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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留的选择(下)

去留的选择(下)

九月三十日,傍晚。

在村口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我的心情沉到了谷底,最迟明天我就必须启程返回,这已经是压线的极限时间了。

已经没有时间再帮村民做更多事了,也没有时间继续对付那些残存的红猴子了,也没有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强了……

这么想着我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头,已经多年不用的杀手技巧从我的记忆深处浮现,只要掌握正确的力度,足以将杀人夺命转化为克敌制胜吧。

“啊……啊!!!”

凄惨的叫声从我背后传来,我飞快的转过身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柄漆黑的剑刃。

“你是谁!”

在我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漆黑的人影,就像是黑色烟云组成的人形,头、躯干和四肢都能看得出轮廓,他的右手还握着一把漆黑的长剑。

黑影并没有回答,他毫不犹豫的动手了,来不及思考我立刻拔出了剑,与他交锋勉强打成平手,你退我进之间我们已经打到了村中广场上。

“寒冰之矛!”

蓝色的冰锥长矛直接穿过了黑影,却就像风吹烟雾一般,黑影人暂时的解体之后它又恢复了原状。

“怎么可能!”爱丽莎震惊的看着那团黑影,那团黑影却只盯着我,甚至对我做出了挑衅的手势。

“不要出手,我来对付它!”

“别说傻话了,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敌人,它根本没有实体!”爱丽莎提醒着我,但是被黑影步步紧逼的我完全没有会理爱丽莎的机会,村民们纷纷关上门窗,就连那些神官都躲了起来。

“寒冰傀儡听我召唤……”

爱丽莎还是不死心,她试图再次插手,可是黑影没有给她机会,从我面前消失又突然在爱丽莎面前出现,转瞬之间它移动了足有一百步远。

“爱丽莎!”

看着那黑色的剑向爱丽莎砍去我却无能为力,一缕粉色从爱丽莎的鬓角掉落,之后她就像失去意识一样向后倒去。一瞬间愤怒充满了我的身体,当我的剑砍向那团黑影时,它却消散在了空气中。

“混蛋!给我出来!!!”

我四下环顾,但是除了倒下的爱丽莎,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一袭白衣从我身边跑过,蒂法扶起了地上的爱丽莎,温柔的白光从她的掌心发出,爱丽莎鬓角的一抹浅浅的划痕被迅速治愈了。

“伤口很浅,但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到更严重的打击,总之先扶她去我们住的地方。”蒂法有条不紊的着手治疗,赶来的乌米尔和她协力抱起了爱丽莎,向她们住的那间豪宅走去。

蒂法:“驳克先生,你也跟我们来吧!”

蒂法的口吻中带着命令,我的目光在四下游走寻找着那个黑影出现和消失的蛛丝马迹,但是毫无疑问黑影消失了,就这样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大约半小时后,爱丽莎渐渐苏醒,可是她毫无感觉,还一脸茫然的看着一脸焦急的我们。

“我只感觉一阵头晕……那个黑影呢!”

我摇了摇头说:“凭空消失了。”

“那绝对不是魔法,我感觉不到丝毫的魔法波动。”爱丽莎笃定的说着,也许是头疼还在继续,她使劲的揉着前额眉头紧皱。

蒂法:“也许是傀儡诅咒或者是某种巫术,这种形式的存在就连教会的图书馆里都没有过记载。”

“就算是鬼魂的话,魔法也绝对可以伤得到它们,这个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蒂法和爱丽莎的对话让我心中越发不安,乌米尔没有说话笔直的站在一边,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谨慎小心的和蒂法保持着距离。

“那个黑影的目标是我……”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取我性命的人还真是喜欢大费周章,借助这样强悍的巫术力量,他能狩猎许多更有价值的目标。

“今天晚上你们两位就住在这里吧,教会会提供保护的。”

“保护?”我有些不屑的看着蒂法。

蒂法点了点头试图说服我:“现在敌人不明,大家最好都聚在一起。”

“如果那个操纵黑影的人不择手段,那些村民会怎么样。你们教会做事的时候,能不能多考虑一点这些问题……”我无心责怪蒂法,但是话一旦说过头了,就有点收不住,先前我还在责怪爱丽莎对迪亚加郡人有偏见,其实我自己也带着浓重的偏见看待着别人。

“……抱歉,话说多了。黑影的目标终究是我,晚上你们千万别出门,锁好门窗早点休息吧。”

说完我快速离开了豪宅,我站到了村中广场中央,这里还残留着红猴子血液的恶臭味。

对着黄昏色的天空我抽出了剑,放声大喊道:“不管你是谁!既然要取我的性命,就动手吧!不要伤害不相关的人!”

电光火石间黑色的利刃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它和我的剑擦出一道火花,就在我以为架开了它的攻击后,黑影左手又亮出一把黑色的匕首向我胸口袭来。

“不可能!”

这一击虽然同样被我架开了,可是惊愕写在我的脸上,不可思议的看着黑影,心中的恐惧变成了疑惑。

太阳已经半落入山中,在最后的阳光中,黑影向我发动了又一次进攻。

可是这一次它的行动轨迹直接出现在了我的脑中,我甚至不用去看它挥出的剑刃,双手持剑直接砍向了黑影的头颅。

一击命中,银色的剑刃切开了那深邃的黑影,黑影的身体化成一缕青烟,两截树枝应声落地。

这就是黑影的原型,一根被我斩成两截的古怪树枝,而那个黑影的动作,早已烙印在我的记忆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那动作我烂熟于心,是我记忆里的动作……

“驳克……”疑惑蒙蔽了我的五感,直到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我才从惊愕中恢复过来,眼前已经入夜,马车上的火光照亮了我眼前的地面,一脸疲惫的巴瑞就站在我的面前。

“你怎么了!像见了鬼一样!”

“巴瑞……威尔逊元帅怎么说?”

巴瑞看了看四处探出头来观望的村民说:“这里说话不方便……”

“还有哪里方便?难道要回你家吗?”我有些精神紧张的收起手中的佩剑。

“咳!!!”爱丽莎的干咳声让我打了个冷战,我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让我情绪莫名其妙的起伏波动。

“别站着了,你和巴瑞都需要休息,正好有人好意接待我们。”

“哈哈,我正好洗个澡!这一路上我不停换马赶路,都快累死了!”巴瑞得意洋洋的看向我的身后,不过下一秒他的脸就机械似的转了过来。

“你怎么了,巴瑞?”

蒂法:“我想巴瑞先生一定是累了吧。”

我慢悠悠的转过身去,看着走出宅邸的三个不听话的孩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告诉你们不要出来了。”

爱丽莎:“我们是听见马车声才出来的,谁会特地为你跑出来。”

我伸出左手提起已经走不动的巴瑞的后衣领,将他拽着向那间宅邸走去。

“等等,驳克!你和她们认识吗?”

“刚认识没多久,你想和她们联络感情,就先把正事办了。”

我大步流星的走近宅邸,就在前院里我甩手放开了巴瑞,有了一堵院墙的阻隔,多多少少也算是一道防护。

“元帅怎么说?”

巴瑞挠着头说:“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要尽全力保护迪亚加郡的秋收,人民财产、牲畜、麦地等等。”

“开什么玩笑,迪亚加郡有多大,就我们两个人?”

“这是威尔逊元帅安排的任务……”

我看着巴瑞皱起眉头的样子,追问道:“还有下文是不是。”

“如果我们放弃这次任务的话,就在十月五日之前返回学院。”

我苦笑一声说:“今天早点睡觉吧,明天我们就回去。”

“驳克!”巴瑞叫住已经开始挪动脚步的我,说道:“我想接下这个任务!”

“巴瑞,这不是指望着可以拿勋章的时候。就我们两个人,迪亚加郡这么大,那些残余的红猴子跑的漫山遍野,现在山林里都快没有活物了!”

“可是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不想把这个任务让给其他人!再说我们还可以请爱丽莎帮忙,我也可以回去试图说服妈妈,我们甚至可以帮助训练民兵……”

我摇着头,对巴瑞这种过于理想化的思维感到堪忧:“你认为我们可以说服那个骗了郡民半年多的康特民兵队长吗?”

“为什么不试一试!我们有时间,我还又有了三天时间,我不想放弃!”

看着巴瑞打架的眼皮,我能看到他是如何焦急的一路奔波,他本可以休息一天再回来,但是他没有浪费宝贵的时间,两天不到的时间巴瑞已经在学院和迪亚加郡之间赶了个来回。

“先去休息吧,你快撑不住了。”

巴瑞没有动摇,他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威尔逊元帅让你负责这次任务,我不希望听到你说我们放弃这次任务,如果现在我们只有两人的话,一票对一票我还是要选择留下来,尽我最大的努力改变这一切。”

“你这是在逼我吗?”

“不,选择放弃是你的权利,你可以回学院,我不会怪你。但是我不会回去,在我家乡恢复平静之前,我哪怕被人当成逃兵也不会退缩。”

我和巴瑞相互注视着,倒不如说我们两人相互僵持着,在巴瑞的这种坚持之下,一切借口一切理由都显得空洞无力。

“两位!如果要休息的话,请这边走吧。”

蒂法走进了院子向我们两个打着招呼,相信刚才的对话那三位也听得差不多了,我长叹一声淡淡的说道:“我晚上考虑考虑……”

巴瑞对着我的背影问道:“你去哪?”

“我今天睡马车上,你早点休息吧……”我边说边和站在门口的三位女士错肩而过,现在的我脑子里一片茫然。

两个人,就我和巴瑞两个人。我们要防御的是那些可怕怪物,我们需要顾及的地盘是一个皇族直辖郡。

这究竟是在何种情况下决定的任务,就好像将两个新兵直接丢在了完全陌生的国度,摆在我们面前的除了放弃根本没有其他最佳选项。我们没有爵位,没有威望,没有后援,凭什么能让别人听我们的,这种任务是不是太过于异常天开了!

躺在马车里我抬头仰望星空,围绕在我身边有太多的敌人,也许我现在闭上眼睛,下一秒就会被黑影袭击身首异处,倘若真是如此那么空谈未来真是可笑至极。

一串脚步声向我走来,我从马车里坐起身来,看着抱着一卷薄毯的谢丽正向马车走来。

“驳克先生……”

“谢丽,这里很危险!快回家吧!”

谢丽摇了摇头说:“其实大家都很过意不去,明明驳克先生是为了保护村子才会遭遇这种可怕的事,可是我们却帮不上你什么忙。”

我这才注意到了四周的变化,相比之前这个村庄是不是多了许多光源,那些房屋门外点起的火把之光连成一片将整个村庄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我把头抬得高高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漏出,明明自己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明明就是一个弱小的只能靠那种不明力量力王狂澜的家伙,我真不认为自己可以拥有这样的待遇。

“今晚你安心休息吧,神明一定会凝视着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谢丽将手中的薄毯放在了马车车头,然后鞠了一躬,转身走回了家。

“为什么啊……你们这么做,我不是没得选择了……”

我低下了头,在内心中长长的叹息着,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加油!”一个声音从我心中传来,好久不见的声音,仿佛是我心灵打开的一扇窗,那是迪迪的声音,也可能……这只是我内心中制造出来的幻觉。

不过一种安心感在平复着我的内心,所有的气馁和自怨都被它带走了,我的心就像被净化一般,最后只剩下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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