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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混沌

  • Shackles
  • 孠神者
  • 2019-07-27 02:32:00
3 混沌

爱德华•艾伯特没有想过自己有多特殊。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某方面有多异于常人,比如他的外貌。

他搭乘电梯到达第二层楼,那是孤儿们上课的地方。电梯门打开后,他穿过大厅,走到一扇半掩的门前。他站在门前,心里有些不安。

突然,门猛地一下打开了,还没等爱德华反应过来,他就被拉了进去。

“真的是黑发和黑眼睛啊!”一个棕色头发的男孩惊讶地盯着爱德华,像是见到了罕见的动物那样。

“我告诉过你他们是黑色眼睛的!”站在棕色头发男孩旁边的是一个圆脸男孩,显得得意洋洋。

“黑色的眼睛看起来好帅啊。”说话的是一个有着齐肩的褐色头发的漂亮女孩,她兴致勃勃地端详着爱德华的眼睛,鼻子都快贴到他的脸上了。

爱德华感觉头脑一片眩晕。他被一大群同龄孩子围住,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爱德华身体上的每一寸地方,就像他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非人类一样。他有些后悔没有带艾琳一起下来,要不然现在就不会像这样被人围观了。同时他也感到不可思议,东方人有这么罕见吗?

就在爱德华准备被一只从人群伸来的手拔掉一扎头发时,一个男孩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都停手吧,会吓着他的。亚当,你这样会使他变成光头的。”

这句话说完后,那只手从爱德华头上缩了回去。“我们准备要上课了,都回座位吧。”那个声音又说。

终于,那些布满他视线的兴奋脸庞都陆续地散开,爱德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不过那些好奇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身上。

“没事吧。”一个声音说道。

爱德华眼角瞄到一抹银色,他转头望去,不禁心里一惊。站在那里的居然是刚才在上面见到的理查德•泰勒。

“没事。谢谢你。”爱德华对理查德的伸手援助感到有些奇怪,他以为这是个更加冷漠的人呢。

理查德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理查德•泰勒。”

爱德华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是理查德在询问自己的名字。“我叫爱德华•艾伯特。”

理查德挑起眉毛,“冒昧问一下,一般东方人名字不是叫紫星辰或者欧阳月什么的吗?”

这都是些什么名字?爱德华忍不住嘴角弯起来。

他挠了挠头,“你应该认识艾琳吧?”理查德点了点头,“这是她帮我取的,我是暂时用着的….那个,我忘记了我本来的名字。”

理查德睁大了那双紫色眼睛,问道:“忘记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我可以说是失忆了。我甚至不知道我的父母究竟是谁。”

理查德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直直地看着爱德华,可能他没有在爱德华脸上找到任何开玩笑的痕迹吧,他沉默了一下便说:“你会喜欢这里的。”

爱德华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有些跟不上理查德的话题跳跃。

就在这时爱德华听到了“丁零零”的铃声。理查德指着教室角落头一个空座位说:“坐上去吧。”

爱德华匆匆地走过去,刚坐下,一只手并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一个女孩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叫薇欧娜,薇欧娜•泰勒。你叫什么名字?是叫龙傲天吗?或者叫皇霸天?难道叫轩辕曦天?”小女孩兴奋地连续发问。

爱德华没有回话,他看到女孩的外貌后愣住了。女孩有着如人偶般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那双如宝石般美丽的紫色眼睛因为好奇而睁得大大的,让人对这双美丽的眼睛惊叹无比。造物主似乎要让他这个杰作更上一层楼,所以给她配上一头如白雪般柔顺的白发,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漂亮。

“你听到我说话吗?”薇欧娜的手在爱德华眼前挥了挥。

“呃….不,我不叫那些名字。”爱德华反应过来后说,感觉脸上有点红,“我叫爱德华,爱德华•艾伯特…..泰勒?你和理查德是兄妹吗?”

“他是我哥哥。不过你的名字真古怪,和‘权杖与火龙’那个童话的主角一模一样。但为什么和我看的小说不一样啊?里面的东方人的名字和我们根本不同。”

爱德华很想问她看的是什么小说,但这时候一个留着清爽短发,戴着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薇欧娜急忙在椅子上坐好,爱德华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早上好,小家伙们。”男人大声说。

“早上好,鲍勃先生。”大家稀稀拉拉地打起招呼。

鲍勃先生环视了一下教室,把眼光放在了爱德华身上。“噢,看来我们来了个新朋友。来吧,上来介绍一下自己。”

爱德华骤然紧张起来,他能感觉到那些好奇的眼光再次聚焦在自己身上。他缓缓地站起来,感觉身体僵硬无比,甚至开始觉得手在身旁一边走一边摆动显得很愚蠢。

爱德华走到鲍勃先生旁边,感到脸上发热,喉咙干燥,并且脑袋一片空白。

“我,呃,”他一开口就结巴了,台下一片笑声。如果旁边有洞的话,他恨不得立刻钻进去。“我的名字叫爱德华•艾伯特。”台下这次传来疑惑的声音,很多人开始和自己的朋友咬耳朵。

“为什么你的名字和童话里的一样?”“和我们的名字没什么不同啊?”“你的父母也是姓艾伯特吗?”

爱德华实在低估了他们的热情,他只能手足无措地站着。关键时刻还是鲍勃用力地拍拍手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示意爱德华继续。

“我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失忆了,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教室再次嘈杂起来,不过被鲍勃先生严厉的目光压住了,“因此艾琳帮我取了这个名字…..呃,我讲完了,谢谢大家。”

爱德华看向鲍勃先生,他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一本书,说:“你先用着这本书。”爱德华接过后便迫不及待地走下讲台。

鲍勃先生不想再让大家的注意力被分散,大声讲道:“很好,我想大家都会欢迎你的到来的。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

爱德华在底下开始翻那本历史课本。上面画的插图很精美,看来当初设计这本书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他翻到年表的部分,上面用准确的时间标注着年份。

第一文明:公元前2000---公元0年(大崩坏)

黑暗年代:公元0年-----公元700

复苏年代:公元701----公元1200

新世纪:公元1200----至今

他惊讶地发现他并不是对这些毫无印象,反而有一种似曾相识感,他以为随着他的记忆而忘掉的东西会更多。

“大家把课本翻到课本尾页的地图上。”鲍勃先生说,“我们来看一下大陆的地图....”

爱德华翻到最后一页,把最后一页折起来的纸打开,展现在他眼前的一个不规则的大图形,这应该就是大陆的地图。在大陆周围还有许多小块的图形,上面写着很多不同的名字,都以“公国”结尾。大陆上面左边的是一大团红色,几乎覆盖了一半的面积,上面用字写着“帝国”。而帝国版图下面还有一个小圆圈,圆圈内写着“禁区”。而把剩下的大陆面积平分的则是“艾尔自治区”和在大陆最东边的“联邦”。

“大家现在看一下帝国的版图,对这面积很吃惊吧?”鲍勃先生说,“但在黑暗年代帝国刚崛起时,只有这面积的七分之一....”

鲍勃先生开始讲课,但爱德华没有听,只是继续翻着书。他确信自己对上面写的很多知识并不是一无所知,反而很多他都能认出来,比如帝国的建立日期是公元416年,它也是唯一一个从黑暗时代延续下来的帝制国家。他翻到关于联邦制度的一页,还没细看他的脑海里就响起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联邦”是现在世上第一个采用“三权分立制度”的国家,这个制度的好处在于能防止个人独裁…

他脑海里有些混乱,随着课本上的文字进入眼中,他就产生了强烈的即视感,那些虚无缥缈的声音始终萦绕在耳边。

“嘿,你没事吧?”一个声音让他猛地回过神来。

爱德华转向右边,一个棕红色头发的男孩用担心的眼光看着他。“你的脸色不太好。生病了?”

“呃,我…我没事,”爱德华含糊地说,“只是有点…睡眠不足而已。”

“罗恩?”鲍勃先生突然提高声音,男孩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的书掉在地上,“我知道你对新朋友很好奇,不过还是等到下课如何?”

教室里响起了一阵笑声,罗恩红着脸,感到有些尴尬。

“那么,罗恩,顺便我也想测试下你有没有听讲。”鲍勃先生严肃地说,“联邦宣布成立的日子是什么时候?要具体的日期。”

罗恩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显然想拖时间给自己思考。但从他涨红的脸来看,好像对这日期一点印象都没有。

爱德华也着急起来,虽然是罗恩主动找他谈话,不过是因为出于好意,他可不想因为他的问题连累罗恩。所以当他听到问题时,他想在书中寻找答案,不过答案居然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海里。

“罗恩。1207年10月1日!”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的声音压得很小,不过罗恩明显听到了。

罗恩显得有些犹豫,似乎不太确定这答案对不对。但鲍勃先生皱起的眉毛已经差不多可以连在一起了,恐怕罗恩如果说“不知道”的话他会很不高兴。

“怎么?忘记了吗?”鲍勃先生说。

“1207年10月1日。”罗恩别无选择,破罐子破摔般说了出来。鲍勃先生的挑起了眉毛,爱德华心里一沉,难道他错了?

不过事实相反,鲍勃先生点了点头,显得有点惊讶,他说:“很好,罗恩,看来你没懈怠学习。坐下吧,别再交头接耳了。”

罗恩如稀重负地坐下来,等到鲍勃先生转过身时,他向爱德华投来感激的眼神,并竖起了大拇指。

爱德华其实心里很吃惊,他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对了。不过他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微笑地对罗恩点了点头。鲍勃先生转回来,爱德华和罗恩赶紧把注意力放到课本上。

鲍勃先生的课比爱德华想象中更有趣。他拥有把历史讲得绘声绘色的口才,将枯燥无味的帝国开拓史讲得妙趣横生,把开国皇帝描述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英雄。

“路德维希大帝在公历421年率领他手下的猛将带领5万骑兵突袭希尔曼的粮食大都,因为其守城将军的倒戈路德维希大帝在一天之间就攻陷该城,切断了希尔曼皇帝军队的补给,最后以消耗战打败了自己一生中最强的敌人。”

就在爱德华幻想着那种千军万马驰骋沙场的壮观场面时,铃声响了起来。大部分男孩都发出失望的哀叹声,包括爱德华。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我们下堂课再见。”鲍勃先生说完并走出课室。

爱德华深深地吸了口气,以便平息内心的激动,他还真没想到历史换一个角度居然会这么有趣。不过他忽略了他现在的处境,没等他细细回味课上的内容,他的座位不到五秒钟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那么,现在能说说你的‘失忆’是怎么回事了吗?”薇欧娜问。

“想不到有人会比我更糟,我最多是忘记自己到底有没有吃过晚饭。”刚才的圆脸男孩说。

“约翰,你那只是给自己吃东西找借口而已。”罗恩说。

爱德华被七嘴八舌的声音搞得头晕脑胀,感觉糟糕无比。他的目光越过他们的肩膀,想找到理查德,不过这位不苟言色的银发男孩不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像一下课就不见了,所以现在他只能自己应付这群人了。

他只好把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全讲了出来,事实上,也没有多少事可讲。

爱德华以平淡的语调讲完后,满心希望他们能够满足,放他一马,但听众们似乎还不打算罢休。爱德华根据他们的对话推测,他们好像是要把他再次塞进里瑟先生工作室里的脑部扫描仪,看看爱德华的大脑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我的大脑很正常!”他忍不住嚷道,但显然没人想相信他,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太没趣了。

“失忆到底是什么感觉?”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女孩问道,“是不是就算你刚刚上完厕所,但过了一会儿你就会忘记你已经上完厕所了?”

“不,不是。”爱德华说,“我只是不记得我来这里之前的事而已。来到这里之后的事情我都记得。”

“那你怎么会突然失忆了呢?”约翰问道。

“这问题我比你更想知道。”爱德华叹了口气,他感觉应付这群好奇心旺盛的同龄人让自己疲惫不堪,他现在就想快速脱离这个包围圈,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认真思考事情,毕竟他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于是他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间,等我回来后再问吧。”

众人只好把那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散开,一边讨论一边给他让开路。他大大地松了口气,感觉空气一下子都变得清新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向教室门口走去,但就在这时,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个人身高比理查德还要高,爱德华只能退后几步,然后才看清来人的样子。这人是一个只能在他脑中跳出‘大块头’字眼的男孩,他只能仰起头看着这个突兀出现的大块头。

“请问有什么事吗?”他礼貌地问道,但对方明显不想回答,并且那双小眼睛中流动着让他感到心寒的冰冷。

“黑发,黑眼。”大块头皱着眉头打量着爱德华的脸,像是看着一只令他感到恶心的蜘蛛一样,“真是令人感到恶心的颜色。”

爱德华感到莫名其妙,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说这种话?“我们见过吗?”他还是礼貌地问道,毕竟对方的块头实在吓人,他猜想如果被这个人一拳砸在脑袋上,别说疼不疼了,很可能会直接晕倒在地上。

“不,我们没见过。我也曾觉得自己很幸运,直到今天让我又遇到你们这种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种人’?”爱德华生气地问道,他被这个神经兮兮的大块头惹怒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大,基本整个教室的人都听到了,刚才那群好奇的男孩女孩重新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薇欧娜出声问道,然后她看了一眼大块头,不满地说:“尼克,你又在欺负人了?”

这个叫尼克的无视了薇欧娜的问话,而是继续盯着爱德华,好像想用眼神把他烤熟一般。

爱德华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但还是鼓起勇气大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噢?你想知道吗?”尼克嘴角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我现在就告诉你。”

话音刚落,爱德华脸上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话做出任何表情,就只看见尼克挥起手,一个模糊的影子撞到他的脸上,他的脑袋就扯着身体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把周围的椅子都撞翻了。女孩们一下子尖叫起来,一些反应快的男孩冲上去想把尼克拉开,但尼克的力气太大,三下五除二地都被他推开了。

爱德华被揍的地方一阵剧痛,耳朵里嗡嗡直响。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以致于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但尼克明显不想给他恢复的时间。

尼克走过来捉起他的衣服领子,轻而易举地把他提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双脚软绵绵地毫无力气,他几乎是靠着尼克才站在地上。尼克顶着他的额头,凶狠的小眼睛瞪着他。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吧。”尼克憎恶地说,“因为我恨你们这些黑发黑眼的东方人,你们就是天生的杀人犯。我父亲在五年前‘禁区暴乱’时被三个东方人捉起来,第二天他的朋友才找到他。他全身都被切开了,像极了你们东方人的折磨人的手段,我到现在还能想起我父亲满是血的尸体。我母亲在我出生时就去世了,我唯一的父亲也被你们这种人折磨死了。你说,我能有什么感受?”

尼克絮絮叨叨地说完一大段话,不知道是说给爱德华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尼克再次挥起拳头,狠狠地往他脸上招呼,他只能吃力地伸出左手挡了一下,但左手带着冲击撞到脸上,他被一下子打倒在地上,头部撞到冰冷的地板上,产生的冲击力像是石头投入水面产生的波纹一样,扩散到整个头部,他感觉头痛得似乎要裂开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一股熟悉的古怪感觉一下子填满了大脑,这感觉就在刚才机器人实验室那里体验过,虽然被艾琳打断了,但毫无疑问这和他跑步产生的感觉一样。不同的是他这次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大脑深处伸出来,他能感受到它们,并且它们似乎能像他的手指那样灵敏地**控,但问题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同时控制突然间长出来的几十只手指一样,所以他渐渐地失去对它们的控制,它们最后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在体内乱窜,一下子遍布全身,被触及的地方像是触电一样麻酥酥的。

同一时间,他的耳朵里突然灌满了嘈杂的声音,像是祷告的圣吟,又像是悲愤的诅咒。脑内的血管似乎变成了一条条细小的蛇,在这个狭窄的脑壳里狂欢乱舞,让他几乎想挖开脑壳,把它们抽出来。无数可怕和诡异的画面不顾他的意见冲进了脑海里:血池里堆积如山的骷髅头,池子深处有可怕的异形蠢蠢欲动,伺机把人拖进深渊。被无数的长枪钉在墙上的少女,扭曲的表情清晰地烙在眼膜里,无言地诉说她的痛苦。在布满尸体的荒野上,一只眼睛里闪烁着野性的狼在看着天上的月亮,黑夜里那对琥珀色的眼睛显得分外明亮。数以万计穿着白袍的人,朝着被冰封在冰柱里的女孩跪拜,女孩绝美的脸庞上那双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眼眶里亮起了如同太阳般的光辉,红色的血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划过两颊…..

但很突然的,如同在无尽的噩梦里醒来一样,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依然是变得混乱无序的教室,没有骷髅头,没有被钉在墙上的少女,没有狼,只有一群惊慌失措的孩子,和以冰冷的眼光俯视着他的尼克。爱德华耳朵里重新灌满了女孩们的尖叫声,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得使他的耳朵里都隐隐作痛。尼克的脸在他眼中不知为什么显得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看到尼克脸上细小的汗毛。看着尼克那张充满恶意的脸,他心里忽然像是被点了一把火。失忆带来的茫然,因莫名奇妙的理由而挨打的惊愕,它们像燃料一样全部被那把火点着,转化为强烈的怒火。

脑袋顿时一阵剧痛,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把自己的头紧紧地捏在手里。同时爱德华感觉体温升高,呼吸急促。他的双脚似乎瞬间便充满了力气,他缓缓地站起来,感觉力气已经渐渐灌进了全身每一个角落。

尼克似乎显得有点惊讶,但他还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一个脚步冲了上来。

这瞬间爱德华的头痛达到顶峰,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烫,但同时变得越来越轻盈,而且充满了力量。时间刹那间好像被调慢一样,在爱德华眼里尼克的动作变得像是慢动作那样,他甚至能轻易看到尼克挥拳时脸上每一寸肌肉的变化。周围的尖叫声似乎被拖长一样,他看到那些被甩在地上的男孩跟着冲了上来,似乎还想把进入暴走的尼克拉开。

爱德华看着尼克的拳头在视野里慢慢变大,他侧身一躲,拳头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子经过,但还是没有打中,他一伸手把尼克的手捉住,用力一扯,尼克惊恐的脸向他迅速靠近,他捏紧了拳头,用尽全力把它砸到那张脸上!

尼克像是被一个重量级拳手打中一样,像是一张纸那样飞出去,把他身后的桌子椅子全撞倒在地上,跟着而来的是一阵痛苦的喊叫。这个惨叫使场面一下子被定格了,女孩们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甚至忘记了尖叫,男孩们则是停止了脚步,似乎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爱德华此时却没有用来惊讶的空闲,就只是刚才那几个简单的动作,他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一只疯狂的野兽在撕咬一样,但此时心中的愤怒已经把疼痛掩盖住了。他快步走到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起来的尼克跟前,看着这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心里充满了恶狠狠的快意。下一刻,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的脚已经猛烈地撞到尼克的侧腰上,后者像一个足球一样被踢得在地板上滚起来,沿途的桌椅都被撞飞了。

“啊-----!!”尼克发出疯狂的吼叫,他一个打滚就从地上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变得十分怪异。他从地上抄起一把椅子,眼中满是恨意,他毫不犹疑地把椅子向爱德华扔过去。

爱德华的头痛使他不禁眉头紧锁,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内心此刻充满了无穷的信心。他向后退了一步,等椅子掉到合适的高度,他就对着椅子一脚抽过去!椅子按照原来的轨迹飞了回去,尼克惊慌地闪到一边,椅子在他旁边飞过,撞到了墙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没等尼克反应过来,他就一下子冲了过去,狠狠地撞到尼克怀里。

尼克就像迎面被一头牛撞到一样,他以夸张的姿势被撞到墙上,然后贴着墙滑了下去。他像是被抽干力气一样,软绵绵地坐到地上。

爱德华缓步走到尼克面前,用俯视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已经力竭的男孩,心里充斥着连他自己都吃惊的暴力欲望。他甚至想拿起身旁的椅子朝尼克头上砸去,让这个混蛋血流满地。

但他仅剩的一丝理智在束缚着他,不过他感觉这一丝理智就像是一根吊着几百斤石头的绳子,而这根绳子随时会断掉。

爱德华尽自己最大的毅力绷紧这绳索,然后捉着尼克的领子把他拎起来,因为尼克的身高比他高,所以他只能提起一半。尼克的脚后跟在地板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像刚才的尼克那样把他的脸凑过去,用冰冷的声音说:“如果你跪下向我道歉,我就放过你。”

尼克抬起眼皮,两眼无神地看着爱德华,用虚弱的声音挤出一句话:“你现在真该照照镜子,看一下你的眼睛,”他发出一声讥笑,“那就是杀人犯的眼睛。”

这句话就像一把小刀,把那根绳子切断了。爱德华把尼克扔在地上,心里充满了冰冷的愤怒,夹杂着连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的愉悦。尼克像是掉线的木偶一样躺在地上,看上去已经晕过去了,刚才的对话耗尽了他的力气。

“那么,你就成为我这个杀人犯的第一个牺牲品吧。”他轻轻地说,抬起腿,想用尽全力准备踩碎尼克的头。他心中那股古怪的愉悦感在这刻膨胀起来,使他的心脏欢快地跳动,他已经忍不住想快点看到尼克的血沾满地板的场景,那会引起什么样的骚动呢?他内心充满了好奇。

就在他刚刚抬起腿时,后面那群从他发力把尼克打飞开始,就呆若木鸡的男孩女孩们开始反应过来,女孩依然用尖叫释放自己的情绪,男孩则是想冲过来拉住他。但他知道来不及了,他连一秒的时间都不用,就能让尼克的脑浆飞溅到墙上。他好像听到了艾琳在声嘶力竭地叫他的名字,但他已经不在乎了,反而很期待当艾琳看到尼克的头颅像是爆开的西瓜一样时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就在同时,爱德华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站在他背后,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它像是从地上钻出来一样!

他惊恐地转过头,想看清是什么东西,但转到一半时,他就感到脖子一阵刺痛。他的视野一下变黑了,最后他能看到的,只有一对冰冷的紫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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