定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了自信吧。不过,即使如此也仅限于人类的范畴。领导力、反应力、对局势的把握能力,就像是那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军事家(人类)一样,用属于人类的智慧解决一切难题。
一直以来,这种下克上的战争始终为众人所津津乐道,能亲眼见到这样的场景,说不定我还挺幸运的。
“那就全靠你了。”
“交给我吧!”
再次开始行军是在这不久之后的事情。摆脱了宿醉的困扰,我开始有了欣赏沿途风景的余裕。即使那个千篇一律的平原与树木并无法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却是目前打发无聊的唯一手段。
至于我**的烈焰,当看到我恢复精神的那一刻便发出了厌烦的叹息声,然后,无论我在路途中如何向它搭话都爱理不理地用短暂的鸣啼声回应。人类和动物的隔阂还真实如深渊一般呢。
大概是在太阳的一条边刚刚没入地平线的时候,格兰特举起右手,用高亢的声音喊出“停下”,宣布了今日行军的结束。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大家可以就此放松身体与精神,毕竟搭建营地与烹调食物也是体力活。
当所有一切宣告完成的时候,阳光正好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命令与执行的时间把我堪称完美,这就是格兰特的骑士团。
起初我也有想过为了融入其中而做点什么,但眼前这一片井然有序的景象很快就让我意识到,根本就没有我介入的余地。
从一开始我就是多余的那个。既然如此,不如就作为善意的表现,乖乖呆在一旁等候免费的晚餐吧。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烈焰?”
为了寻求同伴而拍了拍烈焰的身体,被用不屑的表情躲开了。
真是无情的家伙。
晚餐是经过些许调味的土豆汤、面包以及数量庞大却一点都不美味的肉干。对于习惯了王宫的豪华平民料理的我,眼前的食物仅仅达到可以下咽的程度。不过,至少可以下咽,比起挨饿要好多了。
我独自坐在营地旁的树下,作为打发时间的娱乐反复咀嚼着肉干。如果有一杯酒的话应该能让这肉干变得少许美味一些吧。正当我思考着这些无法实现的梦想的时候,一个豪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不好意思,能打扰一下吗?”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体格健硕的士兵。相比起格兰特,这张沉稳又饱经风霜的脸可能更符合骑士团长的角色定位。然而,他并不是主角。
“有什么事吗?”
与他给人的印象稍许不同,在那粗犷的声音之下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与礼貌。他身后还跟着一些年轻人,从那些好奇又胆怯地躲在他身后的表情,我敢肯定这个家伙肯定不止是普通士兵这么简单。
“请问,您是魔物研究者吗?”
“那是什么?”
“不是吗。失礼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不是士兵的普通人为什么要参与这么危险的狩猎活动。您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吧?”
“不我只是……”
你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凭什么和我们一起行动?意识到他话语中蕴含的质问,我打断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回答。
很显然,这将会成为一个分水岭。根据我的回答,有可能直接决定在接下去的行程中所有士兵对待我的态度。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说出“是吃闲饭的”这种丢人的回答。
那么,适当歪曲一下事实也可以吧?
“是宫廷御用诗人喔。”
“咦?您是说,诗人?”
“没错。”
“但是,为什么?”
“之前国王不是拒绝了英国的合并要求吗?即使英国方面表面反应平淡,但两国关系仍趋于紧张。因此,国王打算趁此机会向英国示好,让我用最唯美壮丽的词句将各位的英勇表现记录下来,让英国女王了解我们是多么为了他们而尽心尽力。”
综合在此之前的所见所闻,我的理论可以说无懈可击。只要不是处在情报中心的人根本无法看出破绽。
“是,是这样啊。国王还真是深思熟虑。”
“这不是当然的吗。总之,你们只要英勇杀敌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英勇杀敌……啊。”
我的说辞引起了老战士身后年轻人的共鸣。不过,这共鸣看上去并不具有正面意义,这让我有些不解。
“有什么问题吗?”
我向他们提出疑问,这些家伙先是面面相觑地确认对方的表情,随后,不约而同地苦笑起来。
“实际上,我们除了努力不给团长拖后腿之外什么都做不到。一直以来,驱除魔物都是团长一个人的功劳。”
“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格兰特一个人在驱除魔物?那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事,对此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
“你不知道吗?格兰特团长他是个魔法师喔。”
“按职业来说应该称为魔法骑士比较合适吧?”
“这种事怎么都好吧?问题的关键是团长很厉害不是吗?”
“没错没错,那把赤红色的光之剑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超帅的啊!”
“我也好想拥有那样的力量啊!”
“梦话等睡着以后再说吧!”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喧闹起来。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充分了解到自身的错误,以及——更加确信格兰特就是主角的事实。
格兰特不是那种会炫耀自身力量的人,这是使我误判他的真实实力的最主要原因。事实上,从意识到他是主角的那一刻起,就不应该用普通人的眼光看待他才对。这么看来,我的“主角观”还是太嫩了。
不过,从现在开始弥补错误还为时未晚。
“那个,我能问一下吗,关于那个赤红色的光剑,具体来说是个什么东西呢?”
了解到我对格兰特的力量感兴趣,士兵们像是在夸耀自己的宝物般越发兴奋起来。
“那是一把只有一点剑身的断剑,但只要团长拔出那把剑,赤红色的光芒就会从断面上长出来!”
“不仅如此,剑的长短也可以自由控制,锋利程度更是无与伦比!”
“吾之光所经之处,万物皆断!”
“没错没错!就连在空中飞翔也做得到,具体我也说不清,总之你亲眼见到就会明白了!”
那你们在这里叽叽喳喳地喊了半天目的是什么?
“团长固然很厉害,但在我看来,阁下也非等闲之辈。”
正在这时候,老战士抓住了对话的空隙,将话题中心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果然,这个家伙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为什么?”
“与魔物战斗是比战争更加危险的行动,无论是谁都会对此心生恐惧,但阁下却始终泰然自若,而且还受到国王的信任担任传颂者的职务……这是不是可以说明,阁下也有着过人之处呢?”
敏锐,或许有天赋的成分,但对于眼前这个脸上留着伤疤的战士,则必定是由其经历的无数生死场所带来的馈赠。
但是,我也没有软弱到轻易因此而动摇。
“唔,如果是比酒量的话,我还是有自信的。”
我的回答让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片刻后,这些可能唯独在酒桌上绝不会服输的铠甲骑士们发出了笑声和挑衅的吼声。
“哈哈哈,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比我见过的诗人有趣多了!”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啊!下次一定要和我一较高下,记住输的人买单喔!”
“喔!那也算我一个!”
“还有我!”
“既然如此,回去之后就开个酒会好好庆祝一下吧!”
“喔——!!”
这些家伙,难道就不先考虑一下能不能活着回去的问题吗?换句话说,他们就是有如此信任格兰特的力量吧。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抱歉啊,这里都是些闲不下来的吵闹的家伙。”
“不,因为我身边也总是围绕着和他们差不多的家伙,所以早就习以为常了。”
“是嘛,你也不会觉得寂寞呢。”
“只感到烦人罢了。”
“哈哈哈。”
老战士笑着,将视线从那群由大声喧哗演变成大脑的笨蛋身上移向我,深处了他厚实又有力的右手。
“那么,接下去还请多指教。”
“啊,我才是,还要指望你们保护呢。”
“应该是互帮互助才对吧?”
“我会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的。”
“你总是习惯从弱者的角度思考问题吗?”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哈哈哈,我明白了,放心交给我们吧!”
“拜托了。”
他似乎仍在尝试从我这里获取某些东西。不过,当发现那些都是徒劳之后,不知是放心还是死心地放松了表情,终于完全接纳了我的存在。
得到了这些人的信任,之后的行程变得轻松了许多。没有被排除在外的那种窘迫感,军队内的氛围也似乎变得轻松起来。有时开着玩笑,有时则被关心身体状况,即使我平时总习惯性地远离与人的接触,却不得不承认,受到他人关注也有令人愉悦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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