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我又赢了。”
德雯潇洒地把牌往桌子上一甩，我们其他几个人直接长叹一声倒回了床上。
“我就说大姐要赢！”多兰也高兴地跳起来，其他囚犯只好咒骂着把自己的纽扣丢给男孩。
我知道他们那边应该可以借着火光看到我们的牌，因此我也学会了一招——看他们的脸色出牌。不过就算这样，我们其他人也不能赢德雯一盘。
“小鹌鹑这盘牌这么烂都能赢？”唐特抓抓脑袋，“你们到底会不会？”
“库林牌我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德雯骄傲地甩甩头发，“而你们呢？波尔，你连对子都还不会。”
“不玩了不玩了。”波尔把牌一扔，跑到牢房一边撒尿去了，我把众人丢出来的牌齐好洗匀，放进了那个精巧的木盒子。
“你们要吗？”我冲对面牢房的囚犯说到。
“来来来！”吉尔斯赌瘾上涌，连忙把手伸出来要接，他看来是非要把今天输掉的纽扣全都赢回来不可。
我把盒子丢出牢房，结果吉尔斯没有接住，飞到了火炬那边。
“噢！你在干嘛啊！”有人抱怨着。
“巴奇不在，等他回来你们再玩吧。”我建议到。
巴奇就是主管我们的狱卒，他好像有事出去了。这些天来，他对我们的态度还算过得去。
牌是隔壁一个老头子的，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玩这副牌已经玩了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前的静谧群岛政变时他站错了队，从那时起他就一直被关押到今天，所以这个老头子可以说是对这片黑暗的地窖最了解的人了。
这副牌是德雯借到的，我和老头几乎没说过话。这副牌有些陈旧，但它保养得如此之好令我十分惊讶。
“现在没事可干咯。”
德雯往我床上一坐，顺手抱起我的头盔借着火光一个劲地瞧。
“你还没看够吗？”我冷冷问道。
“用这个贿赂巴奇把我们放出去怎么样？”她看着我。
“你看他像那样的人吗？你们这几天可是连把皇位送给他的话都说了他还是不肯帮我们一把。”
“这个人真是死脑筋。反正呆在熊狮岛必死无疑，为什么不肯和我们一起逃呢？”她转脸，开始注意那些墙上的苔藓。
“他或许已经死了吧。”我扣下一大块厚厚的地衣，“他的其他想法早就死在这个地牢里了。”
“年轻人。”
是隔壁的老头。
“泰威斯先生，你醒了？”我心不在焉地回答他。
“没打扰到您吧？”
“打扰？哈哈。老夫在这里睡了二十多年，瞌睡早就睡光了。”他苍白的笑里有一股镇静的睿智。
“我听你口音很混，你是尤兰德斯•诺德人？”
“对。”我看向他那边，虽然我们只隔了十几根铁柱，但我完全看不到他的样子，正如这么多天来一样，至于到底是多少天，我也不知道了。
“你在赫顿玛尔生活了很长时间吧？”
不如说我所知的生平一切几乎都是在赫顿玛尔度过的。
我草草肯定。
“如今人生活不容易啊。又有恶魔，又有战争什么的。”
“那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德雯插了个嘴，“从这里逃出去，我们就要去南方了。”
“你们怎么出去？靠贿赂巴奇吗？”泰威斯还是笑，不过话语中有种逼人的魄力，这位来自边海的老政客的威仪丝毫不减当年，“这是不可能的。就算和你们逃出去，巴奇，或者其他哪个狱卒，都还有自己的老婆孩子，这些当兵的，他们的家人无时不刻不在熊狮岛总督府的监视下，想要背叛或者私自逃脱，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那我们还可以换一种方法，帮他的家人逃走。”德雯挑衅地回答，“老先生，你还是太看不起我们这些兄弟会的人了。”
“累斯提尔的人我也接触过不少，恕我直言，小姐，大部分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暴徒。不过您看起来还像个人物。”
泰威斯答道。
“不过我还是不相信您可以有什么办法从这里逃走。早些年，我是多么渴望自由啊，我无数次地想找办法离开，但显然，我现在还在这儿。其他原来关在这里的，有七个总督、四个公爵、两个将军以及数都数不过来的皇亲国戚，他们都走了——被带上了断头台。”
“死亡是唯一一种离开的方法，但死亡似乎忘了世间还有我。”
“恶魔不久就会来，巴奇说过，现在监狱已经开始清人了……”
“黎曼•埃加特。”一个声音高喊着，来自地牢的出口。
一旁发表评论的莫尔蒂还没说完，一群狱卒就冲了进来，本来幽暗沉重的监狱突然被大群火光照亮，显得奇怪的热闹。
“黎曼•埃加特，出列。”为首的是那天的典狱长，他走到我们这边喊到，我举起手示意我就是黎曼。
“黎曼•埃加特，因犯胁迫皇族罪、恶意伤害罪、绑架罪……等等一系列罪状，熊狮岛总督府特此批准绞刑，立刻执行。”
他们打开牢门，递了一杯酒给我，我一饮而尽，味道挺不错。反正我也死不了，对吧？
“诶，为什么……”
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包括还愣着的德雯。
“兄弟，上路了。”
典狱长示意狱卒们将我带走，我很主动地走了出去。
不出所料的话，这一切都是尤拉的意思，但她明明是知道我无法被杀死，又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只有一种可能，她需要一次和我的交流，所谓的绞刑的真正目的应该就是这个。
不过我也正好想找她谈谈她到底在发什么疯。
“你们不能这样！”德雯离开冲过来抓住我的手。
“为什么不能？下一个就是你。带走。”典狱长头都没有回，走在了所有人前头。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尤拉不会杀我。”我对焦急的德雯悄悄说道，“我过不了多久就把你们救出来。”
“那个女人？你凭什么觉得她不会杀你？”
“因为她杀不了我。”
我神秘一笑，甩开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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