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日缇娅不停地搜寻着附近的僵尸气息，可惜似乎三个镇子全部被尸气笼罩着，根本无法定位。
她恼怒之余，很快众人就抵达了鸟镇内部，政府镇守军吹哨报信，几只送信鸟在空中扑棱棱飞。
在这时候，鸟镇外围点燃了灯火，如同怪兽颈子上的项链，莫名被尸气覆盖的镇灯火是一串小小的盾牌。
谢丽见肖尔把衣服撕成布条捆在树枝上，插在土地上形成一个大圈，那些黑影都被赶到圈内，黑压压的一片。
肖尔让谢丽爬到树上，谢丽在那棵树上发现了用麻布临时绑出来供人休息的地方，她躺在树杈和树干的窝里，咖啡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紧跟着肖尔。
“肖尔，你要做什么？”
肖尔爬上了另一棵树。
他把零零碎碎的东西放到树窝里，又下去，黑影们躁动着，在圈内走来走去，靠近那些带着肖尔气息的布条时又都瞬间退货几步，好像害怕某样东西似的。
肖尔还有一段时间，谢丽正帮着他计算时间，他离了钟表基本就是睁眼瞎。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下树。
谢丽手里被交了一条绳子时，夜风打在树叶上，莫名就颤栗了一下。肖尔在树下给她打手势。
「什么？」
谢丽看肖尔把自己腰上的绳子一端给她展示。
肖尔跳起来，两下后顿了一秒，一股脑冲进了圈内。
谢丽注定要自己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夜晚，伴随着那些叫声和肖尔随时的死亡。
肖尔在圈内站着，脸上挂着紧张的表情，绷紧眉毛低声对黑影一遍遍地说话。
“听我的命令，有肉吃。”
什么羞耻的话啊这是......
但是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一次次地训练着，一次次的浅薄对话。
希望有用。
鸟镇的灯火灭了，谢丽被隐约的马蹄声惊醒，抬眼看向黑暗的土地，发现那个一直站着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倒下了。
她惊讶自己竟然在胆怯与惊吓中睡着了，或许是累的或许是什么，总之肖尔倒下之前自己并没有提醒他。
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谢丽绞着双手，狠狠摇了两下头。
肖尔在浑身泛虚，满头大汗之前就感觉谢丽好像累睡着了，只是笑笑，他回想鸟镇和猫镇这些人，以及栗日缇娅。百无聊赖中，发现栗日缇娅的皮肤近乎白人，而谢丽只是东亚人中的正常白皙，鸟镇的人跟猫镇不同，鸟镇多是白人肤色黄人五官，猫镇则都是东亚人。
他在差不多的时候睡着了，这次没有蔷薇花香和蚊虫叮咬，一切都很平和，但是......
渐渐感觉自己躺在不断活动的骨架中，听到牙齿的格格作响和关节摩擦的声音，逐渐发现那些是类似于骷髅的存在，有一只骨节分明、嶙峋五指的手按在肖尔的右小腿上，抚摸着他裸露出来的骨头。
肖尔毛骨悚然地彻底惊醒，“嗷呜”地叫了起来，大滴汗珠滑下脸颊，白天里作为僵尸的一切避免的疼痛在夜晚如数奉还。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疼到根本听不清那些声音在说什么。
「他....真是个.....」
「不如说是......吧，说好的规则.....」
「没必要一个一个来....谁赢谁就.....」
「石头剪子布.......」
他们兴趣盎然地讨论着什么，全然不顾讨论中夹杂着的肖尔的声声惨叫。
似乎过去了几天的时间，度过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的肖尔，忽然发现四周很寂静。
眼前仍然一片漆黑。
怀着谈判的心，肖尔试图站起来，结果包括屁股在内好像都被骷髅似的活动物体包围得严严实实，没地方用力。
喀啦、咔啦、咔嚓......
骷髅们的手和脚四处活动，肖尔的手随处乱摸，所到之处都是骷髅干瘪的脑袋和空洞的骨缝。
猛然惊觉自己好像是被骷髅埋了。
肖尔除了满脑子令人晕眩的撕裂狂痛，也有四肢被慢慢挤压的知觉。
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总算等到了。
「我们已经决定好了，以后每次都由石头剪子布来决定人选，这样更公平。抱歉，让你等了一会儿。以后都得这样了呢。」
肖尔扒开一只扎在自己眼睛旁的骷髅爪，疼的磨牙：“萨利萨摩尔想....呜....让我跟着栗日缇娅...也可以，把狗的同类感再给我一天...”
那些声音一吸气：「什么？」
半晌又都笑了：「你要记得，你没有和我们谈条件的权利和资格。」
任谁听到自己的声音被别人用来说出这般嘲笑自己的话，都不会太高兴吧。
该死的、把我当玩物......肖尔想翻白眼，却只能双手按在双眼上，防止骷髅们的爪子抠他眼珠——他们太不老实。
「别想着反抗，我们是塔尖之人。」
「住嘴啊你！狗改不了吃屎，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就是因为讨厌你们这样的人我才选择待在封印之书里落个清净的！」
「对没错，我们要和你们划清界限，总之这次是我赢了，哼哼，不会让你们再玩死别人的、虽然以前那些都组织失败了。」
「该住嘴的是你们，别忘了这是我们的游戏，想要帮人自己滚去找别人玩。」
「一群xx，六根未净，七罪未除，跟你们待在一起我都觉得脏！」
然后「嚓」的一声，响起了烈焰。
「想打一架吗？我会怕你！？」
骨头在地上滑动。
肖尔四周的骷髅们闻声而动，这回直接把他挤成了个屈膝倒地捂眼姿势。
“你们....嘶、快点吧，我要是现在就疼死了，你们还要再麻烦新找人的吧。”就算看不到东西也觉得眼冒金星了。
肖尔声嘶力竭地说出话来。
「咳咳，总之今天是我，我不像昨天的狗崽子一样问你杂七杂八的问题，但也不会像大力士摩尔林哥一样那么慷慨直接给你力量，所以希望你能.....」
“拜托你快点说......”
「明天，一个人被肖尔杀死。」
啥？！
骷髅群一刹静止，肖尔僵弯在一个尴尬的地步。
「最好不要说不，我的力量让你杀人很简单的，不必担心后果，我也没有办法......」
虚伪的家伙，刚才说着不想再玩死别人，结果却让现实的人白白死去？不、我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只、只要满足那句话就可以吧。”
这样让别人误解我杀死某人就可以了吧。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似乎犯了众怒，一齐狂叫了出来。
“呜哇哇！”肖尔耳朵一痛，惊叫出声，“好了我知道了！”
这么一喊腿瞬间就更疼了。
但是刚才伸手打算摸摸伤口来着，结果好像只能摸到头颈部位，往下摸包括老弟在内全都是空，但是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我们也没办法，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大部分都是因为讨厌人类或被人类伤的太深而厌世的，也就能在书里了，虽然你只能听我们摆布，但只要你乖乖的，闯到最后的话，能够像萨利萨摩尔一样成为我们的一员哦。」
杀人？开什么玩笑啊。
与其那样我不如去死.....不，果然还是不想死啊，想到了谢丽，也想到了很多平生第一次见到的.....一定要这么做？不，算了，我果然还是做不到。
“我同意。”
「乖孩子呐，虽然你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我喜欢不拒绝别人的人 。」说话的正是今天轮到的那个所谓的［塔尖之人］，「所以告诉你吧，一定要乖乖听我们的话哦，好好和栗日缇娅在一块儿待着，保证她的安全，这样萨利萨摩尔就会在黑暗中保护你。」
“你就是萨利萨摩尔吧。”
肖尔对疼痛麻木了，他觉得自己的疼痛似乎消退了许多。
「哈哈，不是的，我是无毒苦主风兰迪，」仔细听的话，自己的声音被用来故作深沉的音调，听起来很有派头，「告诉你一声吧，现在要杀栗日缇娅的族群多了去了，想要杀你的也多了一波人，加油。」
“真的不能进行最起码的谈判？”
「来日方长。」
一个旁听的声音最后放话：「附身。」
——这帮人是有思想的，所以，应该可以......
醒了。
睁开眼的第一秒，不顾身体还很僵硬，肖尔一下子从地上仓促地爬起来。
天蒙蒙亮，让他没想到的是，谢丽居然从树上下来了，她捧着一堆蘑菇，把树上垫身体用的麻布披在肩上，清和的暖光下，谢丽一下子笑了出来，却没敢说话。
淡蓝的云朵在天上流淌，肖尔的眼睛微微弯下。
几声鸟鸣中，栗日缇娅在废墟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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