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下掉的粉尘逐少的,逐少的,变得茂密。渐渐演变成砂之阵雨。
雷欧置身其中,满脸自若的盈盈笑意。
他的心态大概就像捕捉老鼠的野猫,在杀死猎物前,偏要从身体和心灵上折磨对方一番取乐。
一个完全的变态。
「测试?还要什么测试?我们不是已经通过所有考核,取得资格了吗?」
「No,No,」雷欧挥动食指,纠正犬养沙沙朗的谬误:「体力以及面对逆境的随机应变能力,亦是成为人气偶像的必要条件呢!在这方面,雷欧还未知道你们的水平到底上到哪一个层级,所以才需要继续考试啊~」
「若然选择了不适合的人,公司方面会非常头痛呢!届时董事局那群老头又要抱怨赚不到钱了。」
「我真的不懂啊,明明单靠月咏黛安娜一个足以养活他们不愁吃喝好几年,那群大叔却爱日日把『钱』字挂在口边,真是贪心到要命。」
他阐述这堆话的时候,完全无视四周怪异的环境情况。
「不过,这就是社会的现实呢!因此,雷欧身为首席经理人,一定要做好把关的工作!」
没有任何人对他这番言论不恨到牙痒:要说还有最后的测试项目,为何刚才不挑明说 ,反而宣告她们十三位都入选,令她们白白期待一场?──虽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被选上了,完全高兴不起来。
「过分!你这样太狡猾了!」哭肿了眼的甜甜恨幽幽地埋怨。
「谢谢!雷欧就不客气,收下甜甜小姐对我的赞美了。」
他装腔作势地向她弯腰鞠躬,脸上的笑容还要故意与她作对似的该死灿烂。气到甜甜她一时噎咽失语,只好喘着气抹掉眼泪,不敢再出声。
「真无耻。」
身为名门望族之后的见越鸣子,即使气到极点,碍于教养,也只寻得出这句责骂起人来不痛不痒的词语。
雷欧完全不当它是一回事,又或者他根本没听到──因为鸣子和他的直线距离是所有人之中最远的,两人中间又相隔了一位个头比她高丶肩负起保护鸣子责任的近光原秋织。
更何况,这句话又只像是自言自语,离她远一些的人如电音铃和春花,就没有听见鸣子的话。
Void倒是听得清楚。
至于上述那一个原因才是真的,大概只有雷欧自己才知道。
「所以呢?你说的最后测试是什么?」
凤仪樱华是个聪明的女生,明白在这种事上继续纠缠下去纯粹只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开门见山问个清楚,然后尽早找出解决办法。
因为目前的状况似乎不太乐观。虽然樱华她无法预测到即将会发生什么事,但仅凭目前的状况来推断,兴许和这栋建筑物有关……?
「唔~」
雷欧故意拖延停顿,只见场地的碎屑和石块愈掉愈多,不时还伴随着或远或近,断断续续的奇怪轰隆声。
一丝不安划过春花的心头。
「最后的测试呢……」
「就是……」
「啊──糟糕!雷欧太过紧张,突然想不起来!」他拍一拍自己的额头,故作头痛,非常夸张造作,一看就知是在演三流独脚戏。
这种恶意延迟,令人感到非常的不快。
「你有话就快点儿讲!别拖拖拉拉的!」玛莉亚催促他。
「好了丶好了,雷欧现在就是准备要说啊?你们别这么着急吗!」他努起小巧的嘴唇,用很感到委屈的语气说道。
装模作样来回走动几步,雷欧假装思考,然后突然嚷出来:「啊!我记起来了。」
「题目就是──」
「咳咳,」
他微笑,刻意的稍作停顿。
「非常简单!只要你们能够在五分钟内离开这栋大楼的,就当是成功通过测试了。」宣布考核内容的同时,雷欧把食指和中指组成的「V」型手势斜放在右眼角腮下,对她们比出一个无比可爱的绝赞笑容。
「五分钟?!」
春花在心里一算──完全不对!这里可是二十三楼啊!
「不可能!即使是用跑的──」
「正确来说,目前还有四分三十八秒。」他严肃地更正春花的计算。
「因为在六分钟后,这栋大厦就会崩塌!」霎眼间,他又愉快的笑了。「不过因为刚才的延误,现在离大楼倒塌的时间,大概只剩五分三十二秒左右?」
「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震惊了现场所有的人。
春花的恐怖预感,成真了。
「呵,果然和我预计的一样。」凤仪樱华一脸「我早知道」的神情模样,但在见越鸣子和甜甜等人眼中,这不过是事后孔明。
「其实呢,大楼原定在五分钟后倒塌。雷欧可是帮你们多争取了一分钟呢?感谢我吧。」
(什么帮我们多争取一分钟……他根本只是在玩弄我们!)
目前头脑尚算清楚的几个人,终于醒悟刚才的种种手段,只是雷欧他为了短暂隐瞒大楼即将倒塌的事而采取的拖延之计。
此刻碎石密密麻麻地殒落,雷欧把手伸入米黄色西装外套的前襟,掏出一只样式古旧的镀金色怀表,施施然查看时间。
当表盖合上的一刻,他身后的墙壁突然爆炸。
春花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但是没有。
在烟尘稍歇之后,出现在破洞外的,是一架军绿色的商用直升机。只经一瞥后它就往上升高,迅速消失在墙壁后。随即,一条深褐色的粗糙绳梯悬垂在外。
「通过最后选拔的胜利者,雷欧将会在明朝早个别通知她们,商讨入围之后签约的事。」
「另外,我们的工作人员就在楼下待命,测试完结后,他们负责把优胜者接送回家。」
「而来不及逃出,或者在规定时间外逃出大楼的参赛者,没有死的话就会即时取消资格。」
「别心存侥幸,取消资格的下场就是死。」目睹某几位参加者眼里的闪光,雷欧随即补充。
在可能性的希望出现前,他要先行将其扼杀。
「所以,装死或者耍小聪明同样不行哦!」雷欧的眼神在众人脸上逡巡一圈,最后停留在南河春花身上。
他的笑容令春花心里发毛。
「各位可不要令他们久等哦!」
直升机的噪音非常强力刺耳,令雷欧的话难以听得清楚。
她们听进去多少,他才不管咧!不过,一下子失去所有玩具也太无聊了。
最后一句话,他是用吼的叫出来。
「大家!努力生存下去吧~」
真的讽刺度十足的祝福语。
雷欧一脚踏上绳梯,单手攀住绳子的横端,另一只手向她们挥舞道别。直升机快速上升,把他带离这个地方。
留下在现场目瞪口呆的十三个人。
(我…会死在这个地方吗?)
秋织是第一个这种情况下,首先作出反应的人:「小姐,时间无多,我们走吧!」
「等等,」因为鸣子的停顿,连带牵着她手的秋织也要被逼停止脚步,「这会不会是陷阱?」
「他刚才的举动实在无法令人信任。真的有心让我们活命的,为何要刻意缩短行动的时间?」
「这个……」
「简直就像,想把我们全部杀死一样。」
「杀死……我们全部……?」春花一时间无法消化这句话。
见越鸣子的话,彷如一颗威力强大的原子弹,投掷在所有人的心田,挑起她们最深层处的恐惧。
(这才是…雷欧的目的吗?)
而对于自家小姐近乎多疑的谨慎,秋织无法提出证明,或者反驳的理据。
至于把鸣子强行带走的选择,她不敢去想像。即使秋织有过这个念头,基于身份立场,她没有资格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地位比她高的鸣子身上,这种行事方式违反了见越家世代定下的规则。
只要见越鸣子不愿离开,近光原秋织就不能够强逼她走。
而鸣子又是个只能以道理去说服她的固执性格。
可是现在,实在没有时间慢慢的讲道理,使秋织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管它陷不陷阱,我才不要死在这种地方!」犬养沙沙朗一马当先,往出口所在处跑过去。
「等等,沙沙朗!别丢下我!」那个懦弱爱哭的正太「犬养千种」,抱着眼泪紧随其后。
姬宫葵还没从失神打击中恢复过来,樱华把葵的右手横过自己的肩膀,把她扶起带走,一边担任现场临时的指挥角色:「各位,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春花听见这句话后,视线很快地转向怀中的晶梨。
虽然杨晶梨她勉强止住哭泣,身体却依然抖动得厉害。
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伤心?
辘轳玛莉亚小步走近,对春花她们问道:「你们能走动吗?」
跟随在玛莉亚旁边默不作声的,是面无血色的文弱系美少女「爱川柔」。
「嗯……」
春花自己倒还可以,可是晶梨……
投向杨晶梨的视线充满着化不开的浓浓担心。
「步树……」
晶梨的视点仍远远黏结在少年的头颅上,直到现在,她仍然没有站起来逃走的意思。
「步树他…他还在」
「我怎可以──!!!」
(不可以放下她不管。)
春花其实怕得要死。但要丢下晶梨一个逃生,她做不到。
「晶梨,我们走吧?……」
春花想扶起她,但晶梨重得像一大块沉重铅锚,纹风不动。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顾上这种无聊事吗!?」一直拼命忍耐的爱川柔,终于压抑不住怒火,直接伸出双手,从春花身上拉扯走这位濒临崩溃边缘状态的短发少女。
「不要──」
「放开我──」
「请你停手!」春花试图阻止柔的粗暴动作。她不反对爱川带晶梨逃跑,但是这种暴力的做法会弄伤晶梨啊!
玛莉亚无奈地看向这乱成一团的三个人。她先把爱川柔区隔开,然后耐着性子劝说晶梨:「你朋友已经死了,救不回来,即使留下你也没法改变什么。」
「倒不如连同他那份一起,活下去。」
晶梨没有说话。
没有人知道她有没有把玛莉亚的话听下去,但她的目光越过辘轳玛莉亚的脸,看了尸体最后一眼后,然后把视线移开。
她看似接受了事实。
「走吧。」
玛莉亚搀扶起晶梨,引领春花和柔小心避开落下的纷纷沙石前进。
Void不知何时失去踪影,大概一早就逃难去了。其他人都纷纷撤出,包括见越鸣子。
大概是近光原秋织成功劝服她吧!她是用了什么方法呢?不禁令人好奇。
爱川柔她们是最后一组逃出的。
当玛莉亚一行人跑到门外的时候,春花突然停下脚步。
(「我会一直留在这里。」)
(工蜂先生……!)
(我还不能走!)
「春花……?」
(因为工蜂先生,有可能还留在这栋大楼里面!)
「等等春花!你要去哪儿?」晶梨近乎绝望地呐喊。
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认识的人。
「晶梨你们先走一步!我要去找一个人!」
在这条满布危险的走廊,春花选择和她们分道扬镳,往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玛莉亚已经顾不上去阻止春花,只好带着身边仅馀的这两位少女继续前行避难。
一个人牺牲,总比全部人死好。
可不要怪她。
情况愈来愈危急。
几分钟前还只是阵雨,现在已经升级成砂石的流瀑,随处倾倒。隆隆的倒塌声有如雷鸣贯响。
连地板都彷似在摇摇欲坠,春花首次体会到,何谓天旋地转的感觉。
「工蜂先生──」
她像一只盲眼的苍蝇,在这栋危楼里,漫无方向地奔走。
「工蜂先生──」
「咳咳。」被扬起的烟尘呛到了。
没有任何来自那个人的回应。
(工蜂先生已经离开了吗?)
假如是的话,她倒能够放下心。
但是,某种直觉告诉她,工蜂还在这栋大厦。
(「遇到危险就吹响它。」)
唯有工蜂先生送的这个哨子,还跟在自己身上。
春花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起劲吹响哨子。
「哔──」
一股尖锐单调的声音划破空气,非常刺耳。
春花放下小小的银色哨子,一切似乎没有改变。
与其说,她想用哨子声找到那个人,倒不如说,是春花在用这个哨子为自己打气。
一个人会感到恐惧。
但只要哨子仍在,工蜂先生就仿佛仍在自己身边。
他给了她无上的勇气。
「工蜂先生……」
「你会在哪儿?」
就在这个时候,春花头顶的一大块天花板毫无预兆地突然笔直塌下。
她吓呆了,没办法即时反应过来,怔怔的眼见巨大石块就要往身上砸下。
「危险!」
在她还未意识到要立即躲避之际,身体先行被抱住推倒在一旁。
「没事吗?」
「工蜂先生──」
原来,工蜂死早同时亦在寻找春花的踪影。在赶往二十三楼的途中,他听见一声哨子响,于是工蜂跟随声音发出的方向赶到此处,并且非常幸运地及时救下她。
他不敢想像,若然自己晚了一步的,情况会变成怎样。
春花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
但是首先,要和工蜂先生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她却注意到,工蜂的左脑位置有一片血迹。
「你的伤──」
奈奈妮的那一下猛击还未至于影响他的正常行动。同时也是为了令春花不作无谓的担心,工蜂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只是小伤口,不碍事。」
「走吧!」
他牵着春花的手,带着她到处寻找逃生的出路。
(已经,不再感到害怕。)
(因为工蜂先生就在这儿。)
(即使他只是利用自己,)
(可是,)
(工蜂先生一直……一直都自己身边,帮助我。)
和他一起,令春花觉得安心。有他带领自己,任何问题似乎都会有可以解决的办法。
(但是,假如我不是「南河春花」,)
(工蜂先生……还会对我好吗?)
在这种危急关头思考这些事情有点愚蠢。可是,亦正因是这种时候,才逼切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他们去到第十一层,发现楼梯被满满的一堆混凝土块堵死了。
「这边!」工蜂当机立断,带领春花跑向走廊的另一端。
但是,
中间的地板突然塌出一个巨大的洞,不论如何都无法通过。
现在,左右两边都没有了退路。
虽然不是完全没有方法……还有一个可能性。
工蜂愿意赌一把。可是这个女生,会信任他吗?
「南河,」
他尝试向她确认。
「你愿意相信我吗?」
春花不知道工蜂为何突然问起这条问题,不过她的回答充满对他的坚定信任:「我相信工蜂先生!」
工蜂放心一笑。
他们一起跑到空中长廊。工蜂寻找附近看起来最坚固最不可能即时倒塌的粗壮圆柱,然后把中途拾取的大麻绳,紧紧缠绕柱身捆绑,拉过三圈之后迅速在末端打一个牢固的死结。
随后他掮着绳子没有被绑死的一端,跨过围栏,然后,
往下一跳。
「工蜂先生!」
有一瞬间春花以为他要自杀,急得她慌忙跑到围栏的旁边。
她往下望了一眼──实在太高了,即使地上有尸体也无法看清。
春花的心十分忐忑。
「南河!」
(是工蜂先生的声音!?)
(他没有死?!)
「这边!」
原来工蜂跳到紧邻旁边大厦的绿化天台。他在草坪上对春花挥手,又连忙把麻绳绑在某件大型的坚固物件上。
他对春花大声喊道:「南河!拿起我的外套,卷起来放在绳上滑过来吧!」
在春花脚边有一件深黑色的大件风衣,是工蜂死早他在跳到对面大楼前,故意为她留下的。
春花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所以工蜂为她临时制作一个简单的逃生装置。
但勇气这一点,只能靠春花自己去克服。
如果她不信任他,一切办法都会变得毫无用处。
春花俯望楼下。
(好高……)果然…地面上的东西都变得很微小。
她有点儿发眩。
「别往下望!」
「相信我,南河!我会接住你的!」
他对她伸展怀抱。
春花拾起外套。
(什么都不做,也只是死。)
那条圆柱支持不到多久。建筑物崩解的声音愈来愈密集。
(我要相信工蜂先生!)
春花拎起风衣往绳索上端一套,闭紧眼睛就滑过去了。风声紧紧的擦过耳边,她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必须要死死抓着外套。
因为只需一个松手,她就会跌下去,粉身碎骨。
春花在心里祈祷,作为麻绳支撑物的巨大柱子不会突然倒下破碎。
「碰!」
守在绳子的另一方,在南河春花快要滑到天台边缘之际,工蜂抢先一步以自己身体稳稳当当接着她。强大的冲撞力把他们推往后方。
(这种味道……?)
(是古龙水?)
当春花惊魂甫定,犹疑地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伏倒在工蜂死早的怀里。
「工蜂先生……」
「成功了,南河。」
「你做到了。」
刚才工蜂他也捏了一把冷汗。
没发生意外,真好。
他害怕自己的计算出现差错。
像是要确认这个少女毫发未伤,工蜂一反常态,以令她会微感疼痛的力度紧紧抱住春花。
「工丶工蜂先生!…….」
「别说话。」工蜂没有放松拥抱的力度。
随着巨大压力的释放,春花的泪水也随之决堤。
像个孩子一样,她哭了。危机过去后,身体还是禁不住会发抖。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刚才会摔死在途中,害怕自己再见不到工蜂先生或者其他熟悉的人。
工蜂摸摸她的头,温柔地安抚她:「已经没事了。南河,没事了。」
两个人的情绪都平复下来后,两个人的情绪都平复下来后,他们一起望向天空。
R & B Project办公大楼的顶端,冒出熊熊烈火。
「会场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楼会开始倒塌?」
「是雷欧……」
(没错!是雷欧!)
「工蜂先生!我要下去!要立即下去!」
「我要去见雷欧!」
时间,步入最后的倒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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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秋实来到河畔公园。
虽然他知道,他的姐姐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河畔公园占地二十英亩,到处草木林立,是香城这个石屎森林里的一片绿洲。很多被人遗弃的猫狗,还有野生的候鸟和呜虫,都会聚集在这个地方。
会来这个地方的,还包括无家可归,或者无处可去的人。
(姐姐…到底去了哪儿?)
作为散步的地方,倒是不错的选择。
他又打了一次春花的手机号码,结果又是长长的鸣响,等待十五分钟无人接听后的自动断线。
(姐姐…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春花姐姐不是一个毫无责任感的人,平常有来电找她,她都会很快去接听。)
「姐姐……」
应该去哪儿寻找呢?秋实完全没有头绪。
真气馁。
这种拿捏不住的不安感觉快要令他抓狂。
就在秋实再一次拨打姐姐的手机号码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入他的视线。
那个人没有发现他。
秋实悄悄跟在她身后,去到人迹罕见的密林深处,只见她把一袋染有血迹的塑胶袋丢入黄泥地的垃圾堆上。
「西宫姐姐?」
西宫藻鱼万分惊恐地回头。
「原丶原来是秋实君。」
她勉强端出一个笑容。
「西宫姐姐也是来散步的吗?」
「是丶是啊!」
「见到路上有袋垃圾,我就拿过来丢了。」
「环保吗!」
「哦。」既然她打忽悠,秋实也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不打自招。
藻鱼打量眼前的这个男孩,难以置信长得比她们高的他竟然是春花的亲生弟弟。难怪春花会说,有时候和弟弟走在街上,会被人误认成情侣。
「春花姐姐没有和西宫姐姐一起吗?」
藻鱼冷笑一声:「你姐姐她──」
秋实狐疑地眯起双眼,藻鱼感觉不妥,立即改换语气:「春花最近放学后都没有留在学校,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大概是和那个工蜂死早一起吧!」
「工蜂…死早?」
「是啊,就是那个犯罪新闻界的名人『工蜂死早』。」
(他就是接近姐姐的那个男人吗?)
「诶?你不知道吗?你姐姐最近和他走得很近。」
「不,姐姐最近很少说自己的事。」秋实的表情显得很失落。
(姐姐…背叛了我吗?)
「嘛,春花也到了渴望交男朋友的年纪,说什么『想当偶像』,其实她只不过是想藉机接近那个男人──」
秋实忽然瞪大双眼,用极度恐怖的视线盯紧她。
「不准你诋毁春花姐姐。」
明明是个年龄比她小的人,应该不会被他的气势吓倒才是。但他此刻的眼神和一个杀人犯无疑,就像随时会冲上前杀死她一样。
这一点令她觉得恐惧。
「我丶我知道啦!不再说就是。」
(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倒不如等春花姐姐回来再问清楚。)
(不过,这个叫西宫藻鱼的人,很危险呢。她有着和自己相类似的眼神。)
(不过,我会比她更狠。)
(所以,姐姐就由我来保护。)
(没错!只有我才可以保护到春花姐姐。)
(那个叫工蜂死早的男人……一定要找方法排除。)
「西宫姐姐,」
「怎么?」
「虐待动物不是坏事,」
「不过,」
「如果你敢把刀指向姐姐,即使只是少了一根头发,」
「我都会,抹杀了你。」
(这小子……)
(分明看得很清楚啊!我做的事都被他见到了。)
「你想公开我虐杀动物这件事来威胁我?」
秋实笑着说:「讨厌啦!只要西宫姐姐还是春花姐姐的好朋友,我是不会公开任何秘密的。」
「我只是担心你玩过火,伤了春花姐姐的心,才好意作出提醒。」
「你想表达什么?」
「西宫姐姐这样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那,我回家去了。」
「晚安,西宫姐姐。」
踏着月色,南河秋实离开这个臭气薰天的地方,回到人流较多的位置。
留下藻鱼一个气得咬碎银牙。
「这算什么?一个二个都『春花』『春花』的绕着她打转。明明只是件烂货!」
「抹杀我?」
「呵呵,秋实君,还不知道最后鹿死谁手呢!就看看到了那个时候,到底是谁抹杀了谁。」
藻鱼笑了,表情却非常扭曲。
================================================================
「三丶」
「二丶」
「等等!」
春花和工蜂在最后一秒及时出现。
一路狂奔过来,春花停下脚步后依然气呼呼的,尚未理顺吐息,回复平稳呼吸。
「一!恭喜你呢~春花小姐!你是最后一个成功入围的人。」
「太好了,安全通过……」总算赶上了时限。
可以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雷欧所定立的规则杀死。
真惊险。
「请你收下它。」雷欧从白色的礼帽里变出一束新鲜的苏紫色铁线莲,把它献送给春花。工蜂却先一步一把抢到手,充满警戒地把它抛摔回雷欧脚边。
「工蜂先生你真爱瞎操心诶!这束鲜花又不会咬人,只是一件祝贺用的魔术道具啊?」
当面遭受如此的侮辱,换成是其他人,脸色早就变黑了,雷欧却能够毫不在乎地微笑回应,这个人的城府绝对......不简单。
相对之下,工蜂死早的脸上却明白清楚写满怀疑和不信任,表现得太过露骨。
假如现在是一场较量,工蜂已经输了。
然而,工蜂的顾虑是对的。因为春花见到,一条斑斓的小蛇从花束里游走出来。
假如她刚才接下这束花的话……
一个可怕在想像浮现在表层意识上。
春花不敢再往下想。
同样发现蛇踪的工蜂,迅速走上前,用力抬起右腿把蛇头踏碎。
小花蛇血溅当场。
「我还真没有见过有人把毒蛇当作礼物送出来。」
「啊,小花它不是毒蛇呢,只是附赠品!」
「春花小姐不喜欢吗?可惜了。」
(可惜……?)
(这个人的想法实在…….太奇怪了!)
蛇血的颜色和臭味,倒令春花联想起前一刻的恐怖场境。
「其丶其他人呢?」春花很担心晶梨和玛莉亚的安危。
「已经走光了~」
「今次是全员入围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全员入围……所以她们安全逃出了?)
(那就好了。)
对她来说,目前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晶梨…现在怎样呢?是否还在难过?)
(有没有人陪在她身边开解她呢?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
春花的性格很单纯,你对她释出善意,她会回报你一百倍的善良。
工蜂有句说话评得很恰当:春花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烂好人。
在这方面,晶梨是幸运的。
因为她能够遇上一个,真心对自己着想的人。
(可惜不知道晶梨的住址,没办法上门找她。)
(问这个人的话,他未必会愿意说吧……)春花也实在没有勇气去询问雷欧这个危险的杀人犯。
她本能地害怕这个人。
不过,南河春花独自作出一个决定: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和晶梨她成为朋友。
(失去重要的朋友,必定……非常难过吧。)
至少要令晶梨知道,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些痛苦回忆。
此刻,雷欧的心情同样极度不爽,因为最后还是工蜂死早他胜出这场赌约。
他很讨厌输的感觉啊!
不过很快的,雷欧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等等,)
(未来的发展,或许会……很·有·趣·呢·)
(看来之后的每一天都会充满欢乐,不需要担心很无聊~)
雷欧心生一计,兴起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这场恶作剧成不成功不重要,最重要是好玩。
他故意大咧咧的笑着,右手亲热地搭上工蜂的左肩:「不愧是工蜂先生选中的人呢!很有成为『偶像』的潜力呢!」
工蜂拨开雷欧故作亲热的手,冷淡的语气中却隐藏一丝疑惑:「别靠得这样近,我不记得几时和你变得这么熟络。」
「啊勒!上次我们不是在酒店打赌,春花小姐能否通过这场测试吗?」
(打赌……?)
(工蜂先生…一早就知道了最终测试的事?)
同一句话,听在春花和工蜂耳中,演绎出不同的意思。对工蜂来说,雷欧只是说出上次在酒店发生的事。
「那场打赌只是为了猜出谁会成功入选。」
(是真的吗?)
(不丶不可能的……)
(怎可能…..)
「这次是我赢了,你不会赖帐吧?」
「怎会呢,雷欧最守信用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工蜂先生你不否认!?)
雷欧继续笑着说:「偶像组合『Aurora』宣传部长的位置,以后就是你的啦~合约随即就会送到府上。」
(宣传部长?合约?)
(工蜂先生…是为了成为『Aurora』的宣传部长,才要我参加偶像杀戮祭……?)
(这…才是工蜂先生不参加选拔的真正理由吗……?)
见到春花骤然一变的脸色,雷欧感到心情变得无比的畅快。
「南河…?」工蜂是最后一个注意到春花异状的人。比起雷欧,晚太多了。
「不要!」工蜂对春花伸出的手,现在却令她感到恶心。「不要过来……」
他无法理解春花的这种突然的转变。
一个黑衣人走过来。
「南河春花小姐,汽车已经准备好,」
「请上车吧。」
「…….」
春花没有拒绝说话者的邀请,而是被动地任由身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把她送入车厢。
临行前意味深长的一瞥,当中包含了很多工蜂死早他无法理解的复杂意思。
很快,烟茶色玻璃窗的汽车就在晚星的照耀下开走。
「你对她做什么?雷欧!」工蜂对着这个可恶的小丑吼道。
「雷欧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是说出事实。」他事不关己的笑道。
「伤她心的明明是工蜂先生你啊!真的个不解风情的男人。」雷欧摊开手掌,摇摇头。
(南河之所以突然改变态度,是因为刚才那番对话吗?)
(但是,那些话有什么问题?……)
雷欧从地面勾起一支被脏血污染的残花:「知道吗?铁线莲的花语是『欺骗』。」
「工蜂先生,不好好看紧棋子的话,可是会损兵折将的哦。」
「无兵的元帅,只是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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