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龙霁没用!”
“徒儿,怎么了?”
“一看到那些强盗恶人手中的刀剑,恐惧就让龙霁无法凝练气,龙霁无法拯救那些无辜的路人。”
“龙霁,你只要相信,你的双手能够为人们谋取幸福也能够为你自己带来幸福就足够了。你还太小,只是缺少一股执念罢了。”
死亡的呼啸扑向耳朵,尖锐的声音刺痛着鼓膜。双眼已经因为疼痛无法睁开,来自冥府的哭喊加深了龙霁的恐惧,令他的感官渐渐变得麻木。但即便是这样,龙霁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死神的镰刀即将剜开自己的身体。
龙霁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叫做昼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强的力量。龙霁是一个喜欢凭借力量,凭借自己的铁拳来战斗的人,所以龙霁不擅长情报的搜集也不擅长战术的策划。只是龙霁自首都选拔后也在首都居住了一段时间,有些人的名号他也是知道的。
卡瑟·亚兰多,被龙霁认为是自己最大的对手。
与另一个魔法师搭档便做到了当初整支艾伦斯诺特的军队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闯入王城,救出自己即将被判处死刑的伙伴。龙霁从心底佩服这位剑士,并且期待着在自由选拔中与他一战。
只是龙霁搞错了一件事情,王城反攻战作为主要战力的是那个名为哈维斯·卡伦尔,代号为【昼】的魔法师。虽然对他有所耳闻,知道是一个运用强大黑魔法的家伙,但是想要与卡瑟交战的斗志以及对于昼的疏忽大意让龙霁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便是自由选拔的第一战就选择了昼作为对手。
昼从未展现过自己的真正实力,哪怕是对卡瑟,他也仅仅只是使用了昼轮和普通的攻击魔法。
“黑魔法,只是不懂魔法的杂鱼们给它取的名字。”
昼将剑从鞘中拔出,没有使用昼轮而是慢慢地走到龙霁的面前。
“因为其魔力过于黑暗混沌,所以就取名为黑魔法未免太浅陋无知。黑曜虫是来自于冥界的使者,是一个叫做马修·塔罗的愚蠢魔法师无意中发动远古传送阵的产物。这股魔力并不邪恶,只是充满着死亡的腐臭,因此让人厌恶。但每个人最终的归宿,不都是死亡吗?”
“黑曜虫带来的魔法,是冥府魔法,是冥界收纳亡魂的工具。而作为接受了冥府魔法的魔法师,我就已经是如同死神的存在了。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可能,不过在这个结界中你还是能存活下来的,将你的斗志带去深渊,努力挣脱死亡吧。”
昼,挥下了剑!但剑却没有斩断龙霁的脖子。
昼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但还是被扑面而来的气浪所灼伤。
“拳师都有一套自己固定的拳术和招式,你还留着这么一招吗?”
“这是龙霁的师傅赠予龙霁的礼物。魔法什么的,龙霁不是很了解,只是龙霁能够感受得到阁下即使被怪物缠身,但仍旧有着谋取幸福的意志。”
龙霁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着这些,刚刚来到这个桥上与昼战斗的时候,昼身上的邪气并没有那么重。只是在龙霁一步步将昼逼向弱势后,昼才慢慢变得如同恶鬼一般,龙霁能够明白在昼的体内,和传闻中的一样有一个不属于他的灵魂。
“龙霁,你太高估我了。我已经与这个怪物达成了共识,我会选择这样的力量是因为我必须要赢。”
“那龙霁就不客气了。”
像是用自己的气助推了一般,龙霁的移动速度比之前更快,在顷刻间就到达了昼的面前,并且挥出了一拳。尽管昼能够借由昼轮在瞬间移动进行躲避,但是龙霁现在攻击的速度已经让昼的大脑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上一次的交锋,昼在龙霁快节奏的进攻慢慢被压制了。自己使用的能够大规模歼灭对手的魔法也被龙霁用斗气之拳轻易地挡下,而且龙霁的进攻节奏不允许昼使用【艾塞克·菲涅尔的秘典】,引以为豪的魔剑也无法召唤,昼陷入了极其不利的态势。迫于无奈之下,昼解放了黑曜虫的意志,将冥府魔法的魔力深入同步化,才能够使用封印式的冥府魔法。
但仅凭这一招,昼就扭转了局势,必须近身攻击的龙霁中了封印式的陷阱。死亡的魔力侵蚀了龙霁的肌体,将他用以强化肌肉的气力消除。没有了斗气保护的龙霁,昼一招就能将其重伤。
但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了,侵蚀龙霁的魔力被未知的力量弹开,昼近距离地吃了龙霁一记直拳。
只是在龙霁还沉浸于回击的喜悦时,昼就已经做出了还击。
“地龙剑——吉奥塞路斯!”以土石构成的剑刃从地面的各个方向出现,前后左右在不同角度刺穿了龙霁的身体,龙霁感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而这疼痛也很快麻木了。代替疼痛出现的是令人窒息的作呕感,鲜血不断地从龙霁的伤口流出,而龙霁的嘴中也呕出了血液。更加令龙霁困扰的是,意识还没消失,可行动的自由已经被这些从地上冒出的突刺剥夺了,死神的脚步声又在耳畔响起。
“毁灭魔剑——阿波菲斯!”
从天而降的黑紫色锥形巨剑将整个安娜的王冠这座连接着琉萨因河两岸的厚实大桥斩断成两截。魔剑深深地插入了琉萨因之河的河底,落地后的撞击引起了带有强劲魔力的巨大冲击波,在琉萨因之河中掀起了巨浪。伴随着烈风的魔力冲击也将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然而更大的毁灭力量还在后面,魔剑像一个已经过载的魔力源急剧膨胀着,随后引发了爆炸。带有极强毁灭性的黑色魔力被大量放出,大地在震颤着,空气在燃烧着。琉萨因河的水也被蒸干,魔力的余波抵挡了水流,导致了琉萨因之河一时的断流。
卡瑟曾用断罪琉陵使用名为“蔚蓝裁决”的巨剑攻击,将贵族区域大门的守城士兵一网打尽。但是这一招在昼召唤的毁灭魔剑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堪一击。
因为被直拳击飞导致距离拉开,昼在恢复意识后,用昼轮移动到龙霁的视野死角,短时间内召唤了魔法书【艾塞克·菲涅尔的秘典】中的两把魔剑。本来以毁灭魔剑的攻击范围来看,就很少有生物能够侥幸逃脱,况且龙霁还被限制了行动。
“结束了吧。”
昼长长吁了一口气,同时召唤两把强大魔剑即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很沉重的负担。
“小子,你还真是毫不吝啬地用我的魔力啊。”
沙哑而又尖锐的声音在昼的脑中出现,黑曜虫是来自于冥界的使者,它虽然有着自我的意识,但却不能交流。寄宿于昼体内的这只黑曜虫,能够简单地组织语言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尽管这令昼感到极其恶心。
“这家伙很强,阿波菲斯的魔力来源于【艾塞克·菲涅尔】,象征着死亡的魔龙所放出的魔力,让其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这样的力量,才能化解龙霁身上那股未知的守护之力。”
昼借用昼轮来到了远处的高大树顶上,避开魔剑的攻击,而现在他目光所及皆是被魔剑震裂的大地,和被死亡之气侵蚀的枯木。
“小子,你不过去看一下他究竟死没死吗?”
“不是不去,是我的魔力现在连基础的昼轮都无法使用。没想到你的魔力也会有用完的一天啊。”
“我的你和的同步还不够,先是用了封印式然而再召唤这种东西,当然会出现魔力枯竭。”
“动静太大了,我必须尽快离开。”
“首都的家伙离这里太远了,不会过来的。”
“你这恶心的虫子因为自己的魔力被用完所以傻了吗?那个家伙可是正在这附近啊。”
借用黑曜虫提供的魔力保护,昼从树顶一跃而下,消失在了黑暗的密林中。
“只是龙霁你缺少了一种执念。”
这是师傅常用来教诲龙霁的话语,尽管身为龙心拳术的使用者,龙霁不管从移动还是力量方面都堪称完美。但是心中缺少的执念,时常让龙霁的拳头软弱无力。明明攻击练习用的草人,树木或是坚硬的岩石,都能不动声色的一拳击毁,可与活人战斗时,不是因为慈悲而手下留情就是因为恐惧而身体僵硬。
龙心拳术的起源,要追溯到相当远古的年代。它的历史超越了初代王,超越了圣剑,超越了这里的一切。在极其古老的时代,人类没有所谓的冒险者,拥有力量的人极少无比,可魔物却不比现在逊色。强大的拳师,赤手空拳击败了龙,将其心脏挖出制成了龙心,那便是一切的来源。
污秽的龙心经过岁月的沉淀和斗气的净化成为强大的力量源泉。拥有龙心的人不仅在身体机能上高人一筹,而且恢复力也强得惊人更重要的是龙魂一直会守护着龙心的拥有者。而这强大的龙心也导致了龙霁师傅的死,冒险者的盗贼兵团抢夺龙心的时候,龙霁正在野外修炼。
龙霁的师傅在临死前将灵魂注入龙心中并封印起来,修炼归来的龙霁击退了盗贼,他用师傅留下的术式吸收了龙心踏上了成为王的旅途。
这就是龙心龙霁的故事,而现在他正躺在被魔剑毁灭的大地的中央。带有死亡之气的魔力通过伤口进入到了龙霁的体内,即便龙心的力量再强,龙霁的生命也已经岌岌可危。更重要的是,这魔力似乎对龙霁并不感兴趣,它包裹住龙心想吞噬它,而发生在龙霁体内的这一切,他完全不知情。
“龙霁,快醒醒。”
“师傅?”
“击毁龙心,否则它将引来灾难。”
“但是师傅你在龙心之中不是吗?而且龙心是我最强的武器。”
“龙心的主人曾是魔龙王的使徒,魔龙王的魔力现在正在召回它。”
龙霁渐渐恢复了意识,或许正是因为守护着自己的龙心与魔龙王有着联系,它的宝物才没伤害到自己。龙霁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胸口开始慢慢结晶化而且被染成了黑色,双手的指甲也开始变长,开始显现龙的皮肤纹理。被龙心拳术的先祖所击败的恶龙或许马上就要由自己的身体复活,上古的恩仇牵扯到至今,让龙霁有了一点不现实的感觉。
这里是Kascher自由选拔的战场,也是新佩奥斯王国选择王的最后战场。远古的灾难不应该在这里降临,这里是和平的圣地啊。龙霁望着天空,尽管是虚假的结界,深沉的夜空却是真实的。自己躺在琉萨因之河的河底,魔力的余波至今仍未散去。
“原来被怪物寄宿是这样的感觉啊,魔法师阁下。”
龙霁呢喃了一下,握紧了拳头。
“师傅,从那件事情以后,我便有了战斗的执念,名为守护的执念。我始终相信我的双拳是为人们包括自己谋取幸福的。现在这股杀死自己的执念变得无比强烈,我的双拳可不能带来灾难啊。”
“潜龙破!”
龙霁握拳朝着自己的胸口猛烈一击,大脑一时间失去了反应,胸口感觉压抑着什么东西,最后的感官是从耳朵传达到的。那个自己最后的对手,那个强大的魔法师呼喊着的“不要!”
“这个蠢货!”
昼再次来到了这里,不是因为要给予龙霁最后一击,而是【艾塞克·菲涅尔的秘典】蠢蠢欲动着。本来散落在这里的零落的魔力全都向着刚才战斗的方向集中,昼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来到了这里。
“意识被控制了吗?在这个地方用这种招数是杀不死自己的,在这个结界中的死亡,只是精神状态的迷离而已,目的是为了让在这里死去的冒险者们能够从迷离中找回自己,这样就能回到原来的身体。这本是阿科尔进行打造的最佳的战斗场所,却被利用了。”
昼刚刚支出了庞大的魔力,加上吃了龙霁一记,现在光是站着就已经很费劲了。
“那个家伙的精神离开了,魔龙的意志便复苏了。”
被击中的龙霁的胸口处放出了不亚于毁灭魔剑的魔力,一个庞然大物正在慢慢成型,而昼却对此束手无策。
“那个混蛋,赶紧察觉到这一切啊!”
比起寄宿于自己身体的黑曜虫,昼第一次见到了比其更加强大的恐怖。这就是东佩奥斯的魔窟中的魔物的力量,这就是曾一度要毁灭这个国家的魔龙王的力量。仅仅是他的一个使徒简单的魔力放出,就已经让昼双腿发软。
有着龙首和巨大龙翼的双脚站立的怪物现在矗立在昼的面前,昼正准备拔出腰间的剑,又停止了动作,因为那剑也是魔龙王宝物中的一个。
震耳欲聋的怒吼颤动着空气,首都的家伙们也一定注意到了。但是昼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失去了魔力便失去了机动性,这个怪物展开的攻击,自己根本躲不开。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巨大的龙爪很快就向自己袭来。昼闭上双眼,然后在嘴角扬起了笑容。
即将杀死自己的龙爪,在空中被斩下,尽管鲜血淋到了自己的身体,但这却令自己无比兴奋。
“我是来完成你的委托的,虽然这家伙也能做到和我同样的事情,但是一定要由我亲自完成才有意义!屠龙,我可是相当擅长的!”
卡瑟·亚兰多高高跃起,从恶龙的断臂处向上爬,手中的剑早已变成了可以大范围攻击的无形巨剑——断罪琉陵。再次跳起躲开了恶龙另一只龙爪的攻击,转动手腕向下挥砍又斩下了一只手。
现在在昼眼前的卡瑟·亚兰多如同英雄一般所向披靡。
“只是一些零碎魔力和怨念的集合体罢了。我手中的可是亚兰多的历代祖辈和琉龙王大人啊!”
通过气的释放可以增大断罪琉陵的剑刃长度,从而增大攻击距离,这便是断罪琉陵的秘密,而现在这把巨剑正毫不留情地砍下恶龙的头颅。与此同时巨浪也卷碎了恶龙的躯干,借由龙霁的身体复活的怪物被轻易地歼灭了。
“旧时代的怪物怎么可能胜过现在的冒险者,倒是你的样子有些狼狈啊,昼。”
将琉陵收回鞘内,卡瑟随同一个穿着蓝色浪客服装的少年出现在了昼的面前。
“那个家伙姑且算我打败的吧是个相当强的拳师。不过,至此在这个结界中战斗的人也就只剩下六人了。那个家伙,你不攻击他吗?”
“他叫白浪,在首都选拔的时候跟我有过一点交情,少一个敌人是最好的不是吗?”
“如今的你还能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真是奇怪。那么白浪先生,你不准备杀了我吗?”
“不,你看起来很虚弱,这不符合我的道义。”
“为了达成和黑曜虫的同步,我以自己加倍的生命力为代价令它成长,我或许已经无法活过几天了。但仅仅只是这几天,我要将卡瑟·亚兰多你的敌人尽可能多地扫除干净,最好一个不留。”
昼露出了令人不悦的狰狞微笑,而目光正直直地瞪着站在卡瑟身旁的白浪。
“你还是不要说这种大话了,光是现在压制黑曜虫你已经很吃力了。还有那么多的对手,你每次都要花费这样的代价的话,很快就会被黑曜虫吞噬了。你这种想法很自私,还是多为夜和你的计划考虑一下吧。”
卡瑟默默叹了一口气之后向着首都的方向走去。
“卡瑟,你站住,你旁边的那个家伙可以离开,但是你不可以!”
“哼。”
卡瑟转身用着哭笑不得的眼神看着昼。
“还真是瞒不过你啊,老实说不要说等到下一次战斗了,现在可能就已经要到极限了。这最后的关头,还是你留在这里比较好。”
昼把头靠在树上,闭上了眼。
“白浪,你还是赶紧离开吧。我不了解你的实力,但是如果没有卡瑟那么强的话,可能会伤害到你的。”
白浪把目光移向了卡瑟,卡瑟示意般地点点头,随后白浪走进了密林。
“卡瑟,我还是蛮想听听你的故事的。”
“这可是要说很久的故事啊,你能不能挺到那个时候呢?”
“我可是哈维斯·卡伦尔,世上最强的魔法师。”
“你也开始使用自己的原来名字了吗?”
“是啊,先跟你说说我的故事吧!那在我记忆里仅存的一点,让人愉快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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