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看着自己的死期慢慢逼近,总要想出一些可以脱身的办法,或许是刚才来的时候心理压力过重了,一些很明显的违和感被我忽视了。
“喂!索隆!索隆!索隆!!!”
我的声音在矿洞中传递,惊扰了士兵们的清梦,许多人睁开眼睛瞪了我一眼,又翻身睡去。
“索隆!!!给我滚过来!!!”
“索隆!!!给我滚过来!!!”
先于索隆来到我面前的是他的长枪,这种可以直接穿透人体的巨型兵器都无法对付巨龙的话,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武器可以制服它。
“你是想现在就出去喂龙吗?”矿洞里狭窄的空间,完全没有给这杆长枪施展的余地,充其量只是吓唬吓唬我,真要杀我的话远没有徒手来得省事。
“你确定那条龙吃肉吗?”
索隆笃定的看着我说:“我以前猎杀过一头,是用野猪将它引出来的。”
“可是我在矿山下看到很多马匹和士兵的尸体,如果那头巨龙真的吃肉,为什么那些尸体是完好的?”
索隆:“龙有龙的食性,比起死物它们更喜欢捕食活物。闭上你的嘴,再敢乱吼我就捏碎你的下巴。”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我叫住开始往回走的索隆,急匆匆的问道:“我们并没有遇到巨龙,你们是怎么遇上巨龙的,你应该知道这条路并没有其他旁支吧。”
“它突然就从天空中出现了,它喷着火向我们飞来,有一名士兵直接烧死。”
好可疑,好可疑……在学院中的书上,龙选择领地的时候是绝对不会选择有明显人类活动痕迹的地方,就算是筑巢也是选择天然洞穴。
这条商旅通道自从帝国西部战争开始后就一直处于闲置状态,就算是闲置也并非百分之百无人类活动,那么这条巨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光在这里被绑着空想,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有时候为了探知不明事物,人要做出必要的牺牲
“来人啊,拉我出去喂龙!!!”
“喂!要我出去,起码把我的剑还给我!”一个小时后我的腰上绑着用帐篷布料撮成的长绳,被两个士兵推出了矿洞。
索隆的长枪在背后戳着我的脊梁,说:“你那把剑根本伤不到巨龙,带了也是白搭。尽量表现的活跃一点,做一个合格的诱饵。”
“我只是出来检查一下情况的!”
索隆:“少废话!快走!”
废了好多口舌才说服索隆放我出矿洞,可是这腰上勒紧的绳索和“只许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完全限制了我的自由。
矿洞前的广场上空空荡荡,只有那四枚深深的脚印提醒着我巨龙曾经来过,我继续向前走去,今天多云的天气导致月光时有时无,当月亮陷入云层,我几乎摸黑向前走着。
“趴!”
突然我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于是付下身摸到了一个帆布袋,这是我用来携带物资所用的袋子,一定是我在狂奔时遗落的一个。令人无法理解的是,帆布袋里面是空的!
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拿着空空的帆布袋走回矿洞,对索隆问道:“你的哨兵二十四小时都在监视巨龙吗?”
索隆:“不,为了明天的突围,我让他们去睡觉了。巨龙来袭的话,光是那震动翅膀的声音就能把人从梦中叫醒。”
“那是谁吃了帆布袋里的蔬菜?”我举起帆布袋,索隆和士兵面面相觑,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狐疑。
索隆:“所有人集合!”
索隆的吼声传遍矿洞的每一个角落,从梦中惊醒的士兵们立刻做好了准备,沿着矿洞站成一排。
索隆:“今天除了我,有人出过矿洞吗?”
“没有!”“没有!”“没有!”……士兵一个接一个的给出了答案,就连露露公主都对索隆摇了摇头。
索隆并没有就此放弃,他思考了一下问道:“今天最后一班哨兵出列!你们见过这个掉在外面的袋子吗?”
“报告将军,见过!”
“是满的还是瘪的?”
“是满的!”
疑惑在扩散,没人敢顶着巨龙的威胁出矿洞龙口夺食,就算是有人出去,最便捷的方法也是将口袋直接提走。为什么口袋里的蔬菜没有了,袋子却留在原地?这是让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会不会是兔子?”
“这种草都不长的荒山上怎么会有兔子,笨蛋。”
“巨龙只吃肉吧……”
“当然了,你听说过吃素的龙吗?”
……
士兵们开始议论纷纷,更加重了我们心中的猜疑,但是凡事都要有一个验证。
集中起剩下的一些卷心菜和胡萝卜,我把它们装在口袋里提出洞穴,放到了最显眼的场地中央。十几双眼睛都从矿洞内向外张望,在忽明忽暗的月光之下,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际尽头出现,那双翅膀扇动所产生的气流卷起一阵阵飞沙。
巨龙离矿洞越来越近了,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它突然降低高度悬停在矿洞正上方,巨大风倒灌入矿洞,产生的噪音令每一个人都捂住了耳朵。不等我们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巨龙的轰然落地让整个地面上下起伏,就像地震一样。
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巨龙竟然向那袋蔬菜走了过去,一步一步像在试探,如果巨龙真的喜欢蔬菜,还是无法解释空空如也的袋子,因为巨龙的大口,就算十个口袋的蔬菜也能被它一口吞下。
就在巨龙低下头观察那袋蔬菜的时候,夜风中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声音。
“嘀……啸……嘀……”
“吼!”巨龙突然狂躁起来,对着那装满蔬菜的口袋喷出火焰,我们剩下的物资立刻变成了焦炭,然后一个腾空巨龙再次回到了天上。
“你听到了吗,索隆将军?”
我看着索隆,他脸上泛起怒色,有人在操纵巨龙,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
“可恶,如果有猎鹰的话就好了!”索隆用拳头锤着地面,他现在恨不得将那个操纵巨龙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不过我心中有了数,突然出现的巨龙,突然出现的奸商,这之间似乎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恕我直言,你们身上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吗?”
索隆:“什么意思?”
“我们在折返的时候,遇到一个背着巨大背囊的商人。这条路并没有旁支,如果之前我们没有遇到,你们遇见过他吗,他叫皮皮可。”
索隆:“什么皮皮虫、皮皮鸟,我们一路上连只猴子都没见到。”
“我的这些蔬菜就是从他那里买的。”
“什么。”
“放心我试过毒才敢带来的。”我顿了顿,看着这群士兵,最后目光落在露露公主身上说:“倘若他就是巨龙的幕后操纵者,你们一定有被他盯上的理由。”
露露公主瞪了我一眼,大喝道:“不要用你那对臭虫眼看着我!”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索隆:“你知道了什么?”
“吉尔王国的公主,不就是最有价值的商品吗?”我从地上站起身,走到矿洞门口大声对着天空喊道:“皮皮可!!!”
我的声音伴随着几道回音飘向很远的地方,见没有回音,我又鼓足中气,准备再喊一声时一个背着巨大行囊的身影悠闲的走到了矿洞前方。
“皮皮可……”我的手不自觉的摸向挂剑的位置,可是却落空了。
皮皮可:“伊嘻嘻,看来你被人缴了兵器啊驳克先生。需不需要我打开兵器库让你挑选一下?”
“是你干的好事!”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不是已经把爱德华王子还给你们了吗?你身后的那群人不是你的敌人吗?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皮皮可一步步向矿洞门口靠近,最后停在了仅距我二十步的距离上。
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耳畔传来了士兵们拔剑的声音,而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我的后背传来,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我的眼睛顿时叠影重重。
索隆:“这是为烧死在树林里的士兵们报的仇,你的剑已经还给你了。”
我被自己的剑从背后穿透了身体,一旦明确敌我关系,这种翻脸也应该是意料之内的事。我的体力在缓缓流失,我一步步走向一块立在山壁旁的巨石,斜靠在巨石上会让身体好受一点。索隆并没有直接将剑**,倘若他真的这么做我就会因为大出血而加速死亡,这样缓缓的死亡也许正是他理想中的复仇。
现在我只是一个无奈的旁观者,用生命中最后的时间看着他们将以怎样的结局收场。
天空中巨龙猛然落地,比前两次还要迅速百倍,大地强烈的震动,使得古老的矿坑再也支撑不住,洞顶开始坍塌,士兵们带着马匹在矿洞塌陷前的最后一秒冲了出来。
五名亮剑的士兵已经将皮皮可团团包围,但是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是那头面目狰狞的巨龙。
索隆:“你为什么袭击我们?!”
皮皮可怪笑着说:“伊嘻嘻,这是对待一个商人的态度吗?”
索隆:“我不是在和你做生意!”
“是吗?那么这样是不是可以让你改变一下看法?”皮皮可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中透过一丝刀光,一柄大刀被他从行囊中取了出来,随着一道光弧出现,五名士兵的铁剑应声折断。
“……东洋刀……”我认出了那种刀剑,相传来自东方。
身怀绝技的商人配上无人可敌的巨龙,已经塌陷的矿洞再也无法给予吉尔王国的士兵藏身之处,面对如此绝境就连索隆也不免迟疑起来。
“怎么样,我们来谈谈生意吧。”皮皮可将雪亮的剑刃收入刀鞘,受到刚才那一击震慑的吉尔王国士兵不敢妄动,只有索隆走上了一步。
索隆:“你到底要什么?”
皮皮可的眼睛盯住了露露,可是他的视线立刻就被索隆抬起的右臂挡住,索隆低沉的说:“想都别想。”
皮皮可:“伊嘻嘻,我才不需要一个累赘公主呢。只是我知道公主殿下身上,有一个特别值钱的东西。”
露露连忙捂住衣领,死死的盯着那个面目可憎的商人,大喝道:“你做梦。”
皮皮可:“公主殿下,这可由不得你做主。我要是明抢之后,再把你卖给想要邀功的帝国将领,那可就是双倍收益。当然还有在场的各位的人头,特别是索隆将军的。”
“……不要挣扎了,破财保平安吧……噗……”我的口中已经泛起了血沫,用低沉的声音提醒着露露公主现在的处境。
“你一个死人快给我闭嘴!”露露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我这个将死之人,但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在胸前的金项链上挂着的是一枚戒指,用一块珍贵的黑血钻切割而成的的戒指,那是图尔图斯王国最著名的奢侈品,一小块已经是价值连城,更何况这是一枚可以戴在手上由一整块钻石切割成的戒指。
“公主殿下!我可以为您战死,请您三思。”索隆说出了他作为一个战将的觉悟。
“没关系,反正爱德华也已经背弃了我。这种东西留着也没用。”说完露露拉断项链,将那枚戒指丢向了皮皮可。
“叮!”皮皮可竟然用那大刀的剑尖接下了戒指,他得意的将那枚戒指收入囊中,然后满意的把大刀收回了行囊。
“让他们走吧,美丽的女士。”皮皮可达成了目的,他对巨龙摆出了恭敬的姿势,巨龙的目光在整个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了已经无力撑起眼皮的我的身上。
“有些事,稍后再处理。”听着皮皮可的话,巨龙扇动翅膀,但是它没有直接飞向空中,只是悬停在皮皮可的头顶。
吉尔王国的士兵们获得了一条生命通道,他们没有迟疑,迅速行动起来。
“……索隆将军,别忘了我们的赌局……”我不确定我的话他是否听得见。
露露和索隆骑上战马飞驰而去,有些失去战马的骑兵变成步兵跑步跟上,快速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皮皮可:“你真不是一般的蠢,既然猜到是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其实算是你的朋友吧。”
“你走吧……我口袋里没有钱可以付给你了……”
皮皮可:“的确!看起来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但是最为对顾客的回馈,我可以减少你的痛苦。”
皮皮可的从行囊中,取出了另一柄东洋刀,相比那一把巨大的怪物大刀,这一把倒像是玩具。
“动手吧……”我闭上了双眼,眼前一片黑暗,然后耳朵听不见了巨龙扇动翅膀的声音,渐渐地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身体再也感觉不到疼痛。这是第二次品尝到这种滋味,希望我这一次可以顺利达到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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