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瞧一瞧看一看!世界各地的商品应有尽有!”
“美酒、香肠,欢迎品尝!”
“不买也来看看!这些可是沼泽鳄鱼的皮!”
大家很想知道这是那里吧!
这里不是灰石城,也不是哪个贸易集市,这里就是爱德华折返的地点,先前我们扎营的营地,在山腰上的一片空地。
八月十二日。我起死回生的日子,当再次来到这片原先我们扎营的地方,热闹的场面让我以为来到了大型市集。商人的篷车在这里聚集,先来的能够占用一席之地的人已经算是幸运儿了,有的车辆只能在山道上过夜。
夜市上弥漫着酒香、肉香,商人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我混上的那辆马车的车夫只灌了一瓶酒就酩酊大醉。每一个人都极度亢奋,吟游诗人在歌颂着战争的结束,甚至将图尔图斯重开商路加入了更多传奇色彩。
战争在这些人眼里真的结束了,我躺在马车里抬头嚼着胡萝卜仰望星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我没有一丝去打牌的欲望,并非身上没有钱,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像你完成了使命获得理所当然的安宁一样。
突然一个巨大的行囊走过马车,我浑身像被电击一样坐了起来,能够负重这么多的商人除了皮皮可,我没有见过第二个。
“皮皮可。”我从背后喊了皮皮可的名字,他停下脚步没有任何惊讶的慢慢悠悠的转过身来,还是那副让人不舒服的笑容。
“伊嘻嘻,真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着他说:“不是你救了我吗?”
“我可不敢乱揽功劳,再说我这样一个商人,怎么会救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呢。”
“那是谁救的我?”
“你没见到她?”
“她?”
皮皮可见我皱起的眉头,无奈的摇头说:“哎呀呀……估计又跑到哪里去,真是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你的……朋友呢?”我用手指了指天空。
皮皮可笑了起来,回答道:“你真的认为有人能驾驭那玩意?我不过是和她走的比较近,偶尔一起行动罢了。”
“她?又是她?”
“哎呀哎呀,她不就在你身边吗!”
皮皮可的话音刚落,我身边的马车里传来的动静,我转头看向马车,只见不知何时一个披着白色连帽斗篷的小孩已经摸到了车上,她的兜帽没有戴上,紫色的短发富有光泽,左眼金色右眼绿色瞳孔中不染一尘,身上所穿的红色衣物有一种异域色彩,她是一个娇弱的孩子,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伊嘻嘻,我正好有事,你照顾她一段时间吧,我办完事自然会来找她。”我立刻将头转向皮皮可,他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在人员混杂之地,一个背着千斤重的商人来去自如,这样的能力单单只是为了经商吗?
“咔……咔……”我把头转回车上,只见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女孩已经翻开了我的背包,拿出一根有些枯萎的胡萝卜塞进了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达尔迪……尼斯龙。”
我浑身一颤差点跪倒在地上,在别人眼里这只是孩子的戏言,但是在我眼里这可是一场巨大的冲击。
“你……您……您还有没有更容易让人理解的名字?”
“龙……”
我小声把头凑到她的面前,压低声音说:“皮皮可叫你什么?”
“迪迪……”
“这个名字不错。”
“咕……龙。”
吃完一根胡萝卜的龙小姐,又把手伸进了帆布袋,向第二根胡萝卜发起了进攻,我要不是扶着马车,恐怕已经坐在了地上。
“迪迪,是你救了我吗?”
龙小姐看着我,嘴里的动作却一刻都没有停下,要让别人相信她是龙真的很困难,不过按照这样的进食速度,就能解释我掉落在矿洞外的帆布袋为什么会空空如也。等她嘴里的第二根胡萝卜吃完,她伸出一根手指点向了我的眉心,忽然我的身体像被火焰灼烧一般,我记得这种感觉正是它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不知道迪迪对我干了什么,但是我发现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用手擦着有些迷糊的脸,却突然发现我的手背上血管可怕的膨胀了起来,那一股股血液的涌动都能从皮肤上看得清清楚楚。
“喂,朋友,你是不是吃太多兴奋蘑菇了!”有个好心的人走了过来,的确像我这样的情况,很像服用过度兴奋剂的症状。
“没事,谢谢你关心。”
“旁边就是山崖,小心别掉下去。”
“是的,谢谢你关心。”
我身体里的燥热正在渐渐消退,血管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只是刚才的情况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再也不想经历了。
“迪迪。”
“嗯?”
“皮皮可什么时候回来接你?”
迪迪摇了摇头。
“那我在哪能找到他?”
迪迪又摇了摇头。
“那么皮皮可经常去的地方有哪些?”
迪迪这次没有摇头,她的眼皮有些沉重,并且身体开始摇摇晃晃,她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蜷缩在这辆小马车里睡着了。
天哪!就在我放下所有负担准备享受人生的时候,这个孩子的……不……这头龙的出现又将我拉回了水深火热的边缘。
我不是一个自由人,我只是一个在战斗学院学习还没有毕业的学员,我总不能带着迪迪回学院去吧。
我想动手把迪迪推醒,带着她去找皮皮可,快点结束这场闹剧,但是在我看到她甜美的睡脸时,她和一个人的形象重合了。放在迪迪身上的手被我收了回来,我的眼泪像决堤一样涌出,越是忍耐越是无法停止。
这一夜,我在神离之中度过,那是一种比喝醉更加缥缈的感觉,坐在马车上怀中是一个可怕的生物,但是对我来说无所谓,就像内心获得救赎一般,从我怀中传来的是一股熟悉的温度。
第二天,酩酊大醉的车夫已经是注定醒不过来的模样,我无法怠慢我的行程,无论在学院里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必须去面对。
“迪迪,想吃点什么?”
这块空地结束了一夜的喧嚣,又摆起了早市,准备早点上路的商人,都开始采购食物,毕竟到灰石城还有足足一天的旅程。
迪迪牵着我的手,用她的眼睛在许多蔬菜中挑选着目标,那种眼神似曾相似,就是那只巨龙好奇的靠近放置在地上的蔬菜口袋的时的样子。最后她选定了一个卷心菜,我撕开内衣边角的地方,作为不时之需,我在那里藏了两枚金币。
迪迪和我搭上了另一个商队的马车,我和迪迪坐在车后,她将卷心菜一点点的啃食殆尽,而我则在观望着沿途的风景。再往前的龙骨山脉,是我曾经要达到却在最后停下脚步的地方,现在以这样的形式看到它,心顿时涌出万千滋味。
“波波……”迪迪突然放下还有一半的卷心菜看着我,似乎在试图叫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驳克。”
“克!”
“随你喜欢吧。”
“吼……咯……”
迪迪的一声打嗝,将我吓得差点从车上跳起来,马夫嘲笑我的过激反应,我也只能摇头自嘲。我眼前的真是那头庞然大物吗?她没有鳞片,没有翅膀,在我看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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