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被伤痛唤醒,这就好像还债一样,不过这一次的痛觉明显比被爱丽莎误伤的冰冷要好受不少,只是四肢和背上刀割一样的裂痛,咬咬牙就能挺过去。
我轻手轻脚的从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坐了起来,四周堆放的杂物表明这里时一间储藏室。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睡在别人孙女的香榻上,不过爱丽莎就占了便宜,这也是身为女生的优势吧。
“疼……”
我用发抖的手检查着脖子后方的牙印,本该是一排整齐的牙印,却在我肩膀的位置消失了。这种神奇的恢复能力似乎只对我的躯干有效,肩膀以上受的伤恢复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一种危机感在我心中酝酿,这种堪称奇迹却会加倍反馈伤痛的恢复力,还有那毫不稳定的爆发性力量,当时不是那两把环刃救了我,我早已经身首异处。
继续这样莽撞的战斗,那么我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要变强!”
这个被我丢弃了很久的想法再次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自从停止挑战前十之后,我在学院中连一次挑战都没发起过。虽然这期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但是维克多却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只是和我在马棚中交手的经验,他就练就了只属于自己的剑技,相比之下我的战斗远不及暗杀技巧来的娴熟。
“变强!变强!变强……”
这两个字不停在我心中出现,迫使还欠缺休息的我早早的离开了舒适的床铺,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而这个村庄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堆积在广场上散播着腐臭气味的尸山需要清理,散落在山林中的牲畜需要找回,人们的生活还要继续,而在他们回到家园之前,我可以替他们多做一些事情。
由于那红猴子糟糕的血液具有腐蚀性,我干脆脱掉上衣光着脚开始我的工作,一辆平板车被我从遗弃的民兵营地里找了过来,成了运送这些尸体的交通工具,我把这些臭气熏天的东西运到已经挖好的大坑旁,准备抛尸掩埋。
“请等一下……”
远处传来的声音使我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只见一袭白衣打扮的一名祭祀向我走来,在她身旁还有一名穿着红色教会骑士服的教会骑士。在她们两人身后是回归村庄的第一批人,三姐妹在人群中显眼的位置,还有大批青壮赶回家中确认老人们的情况。
“教会祭祀!”
我看着祭祀白色衣袍上的徽章,却因为她戴着兜帽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不过就她能有教会骑士随行这一点,她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辉之教会又称光明圣教和神辉圣教,我因为没有信仰所以和这些人接触的比较少,不过作为帝国的国教,他们的寺院和圣堂遍及帝国的每一处,就连灰石城中也有专供祈祷之用的小圣堂。
辉之教会的教皇有专属的辖地,那是帝都东北方的一片土地统称教会辖地,其中教会城纳威是帝国第二大城市,教皇每年都会在年末与圣女一起登上屹立在帝都北方的圣雪山进行祈福仪式,而每年这个举行这个仪式的时候,我都独自在宿舍里睡觉。
所有的治疗法术都衍生于教会最初创始人撰写的《光之法典》,至于那个创始人叫什么名字……你们指望一个无神论者记住这么多无关紧要的名字吗!
总之我们学院的祭祀教官,几乎都是来自教会,这算是一种人才输出吧。
“啧!”我有些不耐烦的皱了一下眉头,因为在我的经验里,但凡和教会扯上关系简单的事都会变得麻烦。
这个小动作被红衣骑士捕捉到了,她一脸不爽的瞪着我,紫色的长发束成单马尾飘在身后,整洁的衣服和丝毫没有血腥味的佩剑和她这种天真的面容还真是挺搭配的。
“抱歉,我们并没有恶意。”
我拍了拍已经被那血液灼烧得满是水泡的双手,从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坑中爬了出来,祭祀也看到了我那一瞬间的表情,语调变化真是顺应别人的心情,看来劝解迷途羔羊的工作真不是白干的。
“那么你们是来帮忙的吗?”
“这些血液类似于恶魔之血,最好等我们处理过之后再掩埋,直接埋下去的话这里的土壤会受到污染。”
我点了点头,摊开双手说:“那么这里交给你了,我还要运更多的尸体过来。”
“你这个家伙!”红衣骑士终于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和祭祀并肩站着,厉声的说道:“你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吗?!”
“抱歉,我是个无神论者。”我将板车拖上斜坡,然后头也不回的向村中走去。
在村中,回归的人们和家人相见,哭声中夹杂着幸福的喜悦,但是也有人在真正的嚎哭,死者被他们的亲人包围着,几个教会神官正在为逝者一个个念诵祷词。
“这种事他们可真勤快!”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那些神官,神官和祭祀不同,他们更像是寺院和圣堂的经营者,很多神官甚至连草药都分不清,更不用期待他们会什么治疗法术了。
最艰苦的工作没人愿意来干,看着我搬运这些红猴子的尸体,路过的人都绕的远远的,当然也有例外。
“驳克先生!喝点水吧!”
三姐妹中的大姐端着一只木碗走到我身边,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看样子刚才和婆婆见面的时候已经哭过一场了。
我举起已经肿大的十指说:“算了,等我忙完再说吧,这里实在太臭了。
女孩并没有被刺鼻的臭味吓退,她将木碗举高说:“那么我喂你吧。”
“不必了!我很快就忙完的!”回绝了女孩的好意,我俯下身去捡拾那些尸块,这当然不是我的本意,就在不远处爱丽莎的眼中透着怒意,以免她借着敷药为名公报私仇,我还是要小心为妙。
“驳克先生……”
“啊?”
“我的名字是谢丽……”
女孩用轻微的声音说出了她的名字,然后飞速从我身边逃走,木碗中的水洒在她的衣裙上润湿了一片。
“盯……”爱丽莎的眼睛还在牢牢盯着我,我长叹一声继续低头完成这该死的工作。
“……马后炮!跟屁虫!懒鬼……然后是什么……”
我停下了手中的剑,胳膊上传来的酸疼迫使我休息,平时挥剑练习我总是一千下不多不少,但是今天的练习量早已经超过了这个限度。
一停下手中的动作,我的手腕就开始发麻,血液从急速流动到恢复正常也是一个需要时间的过程。
“才过了一个小时吗?”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发现它才从头顶偏移了一点点距离,昨天还是细雨纷飞的糟糕天气,今天就又恢复到了骄阳似火的季节。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田地里青色的麦秆还在生长,等到十月末这里将会被黄灿灿的金色包围,迪亚加郡会迎来秋季的丰收。
“试试剑舞吧!”
也许是兴奋过头了,看过维克多的那无缝的剑舞,我忍不住也想尝试一下。
“动作……大概是这样……然后这样……跟着左手换右手……”
果然没有那种反应速度,还没完成周身最初的一圈,我的剑就脱手甩了出去。
“哎!”我叹了一声向着剑走去,不过两个不速之客又找到了我,总感觉她们有些阴魂不散。
“村里的葬礼结束了吗?”被那个红衣骑士的敌意眼神胁迫着,我暂时恢复了一些该有的礼仪。
“逝者已经安息,不过我还要带领着神官们多陪陪他们的家人。”祭祀摘下斗篷的兜帽,银白色的头发被梳成十条鞭子垂在齐肩的位置,光洁如婴儿一般的皮肤,纯净如雪山融水的眼睛,如果不加以控制你的眼睛会再也挪不开。
“是嘛,有劳你们了!”我捡起剑转过身去想继续练习,可是背后的脚步赶上两步追了上来。
“其实我们有要紧的事要找驳克先生商量,如果不介意的话吃晚饭的时候请来我们定居的地点,米米会守在门口等你的。”
“大人!”
我斜着眼睛看着惊慌的红衣骑士,嘴里念叨着:“米米?”
红衣骑士的脸上泛起一阵羞红,对我喝道:“这不是你能叫的名字,给我闭嘴!!!”
祭祀用右手捂着嘴笑着说道:“对不起,米米的本名是,乌米尔。”
“乌米尔*瓦兹!”红衣骑士自报家门,不过更像是补充说明。
“我的名字是蒂法。”
“蒂法。”我念出了祭祀的名字,点头说:“我知道了!但是我希望是足够重要的事,我不想浪费时间。”
“那么我们先行告退了。”
祭祀走回村庄的时候再次戴上兜帽,她们两人与向我走来的爱丽丝错肩而过。
“那也是你的训练项目之一吗?”爱丽莎送来了一个水袋,不过很明显鉴于刚才离开的那两个容貌毫不输给她的女孩,一股浓浓的异味随风飘来。
我没心情介于这种烦心事中,爱丽莎来了倒不如说帮了我一个大忙:“爱丽莎,我记得你是你们同级生排名第一对吧。”
“……虽然有点偏差,你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和我打一场怎么样!”
“和你?”爱丽莎看着我的表情,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她也立刻认真了起来,不过事先还是警告道:“你既然是认真的,那么你最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百名以内和排名第一,已经是跨越级别的差距了。”
“这一点我知道。”
爱丽莎没有多言,她将水袋丢在一边的草地上,随后一个魔法阵开始在她脚下展开,没有魔杖的增幅她的魔力依然这么强悍,这场战斗一开始就注定了我没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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