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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接受的理所当然(上)

无法接受的理所当然(上)

香织姐姐对我说过,幽灵是死去的人们因为还有心愿没有实现才会不能升天被束缚在现世。那样的话,只要心愿实现了,幽灵们就会成佛,消失不见了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到底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呢,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呢。

和香织姐姐一起生活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冬天也快要结束了,这两个月以来我并没有感觉自己受到了束缚,相反还觉得很自由,可以无拘无束地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我也很喜欢香织姐姐,悠介哥哥的话,嗯,算得上是喜欢的吧。和他们生活一起我也很快乐。如果因为实现了心愿,而不得不消失的话就不能和他们在一起了,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愿意。所以我才不想恢复记忆,也不想去实现那个所谓的愿望,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偶尔在我的脑子里会出现刚才的想法,居然能够有这么深刻的思想,说不定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话说回来我到底几岁了,成为幽灵到底多久了呢,嗯,算了,不管了,反正也没什么意义。

外面的风雪也差不多停了,是时候去找小玲玩了,问我为什么不和香织姐姐和悠介哥哥一起玩,怎么说呢,总感觉插在那两人之间会有些不对劲,啊,说错了,是一个人一个幽灵之间。

通往八重公园的巷道在皑皑白雪与温暖的朝阳的相互辉映下闪耀出耀眼的光芒,作为幽灵的身体感觉不到温度,只是通过理论与颜色来认知到,阳光是温暖的。道路两旁的住户都纷纷出来用铲子将自家门前的积雪清理掉,几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们就互相追逐着开展起了雪地战争。

“真好啊,我也好想和他们一起这样玩呢”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发出了感叹。

吸取了上次冒着雪出门被当成雪怪了的教训,即使会累一点,我还是选择了浮在空中前进,这也是幽灵的便利之处。

没有风雪的天空,感受不到阻力,前进还是很轻松的,不一会儿我便到达了目的地八重公园,四周环顾一下,真是果不其然,这块圣地已经被早到的几个小孩子们占领了,昨晚倾泻的大雪便成为了他们消遣的玩具。

八重公园的设施很少,从大门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圆形的大喷水池,水池正中间是一个捧着鲜花的长发女人的石像,那到底是谁呢?石像左边的空地上修建了一座高大的滑梯,几个孩子们正争吵着谁要先玩,而石像右边就是我和小惠一起经常玩的秋千,女孩子还真是喜欢玩秋千,以前和小惠在一起的时候,无论荡了多久的秋千,小惠总是很开心的样子,完全感觉不到厌烦,看着小惠开心的样子,我也很开心呢,这就是悠介哥哥所说的开心是会传染的吧。不过每次都得依靠那时常刮起的阵阵的清风,还真是个令人难过的限制条件。所以香织姐姐陪我们一起玩的那次秋千是最让她开心的吧,多亏了香织姐姐努力地摇晃秋千,小惠才能尽情的荡漾。不知道小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我摸了摸后脑勺,继续环视着四周,然而并没有看到小玲的身影。

小玲是我上周在这里认识的人类的女孩子,当初小惠离开以后,我每天都会独自一个人来这里,坐在她曾经坐过的秋千上面,一动不动地望着从未改变的天空,偶尔的微风拂过,秋千有了一些小小的摇摆,每一次摆动都如同那永远听不到的时间的钟摆。每次我都是待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才回家,即使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还是不想要香织姐姐担心。

那一天我和往常一样,一个人来到了那个公园,来到了习以为常的秋千面前,然而秋千却已经被别的孩子占领了,她是人类的孩子,这是很容易看出的,因为秋千下面,她的影子被阳光折射得很显眼。

即使可以捡得起雪球,我也没有推动秋千的力量,因为是幽灵,所以我做不出使劲摇晃秋千把她吓跑的举动,我也没有用雪球砸她的坏想法,她也和我一样只是一个人坐在秋千上,也没有用力摇晃,只是坐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做出很明显在走神的样子。

“呐,果然还是过去邀请她一起玩吧”不远处的雪地上几个正在嬉戏的男孩子们突然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小男孩冒出了这么一句,他的眼神重复地往这边偷瞄。

“诶?还是不要了吧,前几次也邀请过了,人家不愿意一起玩啊。”另一个孩子立即做出了回复。

“可是,她看起来总是一个人……”男孩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个孩子轻轻推动了一下肩膀。

“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哈哈哈哈……”其他几个小孩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被这样说的那个男孩顿时脸一红,立马握着拳头耸着肩,用非常生气的口气说道:“才不是呢,我只是看她一个人很孤单的样子,觉得可怜罢了。“

被那个孩子这么一说,我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的眼睛突然跳动了一下,看来是听见了男孩们的对话。然而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依旧是面无表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你去邀请啊。”

“是啊,是啊,凉太,你去吧”男孩子们很快便达成了共识,让那个叫做凉太的男孩子去邀请这个女孩子。

被众人催使的小男孩迈动着艰难的步伐朝这边走来,每走一步我都能看出他的紧张。

最终他还是来到了这个女孩子面前,踌躇了一会,他还是开口了:“那……那个……”

“干嘛!”明明知道这个男孩子的来意,她还是假装不知道,用很冷漠的声音这样答复道。

“啊……我…..我想……”小男孩被这果断的应答震惊得有点不知所措。

“所以说你想干嘛!”小女孩冰冷的话语伴随着略带怒意的眼神投递到了小男孩身上。

被这一举动所惊吓到的小男孩,赶紧一个鞠躬,大声的喊出一句‘对不起’便转身飞奔回自己的队伍。然后男孩子队伍里便传来了一阵阵杠铃般的嘲笑。

看到这样的一幕,我很生气,人家明明只是带着好意想邀请你一起玩的,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反应,我想这样教训她,然而她又听不到我的声音,所以还是算了,另一方面,本应该扮演坏人的她为什么脸上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搞不懂呢。我也没有心思管她,没有了秋千,我选择了回家

第二天我依旧在同样的时间点来到了那个公园,这个时间是以前和小惠约好一起玩的时间,即使小惠现在不在了我还是想一直坚持下去。

然而属于我的宝物的秋千又被占领了,还是昨天的那个女孩子,她依旧只是静静地坐在秋千上,没有摇晃,也没有表情。

她到底想要干嘛?我的脑内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因为无法沟通,我只能静静地看着她,也有用雪球把她赶走的想法,然而今天雪已经完全化了。

雪融化的时候是最冷的时候,书上这样说过,所以她看起来身上比昨天多穿了衣服,因为冷的原因,公园里也看不到其他小孩子在玩了,大人就更不用说,没人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跑来这种对他们来说什么都没有的公园。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女孩子一个人来这里干嘛,抱着这种无法解决的疑问,我只能坐在地上,托着腮无聊地观察着她。

她长得还算是可爱,精细的小脸上两只眼睛如同失去了光泽的蓝宝石显得黯淡无光。紧闭的嘴唇仿佛藏匿着千言万语,却又不愿释放出来。一阵寒风掠过,即使躲藏在厚实的衣服之中,她纤细的身体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看来还是经不起寒风的折磨,她从秋千上下来,双臂环抱着开始朝着公园大门的方向走去。看来是要离开了,我无聊地观察也该结束了,她总算走了,那么我也该度过这属于我和秋千的时间了。

本应该是这样的,但是看着她离去时那落寞的身影,心里总觉得有点难受,就如同放不下心一般,我放弃了与秋千独处的时光,选择了跟在她后面,想看看她的一天到底是怎样度过的。

漂浮在日渐晴朗的天空中,俯视着稀疏的人群之中她那细小的身影,她仿佛没有目标,只是顺着这四通八达的街道胡乱地走着,走累了就坐在街道旁的木椅上歇息一会,然后又继续开始行走。

天空一点点迎来了终末,黑暗渐渐侵袭,街道上的灯慢慢地也亮了起来,大概已经很晚了,我的耐心也随着时间被慢慢磨得消失殆尽,这种无趣的观察也该画上句号了。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见她在一个地方停下了,那是一个不适合人类停留的地方,也是个我也不愿意停留的地方。仅仅一条道路的两旁是数以千计的墓碑,大概是遵从对于死者来说,无声的黑暗的才是平稳的安宁的理念,这个地方并没有路灯,也不会被街道上路灯的余光所照射到,这个地方有的只有死寂一般的黑暗。

为什么她会来这种地方呢?正当我充满着疑问的时候,她的脚步停留在了一个墓碑的前面,对幽灵来说,黑夜就如同理所当然的景色一般,视觉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可以看清楚事物,但是人类就不同,在这样的场景下,她的眼睛应该看不到什么吧。长时间漂浮在空中我也有点疲劳了,于是我降落到了的身边。

面前的这座墓碑上面‘小早川‘的字样进入我的眼睛,这个墓碑的主人叫小早川,那么这个人与她有什么关系么?

看来是又来了兴趣,我继续默默地待在她的旁边,只见她慢慢地蹲下来,用手轻拭墓碑上那看不到的灰尘,然后缓缓说道:“妈妈,安心地睡吧,即使只有一个人,我也不会感到孤单的,我也会坚强的活下去的。“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镇静,给人一种坚强的感觉,但是她弱小的身躯似乎承受不了这种强撑下来的坚强,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所以,妈妈,请不要再担心我了,我已经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为这浑浊的黑暗闪耀出一丝璀璨的光芒。

墓碑里的人是她的妈妈这一点是知道了,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早就去世了这个不知道,知道了也没有意义,因为死去的人并不会复活,人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即使多么想要活下去,也终究逃不过死神的捕杀。既然幽灵是存在的,那么死神也一定是存在的吧。

不好,看来和悠介哥哥在一起待久了,思考方式都像他了。

我并不了解她的家庭情况,我也不是她,所以我不知道她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可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妈妈很爱她,她也很爱她妈妈。

她没有继续说话,有的只是低声的哭泣,也许只有哭泣能代表她现在的心情了吧。

时间无声地流逝中,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声停止了,看来是累了,今天我就目送她回家吧。

她站起身来,拭去眼角的泪珠与脸上的泪痕,朝着那布满灯光的街道缓缓地走去。

跟在她的身后,此刻的心情与白天的时候完全不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谈不上悲伤,也肯定不会是开心,就是夹杂在这两种心情中间那种模棱两可的存在。

她此刻前进的方向我很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凑巧,穿过熙熙攘攘的商店街,她来到了香织姐姐所居住的巷道,然后在一座熟悉的房子面前停住了。

“诶!!!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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