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着昏暗光亮的天空,浓黑的乌云一团一团地聚集在一起,大雨看来就要来了,我蜷缩在灯红酒绿地花街角落,身旁的垃圾桶正好可以容下我,作为暂时的避雨休息之处,刺鼻的腥味和恶心的腐臭一旦习惯,也就会觉得这就是普通的味道。
我的名字是什么来着?早就已经忘记了,自从两年前,生活在贫民窟的母亲因病去世以后,我就一直处于街角漂流的境地,并没有所谓的亲戚能够收留我,贫民窟的大家都是独自的个体,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不会管其他任何人的死活。
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我游荡在花街的各个角落,寻觅着可以作为生存食粮的残渣剩饭,每当我出现在街头上,浑身散发的恶臭总会让行人对我避而远之,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孩见了我都是直接用石头扔我,他们连动手打我的欲望都没有,毕竟会脏了他们的手,偶尔会遇见几个残存的武士,在这样的时代,武士并没有存在的意义,只有那些舍不得丢掉那些无畏的荣耀的人,才会继续佩戴着那些生锈的白刃。
遇到这种人,我都会跑过去乞讨,我不知道他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到底是什么,不过唯一不会欺负我的也就只有这样的人了,尽管他们还是会嫌弃我又脏又臭,但是他们还是会扔给我一个铜板。
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他们能够直接给我食物,即使给我钱,那些商人也不会卖食物给我,我的接近可能会使那些那些小摊上的食物都报废。
就这样,每天靠着富人们吃剩的东西,以及乞讨,我挣扎着生存着。
并不是对生存有着什么渴望,只不过对死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死了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对于不了解的东西,就没有追求的必要,那么就如同遵循着本能一样,我像老鼠一样地活着。
‘轰隆’
巨大的雷声震耳欲聋,躲在垃圾桶里,耳边尽是倾盆的大雨打在桶盖上那咚咚咚的敲击声。
无论是因为街上没有人又或者是天空太危险,这样的日子是没办法出去乞讨的,就这样睡一会保存体力吧。
最近这一带觅食的人变多了,总是会出现找不到食物的情况,今天也是,翻了一上午的垃圾桶,就找到了一个吃剩的面包,还好被污水浸泡之后发涨了,对于填饱肚子还是有帮助的。
就这样闭上眼睛,期待着一觉醒来,天气就会变好了,我陷入了朦胧之中,睡梦中,我看见了,母亲牵着我的手一起散步的光景。
睁开眼睛,那敲击桶盖的声音似乎已经消失了,四周传来了沸腾的呼喊声。
钻出垃圾桶,昏昏沉沉地扶着墙摸索出巷道,花街上已经是色彩缤纷了,好多衣着暴露的女人站在店门口努力地给街上的男人们打着招呼,如果是为了生存的话,出卖肉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大概那些女人是这样想的。
如果我也是个女的,等我再长大一点,我也可以靠这个活下去,又或许我早就像贫民窟其他的小女孩一样,被那些肥头大耳的地主给买走了,然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吧。
裹着一层脏兮兮地粗布,这是我唯一用来保暖的东西,早上那泡水面包储存的能量早已经耗尽了,又得寻觅可以支撑到明天早上的食粮。
再次游荡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巷道里,一个又一个地翻找着那些恶臭聚集的地方,偶尔会看到几个类似的身影,即使看到了也不会打招呼,因为没有任何意义,说不定还会引发纷争,那么我肯定是弱势的一方。
果然,这一带已经快生存不下去了,寻觅了半天,却连吃剩的鱼骨头都找不到,附近的野猫总是会比自己先到一步。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些武士和那些心底稍微好点的娼妇身上了,我慢慢地来到巷道口,靠着墙蹲下,眼睛不停地在大街上扫视着,寻找着可以出击的目标。穿着普通的人是完全没戏的,他们没有那些能力顾及别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也是不行的,他们并没有所谓的慈悲心,那些看起来很有钱的人也是不行的,大概还没有跪到他们脚边就会被身旁的保镖们打死吧。
果然只有找武士和娼妇了吗?
事实上,这一片的武士和娼妇和我的关系已经很微妙了,每次跪到他们面前,他们都会不厌其烦地来一句:“又是你!”然后扔给我一点东西,大概这一片已经不行了。
今天乞讨完,明天就换地方吧,这样想着,我朝着面前那家风俗屋走去。
于是肚子上又多了一块淤青,还好这样的小伤已经习惯了。打我的并不是娼妇,而是维持风俗店治安的男人们,只能怪自己乞讨时不小心被他们看见了,我还得感谢他们没有把我打死。
嘴里啃着那些嫖客吃剩的骨头,味道意外地还不错,没想到那种店里的食物这么好,我越来越后悔自己不是个女人了。
一个好心的娼妇还送给了我一件粗布短褂这让我晚上睡觉又增添了一份安心感。
“今天也只有这点东西了啊,算了,先忍一忍吧”
嚼碎了最后一根骨头,我准备找个地方睡觉,穿过街道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只野猫嘴里似乎叼着什么也在过街,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块看起来很新鲜的肉饼。
‘呜咕’
有点激动的咽了一口口水,被饥饿与美食所诱惑,我脑子里萌生了一个想法。我悄悄地接近它,混杂着来来往往地人群之中,虽然被周围的人各种嫌弃地看着,但是却并没有吸引野猫的目光,它也许是知道,行人并不会去管一只流浪的野猫,它十分悠闲地在街道上走着。
我与它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注意力也更加集中了,必须要小心不能被它跑了。
我慢慢脱下披在身上的粗布,只穿着那个娼妇送的短褂,将粗布拿在手上,展开,看准时机,我一下子扑向野猫,那只野猫并没有正常的猫那么机灵,一下子就被我用粗布罩住了,它便拼命在粗布低下挣扎,发出了无力的悲鸣,看来它也很饿了啊,当然这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一只野猫的死活和自己的死活根本没得比。
不过,比较背的是扑向它的时候,不小心也碰到一个恰好路过的女人,引发了女人的尖叫,被这样一个脏东西碰到,女人非常愤怒地揣了我几脚,附近又来了几个男人跟着非常兴奋地揣了我一会儿,我明明并没有对那几个男人做过什么坏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也来踹我。
踹完了之后,他们开始摆着笑脸跟着那个女人身边盘旋。
“好痛,这次是真的好痛啊!”我一边笑着一边发出这样的抱怨。
粗布底下的猫好像没有了动静,是没力了吧,我趴在地上,慢慢地揭开粗布,视线探了进去,野猫已经仿佛快要断气一样,躺在地上,肚皮在缓缓地上下起伏,嘴里叼着的肉饼,也落在了地上。
看来成功了,我放下心来,很轻松地将肉饼捡起来,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这大概能让我黑漆漆的脸稍微有点色彩。
我再次看着那只野猫,它的肚皮看起来还鼓鼓的,这让我更加安心了,我激动地看着这块肉饼。
口水已经止不住了,我迫不及待地开始撕咬着这可口的东西,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品尝美味上面,全然不顾四周那些异样的眼光,肯定也是习以为常的目光,我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我并没有注意到,就在我专心进食的时间里,一辆快速奔驰的马车已经驶向面前,并没有任何人告知我有危险,也没听到马车奔驰的声音,也许是因为街上本来就很吵闹,也或许是我注意力太集中于享受美味这件事上,连身边那筋疲力尽的猫已经慢慢走开这件事我都没有注意到。
突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我似乎在地上连续滚了很多圈,胸口和腿上也只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剧痛,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只流浪猫被几只小猫崽围着的景象,那一定是错觉,我大概是这样认为的。
是这样啊,原来那只死去的野猫就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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