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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世界上不存在的歌

第一回 世界上不存在的歌

我们再也没见过,你现在,在哪里生活,是谁送你回家,听怎样的歌——《世界上不存在的歌》

那个人,总是戴着耳机在学校的屋顶和课桌边上眺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传入他耳边的,是谁的歌曲。他眼里的天空,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七年至今,仿佛,过了好久,好久…

“老天爷估计也被热晕了吧,这么热的天简直要命。”

下午结束工作走出公司大厦的清贺有村,抬头看着头顶没有落下去迹象的太阳喃喃自语。

两年前刚毕业的清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被目前这家出版社录取。出了公司往右拐十来分钟就是地铁站。这也是当初选择在这家公司上班的原因之一,交通便利,上下班通勤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加上自己喜欢与文字打交道。

顶着热浪走到人潮拥挤的地铁,好不容易乘上列车,发现与往常一样,一个座位都没有。

“东京大概是这世上人口最稠密的城市吧。”

拉着扶手的清贺心里嘀咕着。

不仅上下班途中,乘坐的列车到处挤满了人。走在大街上,一眼望过去都是人头。就在清贺安静地站着,看着窗外的风景时。旁边一对穿着制服的高中生聊起了天。

“呐,中山君,你明天有空么,我们出去玩吧。”

拉着扶手的女学生抬起眼问道。

“明天?不行啊,明天社团有活动,我已经答应了他们。”

男学生难为情的摇了摇头。

“那后天呢?后天社团没活动了吧,我们去庙会吧。”

“庙会?嗯,后天可以。”

男学生考虑了一会点了点头

“好耶!”

女学生显得很开心。

似乎是一对学生情侣,清贺心想。

“呐,我说…”

这对学生情侣继续聊着天。

“那个人,现在在哪,在和谁吃饭,又听着怎样的歌曲”

凝视着被风驰电掣驶过的地铁甩到后方的风景,站在旁边听着这对高中生的对话,眼神不经意看了他们一眼的清贺,将目光投向窗外,不禁出了神。

“清贺君,明天还去图书馆么。”

西宫香子边说着边把盘着的头发放了下来,原本很圆润的脸庞,显得更小了。

“明天?不行,明天要参加音乐社的活动。”

清贺摇了摇头。

噢……

有些失望的香子拉长了声音。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你又不是去看小说。”

清贺疑惑地看着香子,清贺在图书馆一直固定在小说区这块,而香子极少会去看小说。

“清贺君不在,没意思…”

香子嘴里咕哝着。

“啊。”

地铁急刹打断了清贺的回忆,车厢里响起女子的尖叫声,古怪地看着头顶如故障般闪烁着的车灯,乘坐这班列车这么久,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心里有些奇怪。

“是发生故障了麽,”心想。

“不好意思,控制室发生了故障,列车已经恢复正常。”

伴随乘务人员的致歉解释,地铁恢复正常行驶,车厢里秩序井然。

“下一站…”

回过神来的清贺,发现自己正盯着车内玻璃板发呆,不由得自嘲起来。

发生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经常在车上出神,不免有些落寞。

“那个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再也没见过。”

此时离清贺的下站点还有几站,清贺习惯性戴上耳机,放着从国中一直喜欢到现在的Flower组合歌曲,心里跟着哼了起来,「你所生存的时间……」

从车站出来,回到住所已经是晚上七点,热浪依旧没有退去的迹象。

“我回来了。”

尽管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每次下班回来,清贺依旧会朝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这么喊道。

“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清贺心里这么说道。

不大的房间里,书架上各类小说乱摆,桌上衣物乱放,单身汉的生活日常不过如此。

把手上刚从楼下便利店买的快餐盒饭放好,清贺往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手臂搭在额头上思索着。

每天在出版社,公寓之间两点一线往返,在公司整理文稿,校对,成为小说家的梦想越发渺茫,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实现。

无意间摸着右手那条串着七个不同颜色珠子的手链,清贺沉默了下来。

“只剩最后一瓶啤酒了…”

起身打开冰箱的却发现,最后只剩下一瓶啤酒,冰箱里空空如也。

“嘛,洗澡吃饭吧,明天又得早起。”

拿起啤酒放在桌上,回到床上翻身的清贺这么想着,不经意间睡了过去,桌上的时钟滴滴答答,时间不停地往前走。

“清贺君,站住。”

放学正准备回家的清贺,突然被香子叫住。

“怎么了?”

清贺回头,看着走到跟前的香子问道,只见香子一脸狡猾的表情。

“闭上眼,伸出右手。”

香子的手指在清贺眼前晃悠,笑嘻嘻的表情让清贺感觉不妙。

“闭上眼睛?你想干嘛?”

清贺警惕地后退了几步,抱着自己的背包,令人无法捉摸的香子,总能做出一些出乎他意料的事。

“好了,你别问了,叫你闭眼你就闭上,哪来这么多话,不然我就和别人说你在写小说的事。”

香子双眉紧锁,搓着双手说道。

“你又来这一套。”

“中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招不在多,有用就行。”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解中国,你可不要胡来。”

明明只对动漫感兴趣的香子,总会莫名蹦出一些清贺没听过的话。无奈摇了摇头,认认真真地对香子说完这句话,清贺闭上眼伸出了右手。

“只能听天由命了。”

清贺心想。

在清贺闭上眼后,香子从书包里掏出一根串着七颗珠子的手链,不由分说套在清贺手上。

“你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香子发了话。

感觉到手上有动静,睁开眼的清贺一愣,看着右手上由七颗不同颜色珠子串成的手链。

“这是什么?”

“给你集齐七颗龙珠,召唤神龙,实现你成为小说家的愿望。”

香子眨了眨眼,凝视着清贺说道。

“你昨晚说要给我的回礼就是这个?去小卖部买了这七颗珠子,还是不同颜色的。”

清贺看着一脸严肃的香子,确认了香子是认真的。

“这个笨蛋。”

清贺心里这么想着。

“笑什么,不要还给我。”

香子动手假装要抢回手链。

“哪有人送出礼物又拿回去的,就当是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清贺往后闪了几步,避开要冲上来的香子。

“知道就好,还不快拜谢我西宫大人。”

“谢谢西宫同学。”

清贺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目光转向自己的右手,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链上的珠子

“算你识相,回家了,明天见。”

香子说完摆了摆手转身离开,抬头目送被夕阳余晖打在身上的香子渐行渐远,清贺有些失神。

梦境在此中断,被闹钟声吵醒的清贺睁开眼环顾四周。

“原来是梦…”

房间里依稀听到一声叹息。

“啊,痛。”

摸着自己的脑袋,感觉有些疼痛,像是宿醉的后遗症。身体卷缩着的清贺突然看到桌子上放着喝光的啤酒瓶,恍然大悟。

“昨天是什么时候喝的酒?完全没印象。”

清醒过来的清贺又闭上了眼。昨晚不仅澡没洗,桌上还放着没吃的速食盒饭,怪不得在梦里会梦到吃的东西。

“她现在过得还好么。”

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的清贺,躺在床上拖延着时间。

直到闹钟声再次叮当响起,抱着闹钟仔仔细细地确认了时间,清贺发出悲鸣。

“完了,已经八点了。”

拖着身子不情愿起床的清贺,快速刷牙洗脸穿好衣服,在赶车的途中解决了早餐,挤上人满为患的地铁,经过十来站终于到了公司。

“哟,有村,早啊。”

刚踏进公司大厦被绊到的清贺,听到身后传来同公司的九条片山前辈的声音。

“你小子,走路老是被绊到,不管有没有坎。”

九条笑着走了过来。

“噢,前辈,早啊。”

清贺有气无力地回应九条的问候。

“今天又会有很多新稿进来,打起精神。”

九条拍了拍清贺的肩膀。

工作两年的清贺,每天都得面对不同的稿件,审核,校对,然后再送到编辑的桌上,周而复始。

在办公室坐下来的清贺,翻开今天刚送过来的稿件。

一篇署名为有村香织的《东京怪谈》文稿映入眼前,引起了清贺的兴趣,开头这么写着:

“前几天因为加班到凌晨,不得已只能留宿公司附近的酒店。刚走出公司大厦,准备前往酒店的时候,突然看到旁边新开了一家小酒馆,自己对这家店完全没有印象,遍寻脑海里的记忆,也完全记不起来,这家店是什么时候开张的?想着晚上休息前,喝点小酒也是不错的。于是迈开步伐走进了这家小酒馆,不曾想,接下来在我身上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就在清贺入迷,正打算往下看的时候,旁边传来不合时宜的声音。

“最近这类型的投稿很多啊。”

旁边的九条片山凑过来说道。

差点被九条吓到的清贺拍了拍自己的心脏,抱怨起来。

“前辈你不要突然出声啦,正在看恐怖故事的人会被吓到的。”

“是你看得太入迷了。”

九条说完靠在清贺办公桌上。

“你说是不是因为现在的人生活变好了,需要一点精神刺激。像我这种将近40,整天忙于奔波的人,才写不出这种东西。”

九条片山说完,摸了摸自己有秃头迹象的头顶。

“前辈你该知足了,娶了个好看的妻子,孩子又听话,有这么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别提我们多羡慕了。”

清贺把手上的文稿收起来,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哎,别说了,每个月发的工资都攒在老婆手里,连出去聚餐都得问东问西,晚上回去稍微晚一点,还得交代自己和谁出去吃了饭。”

说到这的九条看着天花板发出感慨地语气。

“作为过来人给你个劝告,不要太早结婚,你会后悔的。”

“后悔,前辈你现在后悔了?,这话要传到夫人那…”

清贺把目光投向九条,取笑着九条。

“我是羡慕你,你看你,无拘无束的,无论多晚回家都不会有人管,不会有人问你去了哪,和谁吃的饭。”

手搭在清贺肩膀上的九条,突然想到,从来没听清贺说起女朋友。“话说回来,清贺你进公司也有两年了,今年也24了,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

“女朋友?”

清贺哈哈一笑,把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腮。

“我看这辈子有点悬。”

“24岁的小伙子说什么呢,这么年轻有的是大把时光,我和你说…”

九条锤了清贺一拳,把旁边的凳子拉过来,坐了下来娓娓说道。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我妻子可是认识不少还是单身的朋友哦。”

九条朝清贺挤眉弄眼,语调很沉稳,显然,这位前辈想给晚辈介绍对象。

“像什么单身女老师啊,单身上班族啊,我妻子认识不少,噢,对面大厦我也有很多认识的单身朋友,什么时候,可以带你去认识认识…”

“别,您可别,劳烦前辈你费心了,这种事还是得看缘分,最近的婚活可太烦人。”

清贺赶紧打断九条的想法。

“噢…都是很不错的女性哦,长得好看的、学历高的、会做菜的…”

九条拉长了调。

等我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再来拜托前辈你吧。年轻的时候,就是要脚踏实地的工作。”

清贺突然想起以前在一部小说里看到这句话,拿来搪塞九条。

“切,真拿你没办法,小心你以后会打一辈子光棍哦。”

九条不死心地说道。

“谢谢前辈的关心,我会好好加倍努力,不会让前辈担心的。”

知道九条片山也是为自己好的清贺,心怀感激地笑着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九条片山不仅是清贺的前辈,也算是清贺的师傅。

“你小子…该说你什么好。”

九条说完拍了拍清贺,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女朋友么,说起来,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子…”

和九条聊完,手里拿起文稿的清贺,注意力却完全不在稿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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